《薄棠的困惑》迷蓮一生

4、第三章

　　说到底，薄棠仍然是风离相视如己出的孩子，不论如何，风离相对於薄棠的关怀都不会因为生或者死而有所改变，风离相很清楚人都有所极限，不是事事都能帮忙，但是自己总能够『安慰』一下薄棠……抱持著这样的想法，风离相便往薄棠的方向飘去。

　　刚刚靠近薄棠，一阵细碎的低语叨唸就先传入风离相耳中。

　　「怎么办？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对『他』那么高傲，摆出一付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原本想说因为沧耳刀的缘故，以后机会很多……可没想到……可恶，谁知道会跟殢无伤那傢伙分到一起啊！谁要跟他一起！」

　　薄棠的语音带著明显的不稳，似乎充斥著不安，隨即又转为高昂的愤怒与不满。

　　风离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停下了『飘』向前的动作，仔细倾听著薄棠的自言自语，更是惊喜於薄棠话语中心心念念的那个『她』。

　　没想到啊，薄棠真的长大了，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总该有对象的……虽然很替薄棠高兴，但是……心中总有著一股酸涩感，感觉孩子就要远走高飞了……薄棠，原谅为师走太早，在求婚迎聘这条路没办法帮你什么了……

　　很容易陷入自我小世界的风离相，露出感动又失落的神情望著依然耍著哀怨的薄棠，师徒二人维持的自己的小世界，各自感慨著、抱怨著……那些关於『她』或者该说是『他』的那些事情……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二人確实是师徒无误。

　　「……都要怪风相！小的时候就让吾背著沧耳刀到处跑！根本没有机会学习怎样『相处』嘛，整天压抑那些高傲的刀煞，自己高傲一点……也是难免的不是吗？『他』如果知道事情始末就不会怪吾的吧？」

　　薄棠话锋一转，居然扯到风离相身上，敢情是沉浸在小世界太过，完全忘记『刚刚』才跟风离相『相见欢』，一股脑的抱怨著自己的委屈跟可怜，拚命说服自己对方不会太介意一开始的失礼。

　　薄棠……关於抱怨风相这事，吾知晓你心有迫切，所以不跟你计较这件事情……不过，作人还是不能太超过……你把个性上的缺点怪罪在沧耳身上这也太牵强了，沧耳是一把刀啊一把刀！討女人欢心不是这样做的……

　　浑然不觉的到死都单身的自己是个不良示范，风离相一边哀怨薄棠的『移情』，同时想出好几个『泡女友』的招数，想著等一下该找个机会传授给薄棠，好让这总是飘萍离情的江湖多一对相守相依的爱侣。

　　「对了……如果当初没有打掉『他』的手，应该就可以好好『摸』一下吧？应该是软软滑滑然后还带有香气的吧？一定摸起来很好！而且……『他』似乎很疼惜自己，如果当初……唉……如果当初不要那样彆扭，『他』一定会牵著自己去疗伤吧……啊，光是想就觉得幸福啊……可恶，何必说什么『吾的症状不必费心』……可恶，十指皆墨的话，『他』是不是为了诊疗会一一摸过？」

　　薄棠语气转为陶醉般的迷茫。

　　喂喂喂，薄棠，好徒儿，你知道你现在的语气跟说话內容有些变ㄊ……呃，算了，只是有一点为爱而『变』的痴狂失『態』而已……不过，重要的是，薄棠啊，你这样子那位『姑娘』，会被你嚇跑的。

　　风离相知道薄棠心性，是一旦投注感情，便是永世不悔的追隨。如果是友情或是亲情还好说，一旦是碰上『爱情』，那就有可能是飞蛾扑火的悲壮……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气，风离相来到薄棠身边，已经拥有实体的手轻轻拍著薄棠的肩。

　　「风相……」薄棠抬起头，年少的脸有著明显的不安与脆弱。

　　风离相在心中叹息，带著淡淡的歉疚，牵著薄棠到一旁的桌椅坐下。

　　「风相，如果『第一印象』不好怎么办？」

　　「薄棠，第一印象有好有坏，虽然可能影响最初，但是最后的结局，看的，对是过程，开始如何，不过是个起点。」

　　「意思是……只要愿意，就有机会一起走吗？」

　　「是的，重点是愿意走到哪里啊。」

　　风离相温声的开导似乎安抚了薄棠不安的心，趁著薄棠在思考的时候，风离相问出了积压已久的问题。

　　「薄棠啊……『她』漂亮吗？」

　　显然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师徒二人，很清楚彼此的问句。

　　「当然，『他』是吾见过最好看的人！」

　　唯一的差別……只是在『部首』认知上的意义错误。

　　「『她』的身家背景呢？」

　　「『他』绝对品行端正、温柔贤淑、心地善良……绝对是苦境的模范！」

　　听到『苦境的模范』，风离相忍不住笑了，他全当作是薄棠『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夸大之词，完全没有想到，薄棠说的是『事实』，所以喜孜孜的想著脑海中虚构出的『她』与薄棠的『郎才女貌』。

　　「风相，吾……可以喜欢人吗？」

　　突然的一句问句，低微的近乎无声，风离相诧异的抬头，只见薄棠带著期待的望著自己。

　　刀煞伤己也伤人，这样的自己……有资格去亲近別人吗？薄棠困惑著。

　　「可以的，绝对可以的。我们的薄棠是很好的……很多人都喜欢……」

　　风离相的声音很轻，却是无比真诚而温柔。

　　江湖中，有多少年少的孩子如同薄棠这般，因为各式各样的理由，承负了多少本来与他们无关的『压力』与『期望』，又有多少可能因此被牺牲？风离相想起自己毫无顾忌的將沧耳刀交付给薄棠的情景，再对照著如今虽然已是成熟少年，但是性格有著缺陷的薄棠，愧疚更深。

　　想到沧耳，不禁又想起如今紧握沧耳位苦境苍生劈开生路的素贤人，他也同样肩付太多太多『要求』、『期待』与『託付』……或许薄棠逐渐展露原有的个性，不再单纯是个『侍刀童』，就是因为素还真的出现吧？他一定能够看出薄棠身上无法言喻的枷锁，也能理解薄棠空乏之处……

　　风离相猜的很准，素还真確实知道，也能理解薄棠的故事，更是有意让薄棠走出背刀的阴影……

　　但是风离相不知道的是──素还真对於薄棠的意义，远远不仅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