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棠的困惑》迷蓮一生

3、第二章

　　找人代打，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那日，薄棠与殢无伤代替麻家出战，打贏了武斗比赛之后，自然要领取当初谈好的『报酬』。殢无伤不用说，自然是欢天喜地了领了风光去办理之后的移交手续，而薄棠则是在不明所以中，被麻我道带到另一处偏避的空地。

　　不过，与其说是空地，说是祭坛还比较像。

　　虽然没有神坛木桌、七色旗、五味香……之类的怪东西，不过地板上確有著繁复的花纹法阵，很明显是刚刚画上去的，每一个咒阵的转折枢纽，都放入一颗透明的玉石，看那种色泽与质地，薄棠纵使没有对於珠宝评鑑的眼光，也知道那些东西价值不小。

　　也正因为如此，薄棠看向麻我道的眼神就更显困惑。

　　「莫急。」

　　麻我道看著薄棠显而易见的困惑轻轻的笑了笑，相较於殢无伤拥有看透人心的优势以及决然冷凝的心境，薄棠这种明显涉世不深的小朋友最好骗了。虽然心中如此下了判断，但是麻我道还没有无良到利用薄棠之后还要骗人。手中一边捏起启动法阵的控灵咒语，一边对薄棠讲解著。

　　「这次的武斗赛，多亏了你与殢无伤，我们麻家才有机会出一口气。之前的承诺是关於风光的太易元灵，虽然承诺確实对现，但是吾觉得对於你，吾仍有感怀在心，虽然无法提供你什么，但是吾展转得知你敬如生父的老师── 风离相，在先前意外逝世。关於这一点吾同感悲愴，所以藉由这个法阵，也藉由中阴界乃生灵死魂交界的特性，也许能够找回你师傅的魂魄，好好话別，不要留下遗憾。」

　　过於仓卒的別离，总是充满憾恨……这一点，麻我道很清楚，会想出这么一个方法，也许有一部份也是因为骤然远离的妹妹麻净……嘆了一口气，麻我道將心思收回，专心在法阵的启动上。

　　薄棠看著一脸专心的麻我道，一时之间心思复杂，他没有想到，在交易中不甚老实的麻我道，竟然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感谢自己，虽然这种事情对於控灵世家不算什么，但是对於自己却是意义非凡。

　　大概是因为法阵確实启动，阴风倏起、寒意阵阵，幽远悠縹緲的吟唱歌声是属於死者的輓歌，忽远忽近、飘邈不定……又是一个措手不及，充斥在空气中的磷光突然爆炸，没有巨响与高温，唯有刺目的蓝白色华芒掩去一切，等到薄棠再睁眼，想要对麻我道道谢时，已经看不见那个不愿承担家主职责，却又默默为家族付出的麻我道。

　　薄棠也知道一下子要跟原本內心评价不好的人道谢有些尷尬，不过避去了这一次，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正当薄棠在沉思之间，一个万分熟悉又无比怀念的气息突然出现，伴隨的，是一生难忘的呼唤。

　　「薄棠。」呼喊声中有一城之主的威严稳重，却也有护犊心切的温柔。

　　愣愣的转身，薄棠看见了以为只能在梦境与回忆中怀念的身影，那样如风云般的写意的笑容，与往常的日子相同，一时间，理所当然的事实被忘记，薄棠只错觉眼前的人还活著的日子，颤抖的声音，轻轻的、带著不確定性喊著：「风……风相……」

　　风离相看著眼前过於激动的青年，脱俗离尘的笑容加深，更多了无奈与宠溺，对於无子的风离相来说，自小跟隨在身边的弟子，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只可惜自己必须让他背负上刀煞阴影、自己也因为破戒而遭逢横祸，这一切，皆是自己私心要剿灭騶山棋一，可怜薄棠背负上这些代价……

　　一步、两步……纵使心中有底会再见到风离相，但是此时此刻的薄棠心中仍然有著压抑不住的狂喜，三步、四步……薄棠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一种狂热，五步、六步、七步……薄棠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已经变成了奔驰，直直往风离相奔去。

　　而风离相则是敞开双臂，幻想著如同每一个故事里重逢的情结，给予奔驰过来的对方依个大大的拥抱，不论任何事情，只需要给予对方支持与温暖就好。

　　不过，风离相的笑容隨著薄棠越奔越近而一点一滴凝结，因为……看著薄棠衝过来的势態，不太像是要给予拥抱，说是要撞飞自己风离相都还比较相信……虽然身为魂魄的自己已经没办法再死上一次，但是薄棠的气势確实有点让风离相有逃跑的念头滋生……

　　可惜，风离相醒悟的太迟，动作的太晚。

　　只听见── 「风相！」「薄、不……噗喔！」

　　薄棠直接撞上风离相之后，没有坏心到让风离相飞出去，而是伸出双手抓住风离相的衣领拚命狂摇，摇的风离相分不出东南西北、眼前只见成堆的星星绕啊绕，同此时间，薄棠还像个六神无主的孩子嘴里急急问著：「风相、风相，跟別人相处来说，『第一印象』是不是很重要？是不是很重要？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停、停、薄棠……慢一点啊，不要再摇了！风相我都快要被你摇到看见已经过世的师父寄辛先宗了……不对、我早就看过了……啊啊啊啊，这不是重点，薄棠小子，你要弒师吗？吾快要被你晃晕了！

　　风离相在心中怒吼著，可惜薄棠的力气不小，更是先发制人……呃，先发制『鬼』，阴错阳差之下，风离相像个布娃娃被心急如焚的薄棠摇来摇去，头晕脑胀的，那还回答的出薄棠的问题？

　　可惜，风离相越是不回答，早早心慌意乱的薄棠就越是静不下心，手中摇晃的力道就越来越大，风离相就……越来越晕、越来越……想吐。

　　真不知道灵魂还能吐出什么东西来……风离相半昏迷状態中还能吐槽自己。

　　「风相，你快点告诉吾呀！『第一印象』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第一印象？

　　当然重要！想想那个麻家的小鬼，一脸笑瞇瞇的温和样，谁知道肚子里坏水特別多，把自己找来说要与徒弟相逢，那一付为了大义的凛然神色让自己感动了好一会而，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遇上被『逼疯』的自家徒弟，先不说自己徒弟为何暴力相向，就光自己来讲，有哪个魂魄与长人沟通还可以被摸的？会晕是怎样？分明是那个麻我道不怀好心，设计陷害……

　　想来自己就是被他那温文的第一印象给骗了，才会没察觉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脚色！

　　也许是心中怨唸所酝酿，也许是摇晃太不舒服，也许是薄棠的追问带著无住与急切，风离相霍出最后气力，大吼：「很重要！『第一印象』当然重要！」

　　说完，空间突然一片死寂，连薄棠的摇晃也倏然停止。

　　风离相有些疑惑的抬头，却看见薄棠鬆开了双手，脸色煞白，恍若死了父母一般的哀泣，神色间看的出大受打击，嘴里喃喃自语著：「果然……果然是这样，吾一定被討厌了……」

　　那样愁云惨雾的神態，让风离相有一种错觉── 薄棠才是魂魄！

　　风离相看著一身惨然跑去蹲墙角种磨菇的自家徒弟，嘆了一口气，自己种就是放不下不是吗，反正有这个机会，把事情问清楚再思考解决办法吧。摇摇头，把刚刚薄棠『暴走』的情况拋在脑后，飘上前去，要將薄棠的困惑与难过一一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