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夜薰》汐不念冬雪

4、第四章

　　“啊……流血了！”纪邺铭皱眉的惨叫。
　　“忍着点儿，第一次都要流血的！”我哼哼唧唧的乱笑，伸手就去解他的衣裳，他大概被我弄懵了，又或许太想知道那“愉悦之事”其中的奥妙，一时半刻居然也没抗拒，衣裳往两边敞开，露出白嫩的胸膛，我亮出魔爪，野猫似的一阵瞎挠，又袭上唇，在他滑滑的肌肤上种了许多小草莓，他终于不堪忍受，一把将我推开，惊吓过度气喘吁吁；我瞧着他的模样，捂着肚子大笑不止，只见他：发缕凌乱，衣衫不整，正用愤怒受伤的眼神瞪着我，活像遭人“林辱”了似的，哪里还有之前那翩翩少年公子的形象。
　　“怎么样，愉快吗，哥哥……”我得意的扬起脑袋，根本不把他的极怒放在眼里，但立刻就遭到了苦头。他在我眼里虽是小屁孩一个，但我似乎也忘了这个身体的年龄比这小屁孩还年幼五岁，他伸手将我拽过去放在膝盖上，反压着我的后背让我不能动弹，抬手几巴掌落在我的屁股上，又快又狠。
　　“叫你不学好！尽学些歪门邪道，还敢唬弄为兄！！今日不教训你，实在说不过去……！”
　　“哇……救命啊！杀人了！！要杀人了！！”
　　……
　　“你还敢跑！！”
　　……
　　为了摆脱纪邺铭的魔掌，我只好虚张声势，鬼哭狼嚎，趁他一个分心，溜身下塌，看样子他下定决心不饶我，立刻也追了过来，我围着案几跑，这边那边的慌张乱躲，又拿了毫笔做武器，只要他拢身过来，我便蘸墨朝他身上挥洒；案几上的书散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笔架砚台宣纸摔的摔，掉的掉，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不断，一会儿功夫，整齐洁净的书房便成了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
　　砰的一下门突然被推开，我们两个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齐看定那头，傻了眼。只见门前一行人，老太君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三奶奶和一个名唤绿漪的丫头，绿漪一双贼精的小眯眼，看好戏似的瞧过来，我瞥了一下嘴，看来不管是大内皇宫还是家宅府邸，“眼线”这门职业永远炙手可热。
　　纪邺铭反应极快，无论形象如何还不忘上前来向老太君恭谨的请安，与立在一边横眉冷扫的我立刻就形成鲜明对比，我用“你真会装”的眼神恨恨瞪了他一眼，他也对视过来，一条视线中嘶嘶着二人暴怒的火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太君蹙起眉尖儿，眉心正中一个“川”字被挤得多出来两划，看着大战后的书房，看着一身凌乱怒气冲冲的爱孙，她与三奶奶面上的惊愕迟迟未消，好像想破脑袋也联想不出教习课业与这一切之间所存在的关联。
　　纪邺铭气的直发抖，抬手指着我，手臂抖得像风中竹竿：“她……她……”他却一个字不往下说，狠狠甩袖，背身不语，制造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良好效果。好你个纪邺铭，我在心头暗骂。
　　“桓若，你自己说说看！”太君火药似的目光立刻炸到了我的身上。
　　我才不会像纪邺铭那般对这个欧巴桑那么客气，只轻描淡写的一扬眉：“他太严厉，又很古板，我跟他合不来！”
　　“什么他不他的！”太君对我一百个不满，训道：“铭儿是你兄长，你到底懂不懂尊卑！？”
　　“哎，”扶着太君一直默默不言的三奶奶也发话了，尖细着嗓门：“瞧瞧这丫头，她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何谈会尊重二少爷。”
　　我冷看那一脸做作表情丰富的三奶奶，看来这个刘氏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都怪你母亲，教你宠得无法无天！”太君嫌恶的看着我，立刻招呼两个管家娘子过来：“将七姑娘送去祠堂门前跪着，今儿晚上谁都不准给她送饭！”又指着我说：“给老身好好的去反省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祖奶奶！”没想到纪邺铭立刻拦住那管家娘子，又跪在太君前，皱着眉道：“都怪孙儿教妹不善，管教不好桓若，桓若年幼，说话难免不懂事，冲撞了祖奶奶，孙儿代她向您赔罪，还请祖奶奶饶了桓若这一次……”
　　假惺惺！我毫不领情的傲气别过脸去，在我看来纪邺铭这一举实在是假君子真小人的“伪善”。我这态度再次激怒了太君，饶过惩罚什么的也就彻底泡汤了。
　　天涛府的祠堂坐落在北院的一角，表面是修葺用以供奉先祖之灵，暗地里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惩罚人。
　　祠堂门前两尺高的红漆门槛，不得太君王爷吩咐谁也不准轻易踏足内里，所谓跪祠堂，不是跪在里面软木地的蒲团上，闻供果香，嗅沉檀味，而是跪在祠堂门前月台下的石头地上，月台全以青砖大理石铺就而成，数了数，一共八层，往下是一片鹅软石的空地，也就是我用来“反省”的地方，密密麻麻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双膝这么往上一跪，那感觉甭提有多销魂了！恨恨的想，如果在我那个时代，我一定告她们一个“虐待儿童罪”，叫老太君三奶奶那帮人全去蹲大牢吃牢饭；可惜，现世却是这样一个封建久远的古代社会，生死荣辱奖赏惩罚——全捏在他们这些龟孙子的手里。
　　大概我一个小孩子，也没犯什么不得了的大错，不值得耗费人力前来看管。我起先安静乖乖的跪了一会儿，再探头，左瞧右瞧，空无一人，又起身，锤胳膊锤腿，舒展筋骨，然后，再看看，确定四周真没第三个人，我深吐了口气，走到月台边有气无力的坐下，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除了祠堂内供在牌位边的两盏昏暗的莲花灯，这儿一点灯火人影都不见，加之那阴森森的一行灵牌，地面张牙舞爪的树影，气氛就跟拍鬼片似的，要真是一个五岁小孩儿待在这里，早吓得哭爹爹喊奶奶了，不说跪吧，光是往这儿一送，就是一种很残酷的惩罚了。
　　虽是春季，可到了夜晚，也闹起春寒来，空气全然不似白天时的暖烘烘，我抱起双臂又冷又饿，寻思着总不能真在这儿呆上一晚吧。忽的，前方闪着一团黑影，我的心猛地一缩，浑身汗毛倒竖，又咬牙壮胆的朝那边大喊：“是谁鬼鬼祟祟的，赶紧滚出来！”
　　从那颗粗大的桐树后面，细矮的人影逐渐在月光下拉长，我眯眼一瞧，仿佛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小人儿，等到他怯生生的走近来，我“哎”了一声，原来是他，我那从宝灵寺刚回不久的小哥哥纪邺过。他手里拿着一块吃了一小口的茶饼，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紧紧瞧着我，我也紧紧瞧着他手里异常精致的白糖桂花饼，我咽了咽口水，定是吃了晚餐后添的点心吧，让我这个午饭晚饭都没吃的人又羡慕又嫉妒又憎恨。
　　“看你，吃这么多甜点会发胖的……我帮你吃吧。”我厚脸皮的说，其实他一点儿也不胖，身材正好，生的惹人疼爱，我唾弃自己竟沦落到抢小鬼的东西吃，可想起他那个爱搬三弄四的娘，心里又一团窝火。
　　他倒乖巧，没有犹豫，将茶饼递到我伸开的手心里，我真饿坏了，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连和他讲话的功夫都没有，待到吃完，抹一把嘴角边的饼渣，一转头，纪邺过正用十分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这下我当真脸红到脖子根了！
　　他凑近过来，偏还说：“真可怜……”
　　我像踩着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起身来，护着那最后一点面子，嘴硬的强调：“都说是帮你吃了，是帮你，懂不懂？”
　　他点点头，不甚在乎，却又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问：“你到底是不是太监……我可想知道了，快告诉我吧。”
　　我“噗”的一下笑出声来，原来对于上次的事儿他还没死心，所以追到这儿也要来问清楚。听闻他自幼在宝灵寺跟着一位名叫终果的主持师傅带发修行，难怪到了七八岁的年纪，竟连一点男女概念都没有，在他脑中难道这世上的人除了男子就是太监？
　　“诶，你过来点儿。”我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开始胡诌：“既然被你看见了，我也不便隐瞒下去，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是山里来的仙姑，跟你们凡人自然是长得不一样的，这事儿连你顼哥哥都不知道，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
　　“真的啊……？”小不点眨巴着大眼睛，既是惊奇又是感叹的将我上下打量好几遍，我则挺直腰身，装出正儿八经的肃穆模样，心里却直惊叫：他还真信了！
　　“还有呢，我跟你说啊，”我一不做二不休，骗人骗到底，糊他糊成泥，又指着他的肚子道：“你生病了都还不知道呢，你肚子下面的那玩意，过些时候就会越来越小，最后就没了，害怕不……？”
　　“什么……？”他惊恐的低头瞧了瞧，忙抓住我的手臂用力摇晃，“姑姑，姑姑……救救我，我不要做太监！！”

　　下一章预告：同眠的日子也很纷乱。。。。。爪印有木有，支持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