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李南

4、原因不明，深爱着你

　　张然然当然不会把手机给沈楚锐，可是那个时候，张然然的手机响了，短信的提示音，是张然然调皮的声音：“然然，来短信了，快看看，快看看。”瞬间照片里的那群人走忍俊不禁，张然然脸一红，手机已被沈楚锐得手，待张然然反应过来要拿回手机时，沈楚锐一脸笑意，说：“然然，是吧？我请你吃饭。”
　　张然然笑得胆颤，忙不迭要拒绝，反正自己的仇已经报了不是么？
　　“你同学不是有事么？”张然然还没有说出口，沈楚锐就反问，张然然接过沈楚锐手中的手机，短信刚好被打开，“然然，我待会还要和导师讨论报告的事，你先吃吧，我忙完去找你。发现人：方芸”
　　张然然看看沈楚锐，后者笑得温和，张然然想着反正自己也不想一个人到陌生的环境吃晚饭，而那位沈楚锐，虽然他和自己有那么点小小的仇，呵呵，真的只是小小的，但是，总归是T大的学生，素质也差不到哪儿去，何况，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呢，吃一顿饭总没什么的。
　　“嗯。”张然然讪讪笑，然后又鼓起勇气，说：“真是谢谢你了。”
　　“不谢，现在就去吧，一会人就多了。”沈楚锐说得完美。
　　张然然想着，这厮还不错，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当然，她自己做错的事，自己会道歉，可是现在人这么多，说得直白又不太好，虽然她自己是觉得没什么，可是也不好驳了沈楚锐的面子是吧，那个男生愿意自己被一个女生推出电梯的事被大家知道呢？于是，张然然就委婉地说：“那个，刚才在电梯里，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是对不起。”
　　“变态。”沈楚锐冒出这两个字，轻飘飘地。
　　张然然忍住他说自己变态的怒气，轻声问：“什么变态？”
　　“心理，那是变态心理。”沈楚锐解释。
　　张然然噎住了，她通常情况下没有急智，此时刚好是个通常情况，是以，这幅呆滞堵塞表情愉悦了沈楚锐同志，沈楚锐拉着他们一块去第二食堂了。
　　刚刚到第二食堂门口，张然然看到贴在食堂大厅外的服务员照片，穿绿色衣服的那个人很像张然然的二姨，张然然很喜欢她的二姨，那个当年在陡峭的山路背她走下山的女人，那个给她孩童时期温暖的爱的女人，十岁那年，一个追随一个男子而与外公断绝关系的女子，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个热血女子后来的人生是怎样的状态。
　　T大食堂台阶的地板很滑，张然然穿的鞋再怎么防滑，当她眼睛的视线和身体前进的方向成逼近180度的钝角时，任谁也改变不了张然然脚踩西瓜皮滑向沈楚锐的步伐，在光和影交错的那一瞬间，沈楚锐伸向张然然的手是一双温暖如三月旭日的暖洋洋的纺纱缎子，拂过身边，深入心里，在多少个日日夜夜，张然然回想起这一幕，都感到三月暖阳。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不是因为你有金城武的脸庞，不是因为你有爱德华的身材，不是因为你有李小龙的功夫，不是因为你有满山满海的财富，只不过是那顶日头下，你穿着白色衬衫，在我到达地狱的那一瞬间，你的一双手伸向了我。
　　这个道理张然然在和沈楚锐交往后想过几次，每次都是在T大的长廊长凳上，张然然躺在沈楚锐的腿上，看着树上的银杏叶子落下，偶有行人背着书包，夹着书本走过，她问着沈楚锐：“楚锐，楚锐，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上你的吗？”
　　沈楚锐轻笑：“你可别说一见钟情。”
　　张然然认真地想了想，那地铁站的怒气犹存，她蹭地一下起身，拍了一下沈楚锐的大腿说：“想得美呢！”然后又在刚刚拍过的大腿放下自己的头颅，继续冥思……
　　最后还是没有结果，于是她总结，“我不会是不爱你吧？”
　　这个时候，沈楚锐什么都不说，他轻轻扯一下毛毛狗的链子，蹲在一旁扥，毛毛狗小楚腾地站起来，眨着迷茫的小四方眼睛，然后爬上沈楚锐的腿，和张然然头对头睡大觉，所以，当张然然说“哎呀，哎呀，我不爱你呀！！！”的时候，仰头看到和她共用枕头的小楚时，哗地一下滚到地上了，摸着自己的屁股，张然然撇着嘴看沈楚锐，那眼神，幽怨，愤恨，各种指控夹杂着委屈，如泣如诉。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当时，张然然是这样说的，带着些许俏皮和大胆，以一个本该被人宠溺的女孩儿的姿态。而当时光轻转，那一个黑暗的日子来临时，她没有去问“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此刻，张然然还是陷在甜蜜的爱情里不可自拔，其实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拔！
　　两个人在一起，快乐总是很多，说出的话也是带着宠溺与被宠溺的味道。

　　那日之后，张然然和沈楚锐又见了面，很不幸地在T大图书馆超快网速下刷了刷微博，加了彼此关注，而在五道口坐地铁时，张然然很不幸地被沈楚锐绅士般的保护在怀里，也很不幸地在西单被请吃了跟哈根达斯，更不幸的是，这是张然然第一次这么被男生对待。
　　后来回想，张然然觉得这真的是不幸。
　　晚上回到S大，张然然无聊地刷着微博，鬼使神差般，她点进了沈楚锐的微博，又鬼使神差般地，进了他的博客，那个名为“幸福就这样来临”的博文让她面上无端一红，开始了春心的首次荡漾。
　　此后，张然然来找方芸找的更勤快了，顺便也可以找找沈楚锐，张然然是这样盘算着，殊不知沈楚锐看着她和方芸在一起是怎样的心情。
　　一天傍晚，她无意中看到T大图书馆招聘的消息，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应聘，而结果，也是令她满意的。
　　有半年，张然然和沈楚锐就是这样一起吃吃饭，一起呆在图书馆，什么都不干，当张然然意识到自己的对沈楚锐的感情强烈起来时，也到了寒冬十一月，北京的天格外的冷。
　　那个雪花漫天飞舞的傍晚，沈楚锐和张然然刚吃完饭走出第五食堂，雪花落在沈楚锐的鼻头上，让张然然有说不出的心动，她忍不住开口：“沈……”
　　“手好冷！！！”沈楚锐搓了搓手，打断张然然的话。
　　张然然的话被打断，愣了愣，而后深呼吸，再次鼓起勇气握住了沈楚锐的手，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凉，不知是不是他的人是不是也是这般冰凉？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沈楚锐有一瞬间的愣怔，那滑腻而温暖的触感他一时之间舍不得放开，雪花没有要停的趋势，初牵手的两个人若无其事的漫步在T大情人坡，除了西门有一块儿去了王府井书店买书，原本一块儿买书的计划没有中断。
　　一切都不用多说，张然然心里有了隐约的甜蜜。
　　对于南方来说，十一月可能还是稍有冷意的秋季，但是对于北京来说，十一月份就是十足的冬天了，树叶哗哗落下，地上的黄叶一层接着一层，风过时，沙沙作响，这一天，自早上起床就是阴暗的天色，张然然在去上班的路上给沈楚锐发了条短信，让沈楚锐注意穿衣，别着凉了。
　　十一月三十号，今天真的很冷，寒风凛冽，吹在脸上有一股刺骨的痛，张然然看着一位学生手上的冻伤，便担心起了沈楚锐有没有记得穿衣服，直到一位同学来续借她才回过神来。
　　五点张然然下班后，直接到了出租屋，洗了澡穿上暖和的衣服后，想着不管沈楚锐有没有课，沈楚锐现在应该还没有上课，她给沈楚锐发了一条短信：楚锐，你带雨伞了吗？
　　不久后，短信提示音响起，来自沈楚锐的短信：没。
　　符合沈楚锐一贯的风格，言辞简短意思明确，张然然在心里气了沈楚锐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又赶紧回了过去：你在哪栋教学楼？
　　三教。
　　张然然又问：那你什么时候下课？
　　8点。
　　张然然回了句好好上课后就没有听到回音了，她用毛巾把头发擦干，看看时间，7点整，她穿上长款驼色呢子外套，拿好公交卡就出门了，在公交站乘坐331路汽车到了T大，下了公交车七点三十五，她暗暗想着还好没有耽搁，直接走去三教，张然然进入三教大厅，眼镜上一层雾气，她闭闭眼，不在意，看了教务动态，还没有回忆到自己的大学生涯铃声就响了，张然然赶紧盯着楼梯口处，生怕错过沈楚锐。
　　沈楚锐刚走出教室，在楼梯的二楼转角处叫看到了张然然，此时，她穿着长款驼色呢子外套，黑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短靴，黑色带着少许的穗丝，眼睛正盯着楼梯口，通红的脸有一半隐藏在了白色毛线围巾里，手上拿着两把雨伞，沈楚锐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感觉，有一点震惊，可是也有一点快乐和得意，最后还有了一丝隐约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