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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原始的隐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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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怎么说通一番的人的?”每月第一周,高层要亲民,露琪亚与两个死党在普通员工餐厅吃着定食,当年大学食堂一般。
“喂!小声点啊,隔壁桌就是二番的七席。”恋次紧张兮兮把露琪亚的头摁下去,“不过话说,我也想知道啊一护。”
“很简单,我给浦原百货PS了几张银行对账单,顺便报表改了几个数,帮他们贷到明年盖新楼的钱而已。”一护把碗里的肥叉烧用筷子挑出来。
“啊?我们问你是怎么说服董事会的山本老头同意六番投拍药膳题材,你扯浦原喜助那个奸商干嘛。”恋次抓起胡椒粉来狠狠在自己拉面上甩几下。
一护没理他。
“他的意思是,浦原百货在十一区那块地明年可以动工了,新楼一盖,四枫院工程总公司也能忙活一阵子,元旦前他们股票市值都快跌破发行价了。嘛,虽说浦原也没钱,但是银行肯先出一些,总算能周转开。”露琪亚把一护挑出来的肥叉烧夹起来泡进自己的汤里,嘴上数落着真浪费。
恋次还是没明白,所幸一口气灌完面,放下筷子上手抢一护小碟里的鲷鱼烧。
“四枫院家现在的掌舵人是夜一学姐,以前咱们哈弗那个暴力紧身衣,她家天赐机械兵装备,各种工程一向是安全神速,百十年来国内市场几乎饱和,这日本不大你也知道。”一护精准护住鲷鱼烧。
“二番碎蜂部长世代是四枫院家臣,也一直仰慕学姐。这次董事会能应了《六番十番全民健康推新讲史》的案子,多亏了情报部呈的可行性调查。”露琪亚抽了桌上的餐巾纸开始擦嘴。
“这样啊,挺行的嘛小草莓!”恋次开始盯露琪亚小蝶里的橘子果冻。
“不过恋次,我也有个地方不明白。”一护解决掉自己的鲷鱼烧之后也开始擦嘴。
“我猜他是要问,你干嘛跳过战略策划部的五番自己交了这个案子。”露琪亚会意地把自己的果冻给恋次推过去。后者扬了扬古怪的纹身眉毛,一勺吃完大半个。
恋次嚼着满嘴的果冻,声音压得更低,含含糊糊了半晌:“这个现在不能告诉你们,等我织完这张网,你们俩要请我大吃一顿。”
“没时间在这磨蹭。”一护推推桌子手站起来,“白哉要请当红一线,我这预算吃紧,已经谈了两回了,下午还得去。”
“不是说了推新推新吗,真不能理解主题啊部长。可别说是我提的案子,这种事露琪亚担着比较安全,对外统一口径是CEO提的,实在不行让露琪亚去谈。”
露琪亚有点窝心的感到暖和,这两个明明都是哈弗精英的家伙肯卖给自己,到哪儿不是大把的薪金无上的权力。“你们两个,中午来总裁室躺会儿,沙发比较宽。”
朽木白哉想着利用午休时间发完手上的四百本平家物语、古事记、日本书纪和菊与刀作为配合新策案实施的第一弹铺垫性读物。可整个上午也没见副部长恋次,无奈之下吩咐秘书推着一车书,跟着自己挨门敲开十个项目组。各位执行组长看着自家部长黑着个脸送书三下乡,整个文娱部除了恋次全体彻底惧了亲民周,大家在心里默念明天午休一定要赶快闪人。
分完书已经是下午工作时间了,白哉坐回部长办公桌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抬眼朝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嘴瞄了一眼,露出更加落寞的神色。推开秘书摆在桌上的咖啡,摊开一册厚厚的文件夹开始批阅。
露琪亚盯着个人电脑愣了几秒,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纤巧的白色手机拨通了电话,用一种非常可怜的声音道:“那个,乱菊姐,我是露琪亚……突然……突然饿得发晕,拜托给我三个超辣的小鳗鱼寿司吧……”
挂断电话的松本乱菊一头雾水,火速差人从十番直辖‘桜缜’和风餐厅送了十二枚精致到可以直接进贡天皇的黄金鳗鱼寿司,为了便于‘快要晕倒’的露琪亚食用,全部做成一口一个的方便小包装。
花太郎送‘急救食品’推门进来的时候,沙发上睡死的两只才稍微转醒。恋次迷迷糊糊瞧一眼腕表大叫一声坐起来,“干嘛不叫醒我啊!下午约了和白哉谈呐!”
一护也一脸不耐烦开始打领带。
“闭嘴,昨天晚上没睡的家伙没资格说话。”露琪亚把寿司提袋推倒桌角,“副部长阁下,把这个拿给你家主子,适当的也尽一下义务吧真是伤脑筋,半天儿不见人也不提前报个备。收工前最后十分钟请他过来,我跟他谈。”顿了一下露琪亚又改口“算了还是我过去。”
恋次古怪的眉毛有些纠结,“露琪亚,你不会是……”想了想,又放弃了似的抓起提袋转身要走。露琪亚又道“帮我调查虚圈,尤其要乌尔奇奥拉的详细资料,四点之后拿给我,拜托了。”恋次这才舒了口气,喷句罗嗦,开门出去。
一护两只胳膊撑着露琪亚的老板台,有点为难地从牙齿里斟酌着用词:“我说呐,你偶尔像女孩子的时候,却不是对我们,太残酷了吧……”露琪亚眨眨眼“⊙▽⊙哈?”“所以说,就是那个啦,恋次那家伙最多只能接受到你从我们两个里选一个,明白了吗?”不知是明白了还是糊涂着,露琪亚接了一句“真是的,这不是已经把命都交给你们两个了吗。”一护用了两秒钟回味这句话,然后也放弃了似的转过身,“朽木家的资料你收盘的时候会拿过来。还有,我们俩的主子,是你啊,笨蛋。”
2:31的时候井上秘书送来一个银色的大密码箱,露琪亚拨出906182的数字,锁应声打开。这是他们第一学期选修的逻辑基础期末考试的成绩,相遇的起点。
“明明是二番的工作要我们来做啊本来就忙得要死啊算了帮帮你吧太迟钝了啊笨蛋。今天晚上不许睡总裁室,随便找个男人家过夜去←别听一护瞎说他是笨蛋(一行字体不同的缭乱火星文),我和恋次要借你的地方商量大事。PS:各番部长监控系统别忘了授权我和恋次的两台PC,上次被他吃东西掉的渣子恶心死了键盘好脏啊!”露琪亚用平直的语调念完了密码箱内一张毫无标点的A4纸,咯咯笑着把它插进碎纸机。接下来一个小时要读的就是这一箱朽木文化传媒公司8年来的各种报表。
我知道露琪亚惨淡身世是在读硕士最后一年的时候,对,就是实习结束之后那段时间,她总是闷闷不乐地在餐桌上想着心事,也不吃东西。有一次我俩一直在食堂陪她呆坐到晚上十点,最后恋次忍不住了,拍着桌子说露琪亚你咱们得谈谈。实话说,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是太会说话,每次都是被她的善解人意和坚强勇敢拯救,但却对她一无所知。那天晚上,我们拉着露琪亚在宿舍里喝了酒,恋次去厕所吐的时候我抱着她,求她说点什么,让我们来分担。恋次吐完出来眼睛里一片湿润,捶着地问露琪亚我们俩难道就这么不可靠么。之后露琪亚一左一右勾着我们俩的脖子笑得像哭一样,三人一起倒在地板上,看着星星讲了一段往事。
那是我自母亲过世之后第一次感到女孩子的美好,诗一样的语言,歌一样的婉转。她静静地叙述着,眼睛里尽是温柔、憧憬、甜蜜和羞涩。这样的露琪亚,却不是对我,哪怕恋次。但这美好的一切却没能抵住一个事实,她爱上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高中毕业那年,她无意间看到游乐园的大屏幕广告上例行播放每年一次的寻亲节目,一位大集团的夫人寻找女儿,五岁时被拐走的姐姐和当时还在襁褓里的妹妹,带有淡绯色樱花胎记的孩子。虽然没有公开姓名,但驻足的民众都在谈论着朽木集团的老夫人真可怜啊,已经过去这么久还是不能放弃吗。这么讲着的露琪亚语气充满哀伤,但我却只能看见,她嘴角牵起弧度的笑容。那一刻,我讨厌朽木白哉,明明没有见过面。
恋次硬着头皮进了部长室,递过寿司袋子。白哉没有搭话,丢下文件冷眼逼视。恋次凭仅剩的智商认为此刻沟通非常愚蠢,于是抱着博一下的想法,摆了两件事,一是眼前精致的袋子来自露琪亚;二是,总裁晚上会过来。奇迹般的,白哉身后释放的冷气居然渐渐变暖了。
“先不用拆了,监视器。”白哉咽下第三个寿司之后,对着携带电话说道。
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们三个在选修课上认识,分组讨论研究什么的,都是一起做。一护的逻辑很好,数学很棒,成熟谨慎心思细腻,早看出来是个会计师的料子。露琪亚总是心不在焉,但很聪明,随便写写也能顺利过关,金融系的人好像都是那样。我不喜欢动脑子,勉强混迹管理专业,教授总是说我企业是管理不了了,不过人缘儿倒是出奇的好。当时选那门逻辑基础能最快最多修得学分,所以我不得不放弃了让女孩子们尖叫的游泳练习,把周五下午的时间贡献出来。她就一直是个男孩子,我们三个是最好的哥们儿。哈弗不是随便努努力就能读的,二十四个春夏秋冬,经历了数不清的让我们认定了彼此的事儿。
一护有两个妹妹和老爸,我是孤儿,一开始我们以为露琪亚也是。她从没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学费一直是奖学金或者打工,偶尔还在金融时代上发表点稿子。直到最后那年,有天晚上我们三个躺在地板上,她讲了个让我眼泪都要流出来的爱情故事。
她有个很慈祥的父亲。祖上一直都是在牛津读书的,是个什么公爵的后人。但是她离家出走来了哈弗。露琪亚十五岁的时候爱上自己的姐夫,原话我没记住,总之就是那种小女生一下子撞见大帅哥的憧憬。但后来发现自己居然是姐夫的亲妹妹。她说自己曾经的一切妄想都碎了,连卑微的妄想都没能留住。感情的事我不太了解,但是居然任凭露琪亚妄想却不能救赎,算什么男人!那天,我就决定,跟露琪亚回日本,会会这个姐夫兼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