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莫〗霜雪落满头》雕骨刻花

5、【5】

　　一夜无话。
　　是否能有入眠怕是只有穆玄英和莫雨各自知晓自家事。

　　早起两人凑了桌让小二将饭食送到屋子里，便是简单的吃了两口寻思着如何才能和王垣对上话。金香玉给的纸条一早莫雨就让穆玄英看过了，只是那小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还未曾得知。

　　轻装简行，两人将多余的行李寄宿在客栈，便骑了马一路目标明确的向着玉门关外围而去。
　　昨日下雨所带来的水汽早就被沙漠吸收得一干二净，炙热的阳光落在柔软的沙子上透着热浪，高耸的石林倒是成了掩盖他们身形的保护伞，走走停停便绕到了一侧，见着一个守城的卫兵在城门外游荡，却也不知是也不是。

　　倒是士兵早就接到了金香玉的支会似的走到了一角，见着他们也不奇怪，张口便自报了姓名。

　　“你们便是金香玉说的浩气盟来人吧？我是玉门关外围守城人王垣。”见两人似乎犹有警戒也不奇怪，早些时候收到传信时他才不信任这种毛头小鬼能成什么事，不过一见面却反而放下了心。那凛冽的杀意别人看不出来，他这整日与狼牙军所假扮的马贼厮杀，与神策军的叛匪周旋，又怎么能看不出白裘红袄的人眼底淬炼出的那抹冷漠与孤高。

　　这样的人，当是不将人命当回事。
　　却也是在这种时候，对他们的计划最有助力的存在。

　　“金香玉除了告诉你们我的存在，应该也给了你们一瓶悲酥清风。”

　　这一刻他们两人倒是明白了金香玉塞过来的是何物，王垣似是不知他们刚才恍然大悟，接着自顾自的说道“我也不怕你们是狼牙军的探子，金香玉的眼光我自是相信。我便和你们说说这玉门关的情形，你们若是信我，便同我们配合计划，你们若是不信我，此刻就走我也无法阻挠半分。”

　　“王军士言重了，只是无论是什么样的计划，同狼牙军挂上钩多少也是应当小心应对的。”

　　穆玄英微微笑了笑，言辞之间也自是安稳妥当。
　　王垣像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继续说道“两个月前，皇上派神策锦虎营校尉董延光攻打石堡城，让王忠嗣将军配合。要知道‘石堡险固，吐蕃举国而守之’。王将军不得已才出军，而董延光用了一个月而未能攻克石堡城，便将责任推到王将军身上。皇上闻讯便将王将军召回朝中，进行审问。这董延光便代替王将军成了玉门关的统帅，这厮一上任就任人唯亲，而我们这些王将军的旧部则被调到玉门关的外围，而据说他现下已然和狼牙军有所牵连，把守玉门关，除了狼牙军一概限制出入。”

　　“为了让玉门关不再控制于他人手中，我们计划除掉董延光！不过他身边的护卫十分厉害，尤其是锦虎营副校尉钟元周和冯丹，不过有那悲酥清风也可帮你们一举成功。”王垣说的十分激动，而后缓了口气才接着说道“他们常年驻守在玉门关内东北城墙之上。”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独自将那钟元周和冯丹处理掉，再行刺杀董延光？”

　　“有那悲酥清风，钟元周和冯丹俱可以交由我们来调离此处。另外我和兄弟们也会在外围帮你们牵制那些孔雀营将士来保你们万无一失。但虽是这么说，却也难保是否会有狼牙军杀个回马枪。做与不做，还是看你们自己。”

　　王垣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偏西了一些的太阳。

　　“我不能在此处逗留太久，无论你们做与不做，悲酥清风且先请交于我手。若是做…便于今夜子时配合我们行动，若是不做也没什么，能除掉那钟元周和冯丹对我们而言也是一大幸事。”

　　说完他摊开手放到莫雨的面前。
　　莫雨犹豫了一分却也没有停顿的，将悲酥清风放到了王垣的手中。

　　“谢谢。”

　　他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玉门关的外围，他所过来的路线。
　　莫雨侧了侧头，却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穆玄英的身上。他看到穆玄英的视线里深深的印入那个一身戎甲的士兵，然后他知道刺杀董延光一事，怕是已然定案。

　　“莫雨哥哥，我…”
　　“你不必多说，我自是知晓。”

　　阳光自石林中间落下来，穆玄英所在的地方被照亮了些。
　　阳光像是渗入他的那些甲片里，闪着光线让人移不开视线。背后的重剑遮去了一点光，却又没有碍着光线将他照亮，他本身就像是被那样定义了，如同光一样，夺目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浩然正气。
　　侠者仁心。

　　莫雨突然就寻找到了王遗风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
　　是不会的。

　　他不愿让这样的人无法安生。
　　他亦不愿就这样堕了他的名声。

　　若无法周全，便以命相护，有何不可。

　　毛毛…毛毛，穆玄英。
　　怕是这辈子不会再有人，如此让他放在心上。

　　“今夜，小心一些。”
　　“莫雨哥也是。”
　　“嗯…杀掉他之后……”
　　“之后？”
　　“不是还要看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