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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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蕗更的宅邸。
『Buck，元老院对锥生零的紧急处置会议也快开始了吧，你为何还不过去？』白蕗更慵懒地坐在贵妃椅上。
『我只是担心更大人您……』
『没什么，不过是伤了肩膀，不是什么致命的地方。』
Buck的脸上显出迟疑神色。『我不明白更大人您这样做的意图，那把枪可不是一般的武器。』
『锥生零自己，更是不寻常的利器。得不到，就必须毁掉。』
『但是……』
『Buck，不必多言。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品尝到那如毒品般的血液。』
『更大人，对方可是枢大人，当初他对闲大人的狠您不是不知道……』
『因为是强大的敌人，我才有要继续下去的欲望。』白蕗更的眼睛温和得无话可说，『何况，能杀他的人，就在他的身边。』
——那把银色的猎枪。
元老院里聚集了很多贵族吸血鬼，包括纯血种的玖兰枢也被应邀出席。自从一翁死后，掌权者就变成了Stan。据说态度时常很强硬，玖兰枢也很想见识一下。
总之，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把零交给对方。
『枢大人，您这边请。』Buck略带讨好地给他开路。虽然对方是更大人的敌人，但对于吸血鬼来说，纯血种一直都是最高的存在。
枢走进会议室，里头的气氛有点凝重。
吸血鬼们见玖兰枢进来，看他的眼睛里都带着向往而又畏惧的神色。
这就是吸血鬼的社会，血统决定了一切。
Stan坐在长桌最靠里的那一头，胡碴浓密的脸显示出沧桑的模样，年纪看起来和之前的掌权者一条麻远差不多。
他也凝视着玖兰枢。
枢将屋内的人迅速扫视了一遍后，镇定地坐到会议桌的这一头，和Stan遥遥相对。Buck坐到了离枢很远的地方。
『枢大人，锥生零是在您那里吧？』即使是Stan，也颇为忌惮眼前的这位纯血君王，言语间用的都是敬词。
『没错。』玖兰枢淡淡地回道。
『能否恳请您把他交由协会处理？』
『哦？你们想怎么处理？』
『这个……枢大人您觉得该怎么办？』
玖兰枢思忖了片刻，暗红色的瞳孔深不见底。『杀了他。』
有些诧异于眼前之人的狠厉与果决，Stan怔了怔，随即心里很快肯定了这个想法。如此强大的血猎，确实是断不能留。
『好，那就照枢大人说的办。』
玖兰枢的眼睛里却带着难以察觉的嘲弄。『不过真遗憾，我不想把他给你们。』
『那您想怎么样？』被对方耍了，Stan努力压抑着愤怒。
『锥生零的事由我来解决，元老院不能再追究。』
『枢大人，昨晚的事您也看到了。』Buck突然站起来发话，『他居然对尊贵的更大人出手！』
『所以呢？』白蕗更根本就是在演苦肉计，敏锐如玖兰枢又怎会看不出来。即使零真的对她开了枪，枢也一样会维护他。
『这是无法饶恕的事情。锥生零本就是个Level D，从如此不理智的行为看来，大有堕落成Level E的趋势。』Buck继续说道，『所以，锥生零必须死。』
话音未落，一阵恐怖的威压从在场的每个贵族吸血鬼心脏中涌出。血脉深处的惧怕向他们昭示着玖兰枢心中的不快。
『枢大人……』Buck不由有些害怕。
『说，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锥生零？』
『……哎？』在场的吸血鬼们都一愣，随即互相交头接耳起来。玖兰枢这么说意味着有商榷的余地，这位强大的纯血种君王，居然肯委曲于他们元老院，实在是不可思议。
然而却没一个人敢回答。玖兰枢淡淡地望着他们，脸上看不出表情。
最后还是Stan开了口：『枢大人如此说，我们也不能不给面子。希望您同意我们去和黑主学园商量关闭夜间部，毕竟我们的贵族无须去那种地方。这样一来，锥生零的事，自当不会再追究。』
『你在和我谈条件。』
『……没错。』Stan深吸一口气，态度比之前强硬了很多。他在赌，赌玖兰枢一定不会放弃锥生零。
『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血猎关闭夜间部？』
『枢大人，这只是无奈中的下策。』Stan不卑不亢。
房间中顿时一片寂静，空气像被冰冻住了一般。
过了许久，玖兰枢站起来说道：『那希望你们遵守诺言，不要再去找锥生零的麻烦。』四围的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高贵的纯血种君王的第一次妥协，为了那个人。
玖兰枢从元老院的总部出来，回到宅邸的地下室去找锥生零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地下室的门大开着，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而应该在里面的银发少年早已不见踪影，桌子上的血蔷薇之枪也被带走了。
这扇门需要吸入一定纯度的血才能打开，玖兰枢知道零体内有三位纯血种的血液残存着，但纯度还是明显不够。这个倔强的家伙，一定让门吸食了很多血。以数量来弥补质量，估计也只有锥生零敢这么做。
不过，他不会让他逃掉的。
锥生零从玖兰枢的宅邸出来后，也不知道在往哪边跑。失血过多导致头有点晕眩，奔跑的速度也并不快，没过久就停了下来缓缓走着。
虽然不明白玖兰枢为什么会帮他，不过那些纯血种的事他可不愿多想。
昨晚对上白蕗更，他真的有想杀了她的冲动。即便知道这样的话最终自己也是死路一条，但就是莫名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他真的不想看到自己，一步步走入那个让自己厌恶到极点的Level E的深渊。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挡住了零的去路，零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锥生君好久不见。』
零认识他，这个人姓早也，一年前和他一样同在日间部，不过最近似乎失踪了。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不由皱了皱眉。因为从这个人的气息看来，他已经成了吸血鬼。
『你怎么一脸嫌恶的表情啊？』早也嘲弄般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不是人类的？』零冷着脸。
『不久前，我现在可是和你一样了哦。』早也不怀好意地笑着，『不过，我可是普通的Level D，而你快要堕入Level E了吧，哈哈。』
零不想跟他废话。这个人脸上的疯狂神色比Level E都要让人厌恶。
『锥生君，听说你很讨厌吸血鬼呢。怎么样，要杀了我吗？不过杀了我以后最好也杀了自己，因为你也是呀！哈哈，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呢？』
零将手放在腰际，努力压抑着想要拔出血蔷薇的冲动。对方只是Level D，和失去理性的Level E并不一样，自己不该动手。
但是早也说得没错，他确实讨厌着自己。没有目标的生活，看不见阳光的世界，如果一直活下去，等待自己的必然是充满了腐臭气息的深渊。
如此肮脏的深渊。
而且，内心对血液的渴望已经快要冲破理性的屏障了。
『锥生君怎么不说话呢？难道你不敢杀我吗？还是不敢杀自己呢？』
『滚。』
『真是一点都不温柔呢！』早也笑得面目狰狞。
零忍无可忍，瞬间拔出了血蔷薇，对准了早也的胸口。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会真的拔枪，脸上的笑变成了恐惧。『喂，你不会真要开枪吧……我也算是半个人类啊……』
惊惧的眼睛，毕露的丑态，真是恶心。
『我叫你滚。』零的声音冷若冰霜。
早也没敢再废话，赶忙跑开。这个最强的吸血鬼猎人，冷漠的样子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耳边终于清静了，零的内心却很复杂。也许是之前在玖兰枢家失血过多，又或者是Level E化的原因，他方才看着早也逃窜的背影，居然有想要扑过去吸食对方血液的冲动。
真的是忍耐到极限了，堕落也是用不了多久的事。真是可悲啊，身为猎人的锥生零，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猎杀对象。还是在这之前，早早地结束好了。
零举起了血蔷薇，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左胸。
只要他扣下扳机，一切便会结束。看不到出口的黑暗迷宫，毁掉就好。
『害怕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所以想逃避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零愣了愣，将要扣住扳机的手指不由地松开。『玖兰枢，你别多管闲事。』
『你尽管开枪好了，锥生零。』枢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你愿意家仇未报就死去的话。』
『什么意思？』零的眉毛蹙了起来。
『你以为当年杀害你父母的凶手，真的是绯樱闲？』
『……』零没有回答，昨晚白蕗更也对自己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现在听玖兰枢又一次说，他居然觉得可能真有一丝可信。
『把绯樱闲从猎人协会的监视下放走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最好还是相信。』玖兰枢淡淡地笑了笑，『所以这样，你肯活下去了么？』
『告诉我那人是谁。』
『我不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
零听闻，冷着脸转身就走。乞求玖兰枢这种事，他根本不可能去做！
『锥生零，做笔交易如何？』枢挡住他。
『我不和吸血鬼做交易。』
『你会的，因为你也是和你心里最厌恶的东西一样的存在。』
零怔了怔，玖兰枢虽为自己的敌人，但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心里的所想。『那你想怎么做？』
『最近这一带的Level D大量增多，这并非巧合，你也感觉到了吧？』
『嘁，不是你干的吗？』
『零，你怀疑我？』
『没错。』
『很好。』玖兰枢的眼睛是猜不透的光芒，『那么交易的内容就是，你去猎杀这里的Level D，直到我满意为止。作为交换，我也会告诉你真正的凶手。』
『开什么玩笑！那是Level D，我是猎人，不是杀手。』
『难道你不想报仇吗？』玖兰枢突然靠近他，语气温柔中带着残忍。
『我不会听你的。』零不自然地别过头。
『你不就是为着仇恨而活的吗？锥生零。』
『……』零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心中确实对仇恨无法释怀。
为什么，渴望终结的他，仍然会对过去如此执着。
玖兰枢英俊的脸越来越近，然后零感觉自己的头被扳过去，柔软的触感附上了嘴唇，但随即便是唇间的一阵刺痛，血液的味道从对方牙齿咬着的地方溢出。
零想推开他，可是身为吸血鬼的本能一下子被香甜的血腥味唤醒，赤红的色彩占据了零原本淡紫色的漂亮双眸。
『很饥渴吧，零。』玖兰枢双手抚着他的脸颊，『光是血液的味道，就让你难以自制了。』
被嗜血的欲望所控制，锥生零将嘴唇凑到了玖兰枢的脖颈间。
真是可悲，即使痛恨着吸血鬼，即使不愿在眼前之人面前放弃尊严，我却阻止不了渴求鲜血的自己。
冰冷的牙齿刺破皮肤的一瞬间，玖兰枢微微闭了闭眼，承受着体内醇厚的血液翻腾的感觉。红色的液体顺着零的嘴边滴落到地上，就像是盛开在地狱的鲜花。银发少年的动作是一点都不温柔。
很快瞳孔中的血色消失，零一把推开玖兰枢，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抹嘴，一脸厌恶的神情：『真恶心。』
『但能让你满意。』
『走了。』零没再看玖兰枢，转过身去，没走几步却停了下来，『我答应你，不过你不要想耍我。』
留下一句冰冷的话，零没有再回头。
方才被咬过的地方是有点疼，玖兰枢暗红色的眼中不可见的悲伤在流转。再强大的人，这世上都会存在着另一个人能把你伤害，这个人就是你在乎的人。
『我欺骗谁都不会欺骗你，零。』孤傲的纯血种君王看着对方的背影，轻声说。
只是走远了的人无法听到。就算是听到，也根本不可能相信。
锥生零永远只为仇恨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