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似水流年》一己之愿

41、第四十一章 椎名真言

　　志波海燕跟着市丸银到了五番队的队舍，这里志波海燕并不是十分熟悉，刚转过一个弯就跟丢了市丸银，然而不过片刻两人竟在五番队门前撞了个正着。志波海燕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怀疑“你知道阿渊在哪？”
　　市丸银把玩着手里的器械，微微勾起嘴角，像是思索了一会儿“嘛～～我总是能找到椎名桑的～～志波副队长要跟着也好”市丸银将头转向六番队的方向轻笑道“呐～～朽木副队长要一起去吗？”
　　朽木白哉刚得到椎名清渊从四番队消失的消息，他不觉得椎名清渊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私自离开，便决定前去看看，不料竟在五番队门前撞上了这样的对话。他看市丸银的眼神平静而冷冽，然而对方却是丝毫不在意，径自跳上房顶，一路瞬步。
　　志波海燕和朽木白哉对视一眼也瞬步跟上。他们两个都看到了，市丸银手里拿着的是——追踪器，而那上面腥红的坐标指向的方位是——贵族聚居区。
　　椎名家吗？就在志波海燕这样想着的时候，市丸银却又一个转弯，停在了一栋颇为壮观的大宅子前。
　　“青木家！！”志波海燕有些吃惊又有些了然，青木家会做这样的事情并不算奇怪，青木家的家主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窥探椎名家的秘密，一直试图将椎名家的一些东西占为己有。
　　前庭的青木家下人看到两位副队长突然来访就已经够吃惊的了，当他们看到后面的朽木白哉时更是心下不安，总觉得不太妙，尤其是这三位副队长的脸色都实在称不上好，市丸银倒是在笑，但那笑容却是如毒蛇爬过脚背一般渗人。几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连家主交代的‘不见任何来访者’的命令都忘得干干净净。
　　三人长驱直入，到了内院的时候碰上了匆匆赶来的青木家主“白哉大人！”他还喘着气，虽然用了敬称但语气里却无丝毫恭敬的意思“就算您是朽木家少主，这样带着两位副队长直闯青木家也太过失礼了！”青木家主的语气一顿，脸上纵横的皱纹微微舒展了一些“要是白哉大人有什么事的话，先通知一声让老朽有些准备也好。不过三位既然来了，不妨一起去花厅喝杯茶”
　　市丸银才懒得理会这个老头的纠缠，一个瞬步越过青木家的人回头对着白哉挥手道“啊啦～～拜托啦，朽木副队长～～”
　　朽木白哉皱着眉头未做回答，却上前几步隔在了青木家主和市丸银之间。
　　眼看着市丸银接着往内院闯，青木家主对着家里的私卫厉声吼道“拦住他！！”
　　本来朽木白哉对于市丸银只是半信半疑，并不十分赞同他在中级贵族家里横冲直撞。然而青木家主过分警惕和激动的表现却让他心中疑云顿生：青木家绝对有问题！
　　“嘛嘛～那些人就交给志波副队了～～”市丸银翻过围墙前还不忘对着志波海燕叫喊。
　　志波海燕对市丸银是一百八十个不放心，然而现在的情况，市丸银总比青木家的人可靠些，他必须拦住他们。
　　市丸银在青木家地下宛若迷宫般的房间里转了一会儿，想明白这其中定然是有机关的。“嘛～～这种时候没人会有心情陪你们玩捉迷藏的啊～”
　　神枪从他的袖子里滑出，市丸银完全没有理会瀞灵廷内不得解放斩魄刀的禁令，也毫不介意在贵族家里搞破坏会有什么后果，对着追踪器所指的方向“射杀他，神枪！”
　　市丸银顺着神枪开出的道路，跨过满地的砖瓦碎屑，一步步走到尽头的房间里“啊啦～～果然是有隔绝灵压的结界吗～”神枪将墙壁和结界一起破坏掉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椎名清渊的灵压，虽然十分混乱，也十分微弱……
　　“椎名桑？”市丸银毫不犹豫地解决掉了几个青木家的人，终于看到了房间里侧的椎名清渊，然而当他看到人的那一刻起，就觉得那样利落地干掉那几个人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椎名……”市丸银将钉在她身上的铁链拔掉，治疗鬼道的光芒遮不住雪白单衣上暗沉狰狞的血色。他微微偏头看了眼一旁粘滞着血迹的刑具，嘴角的笑容更大“青木家好本事呐～～～”尾音拖得很长。
　　市丸银俯身抱起椎名清渊，准备赶去四番队，然而一只沾满血污的手无力地拽着他胸前的衣服，话语断续而几不可闻“市丸……银……隔壁……我，哥哥……”
　　……
　　“阿渊只要做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就好了，哥哥会成为厉害的死神保护阿渊，会成为合格的家主做阿渊最坚实的后盾，看谁敢欺负我妹妹！”
　　“唉～～为什么要当什么都不做的大小姐啊？呐～～哥哥，要是阿渊想做椎名家的下任家主的话怎么办？”
　　对面的少年似是有些惊讶，然而仅仅是片刻，宠溺的笑容不自觉地溢满他清俊的脸庞“那样的话，我就做椎名家主专属的暗卫，时时刻刻守护着阿渊……”
　　“哥哥你说什么啊～～”女孩皱着眉头，稚嫩而天真的脸庞语气却小大人一般“哥哥是椎名本家的大少爷，干嘛要做什么暗卫！？”说完竟像是十分心疼一般拉着少年的手叹息“那样多可惜！”
　　椎名真言被自己妹妹的话语取悦，觉得她那故作成熟的样子十分好笑，俯身将地上的小女孩抱起来，大笑道“那有什么好可惜的！阿渊是我的宝贝，别人看着我哪里放心？自然是要我亲自守着才好！”
　　他怀里的小女孩将白嫩嫩的小手环上他的脖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嗯！那我也要好好守护哥哥，时时刻刻，一直一直……”说着还拍了拍少年的背，语气十分认真“爱要用对等的爱去交换才能延续下去，嗯！就是这样！”
　　挺拔俊朗的少年微微一愣，展开的清朗笑容让本就姿容出众的他透出明亮的光彩“阿渊说的对！我们会用对等的爱一直守护着对方，守护着椎名家！”
　　女孩正想点头却发觉哥哥的笑容迅速模糊起来，她有些急，想要靠近几步却始终无法移动半分，心里的空洞迅速地扩大，吞噬了一切，女孩慌乱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哥哥！！”
　　……
　　“阿渊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志波海燕的语气有些急，声调却很柔和，生怕惊到了病床上的女子。然而看着她眼神空洞默默流泪的样子，又止不住地担心“阿渊？”椎名清渊被市丸银从青木家抱出来的时候，那种样子……他连立即砍了青木家主的心都有了。
　　朽木白哉在处理后续的事情，青木家主居然敢串通在四番队工作的青木分家人将受了重伤的高位席官私自掳走，动用私刑，这已经不是贵族身份能搪塞过去的事情了，何况椎名清渊也是贵族。卯之花队长对在四番队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很震惊，明明是医疗番队却连重伤的病人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这简直是无法被原谅的疏忽！就连清净塔居林四十六室也介入了这次的事情，青木家讨不了好！
　　志波海燕看着椎名清渊的样子也知道现在不是和她说这些的时候，正琢磨着怎样安抚她，却不妨病床上的椎名突然间像是疯了一般跳到地上。志波海燕慌忙扶住差点摔倒的她“阿渊你干什么？！你的身体还……”
　　“哥哥！！”椎名清渊像是丝毫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我哥哥呢？”
　　志波海燕突然沉默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椎名清渊“椎名真言他，他还在接受治疗，你还是……”
　　“我要见他！”椎名清渊执意要去见椎名真言“那是我哥哥啊……”
　　志波海燕拽住她，想起最后被带出来的椎名真言的样子心下一颤，语气严厉起来“阿渊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我再带你去！”说完便狠狠瞪了一眼靠在墙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市丸银一眼，他还没跟他算在椎名清渊身上装追踪器的帐呢！
　　市丸银对于志波海燕的眼光毫不在意，他抬头看了椎名清渊一眼，竟露出些许怜悯的意味“椎名桑……”
　　市丸银有些犹疑的话语还未出口，卯之花队长已经推门进来，带着不忍的叹息“让椎名三席去见见他吧……椎名真言已经……”她微微摇了摇头，心下也不好受，第一次看到被折磨成那样的人，青木家实在是……
　　椎名清渊推开志波海燕的手，顺着那个微弱却熟悉的令她安心的灵压，跌跌撞撞地闯进了特护病房，然而当她真的站在病床前，却几乎失去了抬头看他的勇气。她之前见过他的，青木家主在酷刑逼问清渊椎名家的秘宝所在无果之后，用椎名真言威胁过她。椎名真言还活着，然而，然而……当她看到椎名真言的时候真得觉得，把青木家那个老混蛋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弭她心头的怨愤分毫！
　　椎名清渊沉默了许久，她终是抬起头看向被灵力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病床，那个人……那几乎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但还看得出人形的轮廓。原本风神俊朗的脸庞上布满了粗糙的褶皱，本是与椎名同色的漆黑长发早就脱落得只剩下皲裂的头皮，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敲碎一般诡异地扭曲着……
　　椎名清渊说不出一句话，泪水不停地流淌，她却连哭出声都不能，那是她的哥哥啊，跟她说要时时刻刻守护着她的哥哥啊……
　　志波海燕，市丸银，卯之花烈并泽宫七海等四番队的几个人默默地站在她身后，没人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朽木白哉刚到，只看了隔离病房内的人一眼就垂下眼来，这简直比死还残忍：
　　椎名真言，与志波海燕一般年纪，比白哉也大不了多少，曾经也是瀞灵廷里有名的青年才俊，天生灵力强大的天才俊秀，出身贵族，实力强大，仪表堂堂，温雅风流，加之椎名家的特殊血脉和本家长子的身份，不知是多少贵族少女的梦中情人……可今日，竟以至于斯吗……
　　病床上的椎名真言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微微睁开眼，空洞而麻木的眼神在看到椎名清渊时忽然明亮起来，椎名也只有在那眼眸里闪动着的一抹温柔中才感受到昔日那个暖阳般耀眼的哥哥的一丝影子，她心里有巨大的疼痛和悲哀，恨不能被青木家折磨了近八十年的人是自己……她的命本就是多活一世的奢侈。
　　椎名真言看着她，极力伸出扭曲无力的手，似乎是想要触碰自己的妹妹。
　　“哥哥！”椎名清渊想要冲进隔离病房
　　“椎名三席停下！”卯之花烈一个缚道就制止了身体状况无比糟糕的椎名清渊“你不能进去！”是的，她不能进去，椎名真言身上不知被青木家接种了什么东西，似乎是为了掠夺椎名家的血脉而研究出来的半成品，寄生虫一样，繁殖十分迅速，随意触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现在十分虚弱的椎名清渊更是碰不得！
　　椎名真言的手一直努力地伸向椎名清渊，以他现在的视力和弥留的精神状况已经不足以做出任何判断，更不知道看似近在眼前的妹妹与他之间隔着透明却石头一般结实的罩壁，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触碰自己的妹妹……
　　椎名清渊看着椎名真言渐渐下垂的手，突然冲开了卯之花烈的缚道。
　　“拉住她！”卯之花队长的话音未落，志波海燕和朽木白哉已经出手，一左一右，彻底控制了椎名的行动。
　　“哥哥！！”椎名清渊还在挣扎，然而她也只能贴着灵力罩壁，眼睁睁地看着椎名真言眼里的光芒一点点地暗淡下去“哥哥！！哥哥！哥哥……”
　　椎名真言的灵压消失了，椎名清渊也停止了无意义地哭闹，只是将脸贴在隔离间的玻璃上，愣愣地看着灵子从椎名真言的身体里溢出，消失……
　　“那样活着太痛苦了，死亡也是种解脱……”卯之花队长叹息
　　椎名清渊依旧不说话，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阿渊……”志波海燕觉得椎名清渊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一样让人担忧
　　椎名清渊又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椎名真言的灵体彻底消散不见，只留下拿下彷佛蛆虫一般肮脏丑陋的生物——那些寄生在他身上妄图掠夺椎名家能力的东西闪动着恶意的光芒。
　　椎名清渊忽然就笑起来，并非疯狂的大笑，也不是轻笑或是嘲弄，那竟是极其纯粹灿烂的笑容，却让她身边的人都感到濒临毁灭的绝望，她看着朽木白哉，语气是与脸上笑容截然不同的认真“我觉得啊，白哉”她说“椎名家大概真的干过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事，不然，何至于此？”
　　那就是她在持续七天七夜的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