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似水流年》一己之愿

10、第十章 意义及席官挑战赛

　　椎名清渊晚上坐在温泉池子里的时候还在想老管家跟自己说的话：所谓有意义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爱？那种温暖却容易变质的东西真的承载得起生命的意义吗；守护？其实不管多么强大的人也不能保证不会让自己关心的人受伤害吧，况且一直背负着别人的性命这种事情不是很不现实吗；理想？她不否认有人真的拥有着自己非常想去完成的事情，那么完成之后呢？所谓理想，可以作为生活的焦点开掘出自身的潜能，但是若将理想作为生命的意义是不是也有些不够格……
　　“清渊大人，温泉泡太久的话会晕倒的。您是否现在出来呢？”
　　门外御也的声音将椎名从神游中拉了回来“让真朱、银朱把衣服拿进来吧！”
　　真朱和银朱是清渊来到流魂街以后才收养的一对双胞胎姐妹，在椎名家做侍女。她们替清渊换上白底绘有樱花图案的浴衣，又披上同系花色的羽织后乖巧地站在一旁。椎名清渊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姑娘不住地打哈欠不由笑道“真朱和银朱累了的话先去休息吧，这里有御也在就好。”
　　两个小姑娘虽然很困但还是不敢就这样下去，作为姐姐的真朱慌张道“那怎么能，清渊大人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我们在椎名家这么些年都没有尽到侍女的本分，而且……”
　　这孩子哪来那么多碎碎念“好了，侍女的本分就是服从命令，下去休息吧！”
　　两姐妹看了椎名清渊一眼又偷偷瞄了瞄御也管家的脸色终于还是退了下去。
　　赤脚走在木长廊上的声音落在寂寥的夜色里带着些幽秘的空洞，清渊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又丰腴了一些的月亮，声音平淡“御也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吗？”
　　“浦原大人赋予我的意义就是好好照顾清渊大人，这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
　　清渊回过头看着神色安宁的御也，嘴角含笑“是吗？”
　　“嗨！就是这样。”御也的表情平稳的没有一丝变化。
　　真是！他说的意义椎名也不是不信，只是恐怕他的使命不只如此。
　　到了卧室，御也用干燥的棉布帮椎名清渊将湿润的长发细细擦干，待她躺下后将头发放进专用的盘子里这才躬身行礼“祝愿清渊大人一夜安眠，在下先告退了。”
　　“嗯，你去休息吧。”清渊看着他倒跪着退出和室，将纸门拉开又合上，月光也随着他的动作而不停变换，光影绰绰。
　　清渊侧过头看着放头发的盘子在夜色里融成一团模糊的黑影：人不是工具，不会像御也抑或是这个盘子一样从一开始就被赋予用途和意义，所谓生命的意义这种东西……她记得曾经在一本书里读到过这么一句话“生命是没有意义的，若是真有又与你的志趣不相符这才难堪”她一直深以为然，意义这种东西，因人而异。被赋予生命，大概也只不过是穿过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看过云卷云舒、花开花落走这么一遭罢了……
　　她只要用心活下去就好，答案终将在某一天浮现抑或是不出现又有什么关系呢。
　　“呐，涟漪，明明在想很深刻的事呢，为什么我却突然开始热血沸腾了呢？”
　　“那当然是因为”涟漪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清冷平静“你根本就是个头脑简单的笨蛋！无论在想什么事最终都会变成这样。”
　　……
　　在五番队初始的日子虽然有些适应期的杂乱，但总归是轻松愉快的。为了不久后的席官挑战赛，椎名清渊最近一直在加紧斩术的修行。鬼道她是不行，涟漪只适合用来战场厮杀生死较量，在席官挑战赛上的话，要是她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的前辈拆成灵子，绝对会被认为是为了晋升不择手段，残忍没人性的人，以后就不用在五番混了。最终她能在席官挑战赛上用出来的能力，也就只有瞬步和斩术了。
　　席官挑战赛当天，椎名挑了五番七席西冈由美做对手，之所以挑他是因为她的招术威力虽大但发动起来比较迟缓，刚好被椎名的高机动作战风格所克制，加之七席这一职位属于上位席官有独立的宿舍待遇很好，但又不是番队中最主要的骨干，责任不会太重任务不会太多，因为……难道她会告诉你其实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七”这个数字而任性地选了眼前看起来就很难缠的女人做对手吗？
　　西冈由美看着眼前尚显稚嫩的少女还是有几分不屑的，虽然她参加过远征军，进入五番后的半年来表现也不错，但是，第一次参加席官挑战赛就针对高位席官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随着裁断者下达了开始的命令，椎名清渊将心神收敛起来，清除杂念，整个人变得专注而锐利。直到这时西冈由美才稍稍收起了轻视之心，专心迎战。
　　从一开始，椎名清渊就没有留手，对方是七席，战斗经验比自己要丰富的多，非易与之辈。她还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可以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扭捏，所以战斗一开始就先发制人，用凌厉的刀法压制对方。这是一套环环相扣，严密又不失锐气的连招，除非对手速度比自己高出太多否则根本无法从攻击范围中逃开，而恰好速度高的人是椎名。
　　战斗出乎众人意料的，一开始就彻底倒向新晋队员一边，西冈由美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都不及椎名清渊，只能勉力抵挡不让椎名的斩魄刀真的落到自己身上，但仍是免不了添了不少细小的刀伤，她不由得后悔一开始顾及前辈风度没有立刻始解斩魄刀。按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战斗结果已经可以预见了，却出现了让众人都吃了一惊的状况。
　　当椎名清渊看见西冈由美眼里决绝的光亮时就知道今日这场比赛恐怕不能善了了，眼看着西冈主动迎上来让椎名的刀身斜穿过自己肋下，立刻有鲜红的血液从西冈由美的上腹蔓延开来，但椎名的刀势确实被止住了。
　　椎名有些心惊，那里是脾啊，会出血过多死掉的啊，她疯了么？
　　西冈趁着这个空档立刻瞬步到擂台上离椎名最远的对角立刻开始念始解语……
　　绝对不能让她始解斩魄刀！椎名顾不得再操心她死不死的问题举起手迅速吟唱“缚道之九 击，破道之一 冲！”
　　看着愣愣躺在擂台下的西岗由美椎名有些无奈又有些怜悯，她的始解真的是太慢了，和队友一起配合同虚战斗时是不大觉察得到的，椎名又是个彻底的速度至上者，这种结果并不意外。她不过是用缚道束缚了她的脚同时使用破道冲击她的上身，让失去平衡的她从擂台的边缘掉下去罢了，虽然都是很没威力很简单的鬼道却很有效，谁让她为了躲自己站在离自己最远的边缘呢？这样最好，再打的话估计是要死人的了。
　　等大家手忙脚乱地将西冈交给一旁的四番队队员带走后，下一场比赛才得以继续。赤崛希信靠过来小声道“西冈前辈似乎伤的很重。”
　　椎名颇有些无奈“啊，我知道”
　　“椎名桑也不是有意的，不必这样自责的，刚刚椎名桑同时发出的那两个鬼道是使用了‘二重咏唱’吧？”
　　“嗯，那样比较快。”
　　赤崛不由得有些想笑“大家都知道椎名桑特别不擅长鬼道呢，没想到这场较量竟是以鬼道取胜！椎名桑的鬼道用得很好啊。”
　　椎名自己也很无语“只用一号和九号，也能算是好吗？”
　　“用得恰到好处就是好啊！更何况双重咏唱也算是一个高级技巧呢没想到椎名桑这样喜欢蛮力斩击的人会花力气钻研这个呢”
　　椎名当然知道，拥有的力量是一回事，能将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运用到极致才算得上真正的优越，她从来都很注意在这一方面磨练自己。但能力不能太单一，能胜任多种情况也非常重要。
　　阿西多一直站在一旁听两人交谈没有插话，直到轮到自己的比赛才向椎名点了点头示意。他的战斗赢得毫无悬念，很顺利。说起来阿西多要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更有资历呢，真正的岁月磨砺出来的锋锐啊。
　　赤崛的鬼道才是真的出神入化，用得人眼花缭乱，最终也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待到席官挑战赛结束，椎名成为了七席，阿西多成为四席，赤崛希信成了九席。
　　当天十三番也在举行席官挑战赛，志波海燕作为副队长自然是要在那儿压阵，并没有来五番看椎名的比赛。椎名则因为新晋席官，队舍的搬迁、同僚的祝贺，各种事情忙得晕头转向等到清渊抽出时间去十三番找志波海燕的时候却被告知他接了紧急任务并不在瀞灵廷中。椎名清渊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碎碎念：海燕哥哥真是越来越不关心她了，讨厌，讨厌……后来想想那个时候的她真是……
　　在清渊的持续怨念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过。一个月后，椎名、阿西多、赤崛都已经适应了新的岗位和日常的队务。蓝染队长依旧勤勤恳恳，市丸副队长依旧整日东游西晃，海燕哥哥依旧没有回来。
　　椎名清渊开始有些不安“市丸副队长知道究竟十三番有什么任务能让副队长出去一月不归？”
　　又遛到清渊桌前晃荡也不知是被蓝染队长派来观察监视自己还是纯粹就是在偷懒的市丸银趴在桌上歪着脑袋，语调依旧漫不经心分不清真假“那个是机密吧，我可不知道哦～”
　　椎名清渊看这眼前的人有些无力，也不指望能从他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然而趴在桌上的人却抬起头又加了一句“和灭却师有关吧，大概。”看着眯起眼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人清渊更加不安，灭却师啊，她差不多都要把这一茬给忘了，这场灭族之战应该才刚刚开始而已。
　　所有有可能发生坏事的地方，坏事就一定会发生。几天后，当被绷带掉着胳膊来五番通知她志波海燕因任务受重伤正在四番队接受抢救的十三番队员站在眼前时，椎名清渊虽然早有预感但心里某个最柔软的地方却仍是狠狠地被揪了一下。究竟是怎样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地到达四番队的，她已经记不清了，似乎踩了市丸银的脚还推了蓝染队长一把来着，她已经可以去剖腹谢罪了……当椎名清渊站在志波海燕的病房前时，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她本不该这样的，本不至于如此失态的，除了感情之外，是有什么样的情绪充斥于她胸间才让她如此畏惧呢？……啊，是这样啊，是亏欠的情绪啊，是那种将要留下永久的遗憾无法弥补的认知让她真的无法再冷静下去了。
　　“椎名七席不必担心，志波副队长已经脱离危险了，好好休养就好”卯之花队长的声音悲悯而柔和，似乎能抚平人心里所有的不安“要进去看看吗？”
　　清渊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在指尖触及把手的瞬间瑟缩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推开了眼前的这扇门：
　　病房里的光线很柔和，被埋在洁白被子里的那个人没有了往日太阳一般耀眼温暖的光芒，此刻的他像是暗夜里的烛火一样颤颤而微弱。椎名清渊一步一步走近他，带着些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小心翼翼在病床前站定，悄悄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他的脸色带着失血过多后的苍白却更衬得眉目清晰棱角分明，志波家标志般的下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平日里温暖有力的双手此时无力地垂在床边纤细苍白的有些透明。
　　忽然有一种懊恼悔恨的情绪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一次次地失去和生存的艰辛让她学会了坚强地面对这个世界，依靠自己的力量好好地活下来。可唯独在他面前，唯独在他面前她任性胡闹，她恣意妄为而她的这些孩子气的撒娇总是能得到他宠溺的回应。渐渐她已经习惯了一味地索取而忘记了，志波海燕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真的可以一直无私照耀他人的神，他也是会疲惫，会脆弱，会受伤的，他也是需要别人的照顾和关怀的。他一直不说自己会累会痛，她就默认他不累不痛，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啊！
　　椎名伸出手覆上志波海燕的手掌，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有一种强烈地想要珍惜些什么的情感几乎要将她淹没。椎名清渊就这样握着志波海燕的手，静静地看着他，从日落西山到月上柳梢。卯之花队长也没有因为超过了探病时间而催促清渊，只留下一声意味莫名的叹息，静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