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絮絮叨叨二三事》维扬柳

2、中

　　5.
　　儿子和老公这边暂时不用担心，但我妈那边却突然发生了变故，老人家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体问题。以前我妈的膀胱就不大好，最近有了并非症，不得已只能进医院去治。进医院倒还好，重点是没人照顾，我平时要上班，也只能是非上班的时间去医院照顾，我那些哥哥嫂嫂都顾着自己，经常推脱不肯去照看他，就是我那些哥有时候会去医院转转。说实话，我那些嫂子都退休了，还有我大哥也已经在家颐养天年，平常也没什么事，为什么就不能有空来看看妈，照顾一下。我妈经常就一个人在病房也没什么人陪她聊天，一个人生病的时候心灵也特别脆弱，还没人管，这还想不想妈出院！我哥那群都没啥良心，但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能撒手不管，这怎么都是自己的妈，怎么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后来我三哥还好，有空就煲些汤过来陪陪妈。

　　我妈住院之后，我每天下班就往医院赶，给我妈擦身体，换衣服，等着她睡着之后才回家。幸好那时老公也没给我添麻烦，下班以后还给咱们做个饭，给我妈煲些汤，中午和晚上两顿饭，儿子有空就儿子送饭，没空就老公过来帮忙。医院的伙食是真的不好，我妈本来就瘦，每天都要吃药和接受那些肾、膀胱的检查，搞得身体很虚弱，还是要自己煮的东西比较放心，也可以注意饮食的均衡。

　　我妈住院期间，我也知道辛苦我儿子和老公了，算是奖励儿子，就给儿子买了个便宜的手机，一来儿子一直都希望能有个手机，不过家里开支一直都比较紧张也就没提；二来，也为了方便联系，有时候在医院或者路上有什么事都可以及时联系到人。

　　住院那半个月的时间里，医生给我妈作了各种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必须要做手术才能活着出院，可这个手术花的钱也不少，虽然有医保，政府会有补贴，但自己也还是要出一部分钱。手术，药钱政府可以报销一些，但那些什么床位费，护工费都是要自己出钱的，连那些打点滴的针头也是按个数来算钱，人穷起来真是病不起的。

　　我妈退休的那会还是八十年代末，每隔一段时间政府是按着人均的消费水平和社会发展状况来提升退休金，但怎么升退休金也只有一千出头，也就够她平时的花销，至于她一直存着的钱，我也没问过，毕竟我也不是贪我妈那些钱才来照顾她的。

　　在准备做手术的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我走着去我妈的病房，听到我妈和我二哥、三哥说话的声音，知道我二哥、三哥来看妈了，心里总算有点安慰。离病房越来越近，他们的对话也听得更加清楚，从语气里感觉到我哥他们很生气。我进了房间，他们也没管我，继续说，在这下来的对话里知道了他们争执的原因就在我妈现在住的那房子上。

　　那房子是我妈和我那死去的爸攒下来的，我一出生就住那里了，是我们全家最值钱的东西。
　　后来我爸死了，房契上就剩我妈一个合法的房主了。那房子在一个比较热闹的城区的铁路边，附近有个菜市场，几所学校，其中一所还是百年老校，离那片的社区医院也比较近，总体来说，是个挺方便的地方。我家那房子不大，就三十多平方米，还是原始的那种瓦片房。以前有段时间我大哥和我妈一起住，在那房子搭了个顶楼，有十几平方米。

　　事情大概就是大约十年前，我妈偷偷把她住的那房子的房契的名字转成了我大哥的，但是我和我两个哥哥都不知道。现在我妈那间住着的旧房子有可能会被政府征走，会给我们补一笔钱，那笔钱大概接近七十万，毕竟现在大城市的房价升得快，政府承诺补给我们一平方米一万八，阁楼也算上，不过会稍微打个折。现在我大哥想要独吞这笔钱，就说出他是房主的这件事。我的两个哥肯定都气不过，找我大哥理论，我大哥就摆着一副“妈就是把房子给了我”的嘴脸，气得我那两个哥半死。

　　我妈现在做手术要钱，但我大哥也不肯给，还有房子那事，我两个哥和大哥也起了很多争执。我妈也经常为了这事哭，也在那里跟我说：那时怎么就那么傻呢…… 然后就哭个不停，搞得心情连带身体都变糟了很多。医生也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不能承受手术，要用些营养品让她身体好点，才能再去排期做手术。

　　看着妈这样，我没有办法，只能去和我的两个哥商量，看看怎么和大哥说，找个有个解决办法，最起码要出妈做手术的钱。每次约大哥坐下来想好好谈谈，但大家就是一副要钱的架势。大哥不肯松口把房子拿出来，但医药费也不肯付，两个哥哥就觉得这样做不公平，他们也没有义务去承担妈的医药费。目前的僵局是拿了房子的哥哥又不肯照顾妈，如果连我都不管，我觉着不久我就该披麻戴孝了。

　　这房子的事如果从商量的方面说不过去的话，那就只能遵循法律途径。这房子可真是万恶之源，可也是妈救命的本钱。如果这房子真的成功征走的话，妈就有现钱可以治病治疗，至于出院以后也可以租房子，靠着剩下的那些也应该可以好好过了。

　　为了可以帮妈拿回那房子，我去咨询我现在工作那老板请的法律顾问，想请他帮忙去提交这项诉讼。以我妈把房子转给我哥之时，其他子女都不知情的理由，并且在目前母亲身患重病的情况下，不肯赡养照顾等理由希望把房子要回来。

　　这打官司的过程中，我每天都要拿着汤到医院劝着我妈喝下去，很认真地安慰她房子是可以拿回来的，要她不要担心好好养病。养了半个月，医生说我妈的身体可以做手术了，就给她排期。这已经是她进医院的第二个月了，不过总算可以做手术，要不然这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手术做了整整六个小时，幸好推出来的时候医生说手术还算挺顺利。可后面的恢复却不尽如人意，我妈都七十多岁了，人也瘦，一直以来吃的东西不多，营养不够，这恢复的速度真的很慢。

　　半个月之后，照了X光，做了检查之后，医生说那膀胱里面的伤口都愈合不了，就建议再开一次刀，把这手术再做一次。我什么都不懂，也只是大致听医生说着病情，不能愈合就始终好不了，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况且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听医生说跟妈商量说把手术再做一次。在这期间，我也努力变着法子给我妈煲汤，尽可能给她补营养。每天跑医院搞得我自己也瘦了，饭也不太吃得下，有时候觉得肚子那块不大舒服，时不时疼一下，但也没怎么管，只觉得没什么大事，该做的事也一样没少。

　　妈住院做手术这期间，关于房子那官司也没落下，有空就和律师商量该给些什么证据才能有更大的胜算把房子要回来。这期间我妈一直都还在医院，有时候听着我说这事的进展，心情也好了点。

　　出来工作这么多年，好好丑丑也算是有几个朋友，以前儿子小的时候，遇上一些经济紧张的月份，也是这些朋友一点一滴的帮忙，才度过难关的。我妈住院这段时间，我的一些朋友比如是L小姐、S小姐有空都会过来陪陪我和我妈说说话，也会带些营养品过来。其实带什么过来倒不重要，能有心过来看看就已经很好的了。

　　这官司也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个月，到我妈都快出院才算是头儿。开始那会儿，我哥还以他曾经为翻修这房子给了十万而其他兄弟姐妹分文未出为由表示这房子他有绝对的支配权，后来又以没有尽义务照料母亲，并且父母的遗产除非是立有遗嘱，否则没有权利在父母在世时私下进行财产转让，正常情况下，所有婚生或者非婚生子女都应享有父母财产的继承权为由，判了我哥败诉，房子归我母亲所有，不过对于那笔翻修房子的钱，母亲要还给哥一部分的钱。并且面对大哥的绝情，母亲也选择和大哥登报声明断绝母子关系，并且母亲的遗产大哥没有承继的权利。

　　我妈出院的时候自己付了接近一万的医药费，他们老一辈有医疗保险，政府可以有近九成的补助，幸好是这样，总不至于治个病以后要沦落街头。

　　我妈出院了以后，官司基本是定下来了，这律师费就花了一万多，不过我妈觉得能把房子拿回来，其实也很值了。可有了房子，没了儿子，我妈经常念叨到底是当年自己的教育不成功，还是说这儿子本来就是这么烂泥扶不上墙的。现在我妈终于可以拿回房子，也安心地回家治疗了。虽然也有点担心这房子什么时候征，但具体都没有个定案，就只能顺其自然了。现在这么想来要再买一房子是不可能的了，这房价这么高，也不可能补钱下去，我妈年纪也大了。这么看来真要拆迁，也只能是租房子了，不过那笔钱应该是够我妈住房子到最后的了。

　　此外，我妈以防万一还请了律师立了遗嘱，等她百年归老以后，也不想自己儿女再要对簿公堂。这些争产的烂事说出去其实还是很丢人的。既然大哥是已经和妈脱离了母子关系，那就是没有继承权，妈在遗嘱里也清楚表示到时候这剩下的财产和房子都是我和另外俩哥哥平均分。事情到这里，总算是和平收场。

　　6.
　　我妈这一病就是半年了，她在医院过了春节，也过了个端午节，不过能出院真是可喜可贺。
　　我妈出院以后，我搬回去和我妈一起住，儿子就和我老公住，每天都6点钟起床给我妈换尿袋、擦身子、做好早餐，伺候她吃完，然后我就赶紧去上班，中午就是我老公做好饭拿过去给我妈吃，幸好我妈家和我家也不远，按步行的时间大概是十分钟左右。晚饭也是我老公帮着做，然后等我下班回到我妈家一起吃，儿子也过来一起吃。晚饭以后，老公、儿子就回家。我就料理好我妈，伺候她去睡。日子就每天这么过着，有着一种家和子孝的感觉，虽然每天都挺累的，可大家都无病无灾也是一件幸事了。

　　其实现在想来，也幸好是老公懂事回来，没有在外面乱混，还帮了我照顾我妈，给我妈煮饭。怎么说，我妈那种状态生活也不能自理，去哪里都要带着尿袋，想出去买菜也不行，肯定是要有人照顾的，如果请个家政，按现在这种物价，一个月每天来煮一顿饭给我吃也要1500块，还不算全天看护，那种全天看护陪我妈住的话没有三千块以上都没人肯干这活儿。而且真要请人先不说要和我那两个哥商量凑钱请人，而这人还可不可靠还不一定，怎么都是自己人照料方便，也省下了一笔钱。

　　儿子去跟那修电脑的师傅学艺不知不觉都快一年了，儿子却回来跟我说：这电脑的东西就是组装来钱，可咱们没这个本，也没这客源，进大公司也基本不可能，人家那些收的都是编程，这么下去也没什么发展，还是想去找个工作，边工作边读书。毕竟学历还是很重要的。后来我想想其实也是，不过那时也只是想儿子暂时有点事做，那既然现在儿子有自己的打算，我也没有道理反对。

　　一个月之后儿子跟我说他准备去7-11便利店当店员，虽然工资是比较低，但重点是肯收人，也不太在乎学历，而且会帮他把法定的保险都买了。暂时也没其他出路，总得先找工作能多挣点钱就是一点，到时去读夜校考成人大专，那些也是要学费的。那我觉着既然能找到工作，那就去做好了。反正现在儿子懂事，也可以让他出去工作，才能知道这生活艰辛，我也没别的奢望了。

　　在便利店工作其实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先不说工资不高，每个月在G市这种大城市，就只有1千多，连上一些很少的加班费最好的时候也只有两千。很多时候加时工作也没有补贴，有时候一个电话来说要收货，半夜就要回去上班，一个晚上睡眠时间都被剥夺了。有时接班的工友有事来得晚一点，你也没话说，还是要等到有人接班才能走，里面的辛酸都是只有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