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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吃肉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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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没想到白淡竹第一次带徒弟,七叶能不少吃不少穿的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不容易了,白淡竹是生在万花的,从小习练万花诸般技艺,武功虽不算好,这点基本的内功底子还有,却也没人专门教过他,他自己不畏寒暑,哪能想得到七叶却是会怕的?
洛风也不好说白淡竹教弟子有哪里不对,倒是白淡竹一转身看到七叶哆哆嗦嗦的,想起自己在华山脚下就是一路夹着七叶轻功上了山,也没顾及他穿的不够厚,洛风眼光到处,便叫徒弟取了一分道袍来给七叶披上。
七叶裹在雪白的道袍里露出一张脸,跟个在花心里打滚的蜜蜂似的把衣服缠紧了,白淡竹这才转身递上一份书信,封上字迹孤逸狷狂,虽是一笔不逊于白淡竹的好字,却无端端露出一分肃杀气,洛风接过一看,无抬头无落款,却是一个药方,此方极繁复,但书写之人用笔行云流水,蝇头小字半分不输气度,洛风手一颤,随即收入袖内,对白淡竹一礼:“白师弟今日前来,还有何事?”
白淡竹做个惊讶表情:“还有什么事?特意为送方子来的呢。”
洛风面色不变,左手一拂,是要将白淡竹引过两仪门的姿态。白淡竹一笑,待洛风走动,老实跟在半步后面,七叶早被打发去客房里歇着了。
掌教李忘生是认得白淡竹的,实在是因为他往纯阳跑的次数太多而已,不过这快三年白淡竹都没有来过,李忘生还能认得他就让白淡竹有点惊讶。
“万花谷药王三徒白淡竹,拜见李掌教。”洛风通报后,白淡竹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李忘生对白淡竹来纯阳的目的一清二楚,自家师兄谢云流的这个首徒洛风他也十分了解,洛风口中不会说他与裴元有何关系,但要叫他放弃这段为世俗所不容的关系,却是死也不能。李忘生参道多年,眼光见识远超俗世,洛风这点事,他是管不了也不想管。
只好捻须微笑:“请起。东方谷主一向好?我也三四年未见令师了。”
白淡竹起身答道:“谷主与家师都好,劳掌教挂心了。此次奉家师之命,有一不情之请。”
“万花与纯阳向来交好,如有所求定倾尽全力。”
白淡竹在心中腹诽,我要说想把洛风师兄打昏拖回万花栓师兄床上掌教您也同意么?
口中依旧恭敬答道:“家师听闻纯阳雪山盛产奇药,尤以狼王血为最,家师编著天下奇药谱,虽久闻狼王血奇效,却未曾见过,弟子此次冒昧拜访,恳请掌教不吝赐药。”
李忘生松了一口气,狼王血虽珍贵,但药性酷烈,俗医根本不敢以此入药,放在纯阳也是白放着,而听白淡竹说不情之请时,李忘生心中猛然一跳,条件反射看向洛风,洛风也面色一变,李掌教口中客套,心中却想着要是白淡竹再说洛风毒未全清需前往万花治疗什么的,自己要怎么拒绝呢————可见这三年来裴元也不是没做过这事。
“药王太客气了,狼王血也不是什么罕物,何必劳动贤师侄亲来,但凭寄一二字来便倾囊以授。”
白淡竹心中咯噔一声,若只有狼王血这一件事,确实不需要他亲自来一趟,但还有师兄想了好几年才敲定的方子,不但能保证红衣教余毒再不能反噬,更有固本培元涵养正气的功效,方子上还有几种万花特产的药,方子丢了不要紧,药丢了可就麻烦。
所以白淡竹不敢轻忽,亲自送来。但听李忘生语气,却拿不准他是单纯客套还是有所疑心。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天色已渐晚,李忘生命小道童取了一个瓷瓶来,白淡竹收入袖内,又长篇大套的感谢了纯阳的盛情,就已经到了就寝的时候。
洛风早就被师弟请走了,白淡竹跟着道童来到客房,却见一片黑压压房屋中唯有一间亮着明黄的灯,白淡竹推门进屋,却见七叶裹着道袍已经睡了,白天累着了又受了寒气,睡得不甚安稳,白淡竹忙搭了脉,见只是一点风寒不碍大事,伸手给他盖好了被子,便也睡了。
七叶一贯比白淡竹醒得早。
刚拜进万花时,七叶并不太瞧得起万花的武学,甚是向往同在长安边上的纯阳宫,后来年深日久七叶于万花武学浸淫日深,再不敢有半分轻视,但小时对纯阳宫的向往并未消去,趁着白淡竹还未醒,自己溜出了房门玩去了。
纯阳占地甚广,弟子也远比万花谷多,他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旁人见他一个小孩子也不来管他,他乐得自由。
走着到了天街上,只顾着看执剑巡逻的纯阳守卫弟子,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人“嗐”了一声,七叶忙道了一声歉,低头一看,雪白的前襟上抹了好多肉汁子,狼狈极了,那人是个跟七叶差不多大的小道童,正举着一串肉。
七叶虽知道是自己不对,但蹭了一片肉汁心里也不舒服,嘟囔了一声:“道士怎么还吃肉。”就想走。
那小道童却拉住他怒道:“你消遣我呢!自己撞上来还嫌蹭一身?”
七叶也怒道:“小爷都道过歉了,对不起,行了吧!”
小道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道士怎么不能吃肉。”他还不算真正的道士,但此时小孩子吵架怎能落了下风。
“我师父说了,道士就是出家人,你一个出家人不守清规还好意思说!”七叶怒了,顺口便说出了我师父三字,心中懊悔不迭。
小道童故意咬了一口:“看你武功就不高,不知道吧,纯阳地气寒冷,虽有内功护体,年轻人们也要吃肉食的,否则那里撑得住。”
七叶哈哈笑道:“还不是你自己武功不够高,李掌教怎么不吃肉?”
小道童道:“我武功不高也比你高!我自己打死的狼我自己吃肉,你行吗?”
七叶吓了一跳,这道童跟自己差不多大,怎么就能打死一头狼呢,自己虽也有些武功,但毕竟人小力微,想要一个人对付一头狼还是不行的,心中又是怒又是怨白淡竹不教他武功,底气便不足,吵输了一架。
回了客房白淡竹刚刚起来,正在系腰带,七叶怒冲冲的进门,白淡竹“呦”了一声:“谁欺负我家徒弟了啊,说出来狮虎虎帮你去揍他。”
七叶白了他一眼,心说狮虎虎,你全家都狮虎虎。口中怒道:“你为啥不教我武功!人家纯阳弟子这么大都能一人打死一头狼了!”
白淡竹失笑:“谁打死狼了?你想吃肉了?”
七叶愣了一下,摔门而去。
白淡竹也不去管他,自顾收拾好了来见洛风。
洛风正指点小弟子们早课,见他来了,简短交代几句便迎了过来。白淡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高不过两寸,红布塞口,洛风一言未发,看着白淡竹打开瓶口,自己闻了闻。
“我说师兄为啥这么紧张,原来是充大方,将谷中最后一瓶赤雪朱丹也送了人。”白淡竹塞好红布,将瓷瓶递给洛风,也不多说便走。洛风拿着那瓷瓶,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纯阳事虽了,不过白淡竹每次来总要住上个三五天,七叶每日趴在栏杆上看纯阳小弟子们练武,由眼红至羡慕嫉妒恨至怒从心头起,晚上回去便怒视白淡竹,而他师父则完全视而不见,七叶由愤怒而忧桑,更是深恨干娘为何将自己送入万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