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奏》Mirrra

63、Chapter.63 计划

　　纲吉亲眼看着Giotto被阿弗罗嘉的人捉走了。
　　离开了彭格列之后，纲吉随便找了一家小旅馆暂时住了下来。
　　那几天，他一直睡得不好。
　　这天夜里，他辗转反侧，却仍然进入不了梦乡。起床去浴室洗把脸，在惨白的灯光下，锁骨处的点点青紫更加明显。也令他的心更加躁动。
　　没办法。他干脆披上衣服，坐到窗边看着楼下发呆。
　　旅馆后面是一条不算窄的小巷，两旁只有几盏一闪一闪的路灯，忽隐忽现的昏黄给小巷平添了几分诡异。
　　即使在白天，也只有依稀几个路人快步走过，更别说晚上了。
　　可这晚，纲吉意外的看见了一个人。
　　因为楼层高，路灯也没有起到什么实际作用，所以他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分辨出那灿烂的金发，那一丝不苟的西装。
　　金发。。。。。。他想起了他，但随即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Giotto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呢。
　　这里又没有彭格列的据点。
　　但是，内心莫名的不安，而且超直感告诉他，那个人百分之八十是Giotto。
　　笑容敛下，他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他看着那个人匆匆穿过长长的小巷，停在了一扇门前。他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推开门，刺耳沉重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走了进去，便关上了门。
　　纲吉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么鼠头鼠脑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情吗。
　　好像蛮有趣的样子，反正无聊，继续看下去吧。
　　他起身，关上房间的灯，又坐回到窗边，静静地观察着下面。
　　不久，两辆马车从那人出现的方向驶来，停在那门前。门再次打开，两个男人走了出来。前面的向其他人吩咐了几句话后，突然若有所思的看向纲吉这边。
　　纲吉迅速歪过身子，用墙体挡住了身影。
　　“怎么了，Boss。”
　　那人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没什么。”然后继续前面的对话。
　　过了一段时间后，纲吉偷偷瞄了几眼，发现他们的对话已经结束。
　　一个男人正登上马车。一个大汉扛着一件东西，登上了另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朝另一边奔去。
　　等他们走远之后，纲吉打开了房间的灯。
　　差点被发现了呢，好险。
　　话说按刚才的情况看来，应该是把之前进去的那个人绑走了吧。
　　如果，真的是Giotto的话。。。。。。
　　够了！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是Giotto。
　　Giotto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这儿偏僻的很呢。
　　对，不可能的。。。。。。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安静的夜里，心跳声愈发明显，似乎连鼓膜也同步震动着。
　　心骗不了人，即使他告诉自己不可能是他，仍然为了这个可能性而担忧，紧张。
　　更何况，那人刚刚的表现，很明显是被人叫过来的。
　　呵，完全没有Vankent时的样子了，他自嘲道。
　　既然都绑走了，说明他对他们还是有用处的，短期内肯定死不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天亮了再说吧。
　　那么，这个晚上，该怎么过呢？

　　不眠之夜总是过得比较漫长，加上那焦躁不安的心情，天还没齐亮，他便来到那扇门前。
　　推开门，手上已沾点点铁锈。门外耀眼的光线进入房间，便被削弱，他在墙边摸索着电灯开关，按下，灯亮起，还有“吱吱”的电流声。
　　这房间应该空置很久了，但屋内倒是异常的干净整洁，一点都不像是绑人的地方。
　　走进去，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连墙体角落都没有放过，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们的收尾工作做的真是滴水不漏，纲吉扁了扁嘴。
　　这下好了，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不用找。
　　转身准备离开，却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凳子，晃了几下后，凳子倒在地上，发出很大声响。
　　纲吉瞟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在地板上原先被凳脚挡住的地方有一个洞，四周的断口很不平整，更像是人猛力凿出的。
　　在完整的地板上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洞，令人很难不在意。
　　于是，纲吉蹲下来借着头顶的灯光观察，隐约可见里面藏着一个东西。
　　他伸手进去一摸，摸出了一个小木偶。
　　木偶只是一个货架上的商品，存在着成千上百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物品。可是他就是认得出来，那是他送给Giotto的那个。
　　无法否认，他应该是了。
　　搞什么啊，居然当着自己面被捉走了，这下子大条了。纲吉烦躁的搔了搔头。
　　突然感觉及手处有些不和谐的粘稠感，纲吉捏起指尖摩挲了一下，放至鼻尖闻了闻。极淡的腥味传至大脑。
　　血。
　　纲吉的手抖了一下，他举高木偶，发现它的头一片乌黑。
　　不但被绑走了，还受伤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纲吉却因此变得有些心慌，愤怒。
　　他感觉好像一切都脱节了。
　　他发现Giotto被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他发现他不能再次很好的，冷漠的看待这些事情了。
　　他发现他始终还是改变了，又因为他。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
　　门外突然传来小小的声音，他警惕的收起木偶看向外面，一个小孩正缩在门边好奇的看着他，见被人发现了，他立刻拔腿就跑。
　　纲吉意识到这里不是一个思考的好地方，那些人还可能回来，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于是他拿着小木偶回到了旅馆。

　　将它冲洗干净后，放在阳光下晒着，他凝视着它。
　　现在该想想，怎么办。
　　想不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在自己面前被捉走，而自己，居然无动于衷的看着他被他带走。
　　不过，好像已经不关自己的事了吧，自己急个啥呢。
　　更何况，这也可能是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而已，他自己当了一个诱饵，刚刚的情况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那在这里瞎着急的自己岂不很傻？
　　而且平心而论，光不说那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即使他在那时就知道那个人是Giotto，他也不会贸然下去救人的，，他们做这种事情肯定做好了万全准备，他这样子冲下去，仿佛傻子一个。
　　所以说，到头来的结果不会改变。
　　问题是，如果不是一个计划的话，Giotto的处境会很危险。他们绑走他肯定有什么目的，不是谈判，不是抹杀。
　　很可能是要交出什么东西，或者得知什么情报。
　　为了这些，他即使死不掉，也会被虐的很惨，直到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然后毫无价值的他只有死路一条。
　　流畅的思维，正常的思路，却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他无法想象，如果Giotto死了，会怎么样。
　　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就算他死不死，都会不在自己的身边的。可是，想到他在另一边健康，平安的生活着，和想到已经不能见到真人一面所引出来的情绪，肯定不一样。
　　他还没有把心里的墙修筑得这么坚固高大，他没有把握抗拒这些。
　　所以。。。。。。
　　但是，他这么辛苦才逃了出来，又要回去么。。。。。。这怎么可能。，那之前的忍耐，封印自己的记忆，这些又算什么。
　　仿佛将Giotto和自由放在心中的天平上称量，摇摆不定，也无法取得平衡。
　　这些年来，纲吉第一次如此地游移不定。
　　最后，他决定扔硬币解决。不科学却简单直接。
　　看着手心里的硬币，纲吉无奈的笑了。好吧，上天，这是你的决定，我就勉强遵循一次。
　　他抄起东西，离开了房间。

　　彭格列总部——
　　“难道没有一个人知道Boss去了哪里么？交通部是干什么的？！你们没有巡逻吗？！门卫是吃软饭的吗？！”首领办公室里一阵风暴扫过。
　　“罢了，汝责怪他们也没有用，Giotto有心躲开的话他们发现不了也正常。现在不如想想他去了哪里，为什么去吧。”雨月向前拍了拍G的肩，同时向那些被骂得大气都不敢出的部下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如获大赦般地偷偷逃出了房间。
　　G攥紧了拳头，破口大骂：“这个人，Giotto脑袋被门夹了是不是？！在这个时候自己一个人莫名其妙的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干嘛？！哈？”
　　“他会不会去追纲吉了？”D低吟说出自己的想法。
　　“应该不是。”雨月摇了摇头，“看样子他这次是真正想要放他离开了。”
　　“但是这种事情谁说得准，他的想法也只有他清楚。”蓝宝支持D的观点。
　　这堵得雨月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尴尬的笑了笑：“那也是。”
　　“又是他！”G气的一拳捶向桌子，吓了大家一跳。“怎么又是他！？他到底想怎样1”
　　“这事情不能怪他。”雨月脸色微凛。“这是Giotto自己的问题。”
　　G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D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房间一时静了下来。
　　门突然被撞开，打破了沉默。
　　一个侍从站在门外，叉着腰喘着气，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但很不巧，他正撞的不单单是门，还是枪口。
　　“这么急干嘛？！”G立刻没好气的吼道。
　　“是不是Giotto有什么消息了？他回来了？”雨月立刻凑到那个人面前，紧张地问道。
　　“是，是。。。”那人一时喘不过气，说句话也断断续续的。
　　“真的？”G挑眉。
　　雨月眼睛一亮，急忙冲了出去，却在门口撞见一个人。
　　“不是Giotto。”他看着雨月微微黯淡下来的表情，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他走了进去，看着G：“是我。”
　　他的出现令大家脸色微变。
　　“你？”真人出现，令G的怒火飙到了极点，他不怒反笑，抱臂看着纲吉：“你来干什么？Giotto呢，你将他带哪儿去了？”
　　纲吉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径直走到桌子旁边，这儿翻翻，那儿看看。
　　“喂！”见对方不但忽视自己，还随意翻动Giotto桌上的文件，G一掌盖在纲吉正要看的文件上，阻止他的行为。
　　被打断了思路，纲吉抬头瞪了G一眼：“神经病，放手。”
　　“凭什么，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翻看彭格列的机密文件。”G俯身向前，直直盯着他。
　　“如果，你还找回他的话，就放手。”
　　“果然是你带走他的，你对他做了什么？！”句子里的词汇刺激到了他的猜想，他揪着纲吉的衣领将他扯到面前，“你最好快点放了他！”
　　“不是我捉了他，我只是看见了事情的经过而已。你责怪我没有用，懦夫。放手。”纲吉握上他的手腕，施压。
　　“你妈【的】才是懦夫！”
　　“什么，汝说汝看见他被捉走了？”雨月抓住了关键，帮忙令G放下纲吉。
　　“那你干嘛不救他？！”被雨月隔开的G向纲吉吼道。
　　“情况不允许，我救什么救。”纲吉继续之前的动作。“你冷静点会死啊。”
　　“他说得对，G，汝太激动了。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啊。”雨月在一旁劝解。
　　“但上次我们知道这回事而且他有留下信息，这次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们就要找啊。”纲吉横了他一眼，“他像是那种什么后路都不留的人么。”
　　“那上面的东西我们都看过了，没有特别的。”D出语提醒。
　　“抽屉呢？”他边说边逐一拉开查看。
　　“找过了，除了那个打不开的。”
　　“要不撬开它？”蓝宝跃跃欲试。
　　“用不着，”纲吉淡淡的说，“肯定不会放那里的，太难拿了。”
　　“Giotto被捉走的地点在哪里？”D突然问道。
　　纲吉瞟了他一眼，“贝德鲁大街第三小巷，中间一个铁门的房间那里。”随后，又补充道：“那里我找过了，只找到这个。”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木偶放在桌上，“上面粘着血。”
　　“知道了。”D疾步走往外走，“我派人再去。”
　　“线索不一定在这里，吾去其他地方找一下，蓝宝，走吧。”雨月领着蓝宝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G和纲吉两个人。
　　“所以，聪明冷静的你发现了什么了吗？”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G扭头，只见纲吉注视着桌上的两棵植物沉默着。
　　“薰衣草和薄荷怎么了？”
　　“平时Giotto在改文件的时候有什么习惯？”纲吉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让G一时转不过来。
　　“问这个做什么？”G没好气的说。
　　“你还想不想他回来。”面对G的冷嘲热讽，纲吉显得淡定得多。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G也只好不情不愿的认真回答了：“改累了的话就会捏一捏薄荷叶然后闻一下，又或者直接将薰衣草放旁边。”
　　“哪个居多？”
　　“不好说，文件比较散乱的话就前者，比较多的话就后者。”
　　“那天情况如何？”纲吉坐在椅子上，试图代入Giotto的思考。
　　“那天啊。。。。。。等下，这有什么关系，如果怀疑在植物那里就直接倒出来找啊。”G有点不明白。
　　“想，不要问。”纲吉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额。。。那天啊，应该是后者。”
　　纲吉笑了笑，伸手拿过薰衣草放在一旁，然后拿过一份文件翻看着。
　　G知道，他在扮演Giotto这个角色。
　　他看了两份，感觉有点烦躁了，便把头微微伸向薰衣草，同时手指不由自主的搭上陶盆的边缘，接触到了松软的土，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令他一怔，随即明了。
　　手指微微探入，抽出手，带出了一个极小的纸片，G连忙凑了上去。
　　上面写着“AFK”。
　　“阿弗罗嘉。”G脸色沉重的念了出来，“果然按捺不住了吗。。。。。。”
　　“应该有卧底在这里，不然Giotto不会将线索隐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纲吉将纸片重新塞进土里，再将薰衣草放好，“如果直接将泥都刨出来找的话，被忽略的几率很大。”他的话令G有点尴尬的搔了搔脸。
　　“怎么可能，明明已经除掉了。”G惊呼。
　　“那是你们的实力问题，没法变，就像刚刚那样，不能指望一个没脑袋的去动脑筋。”
　　正当G被纲吉讽刺的体无完肤的时候，雨月突然兴冲冲的冲进来。“找到了找到了！线索！”他手中扬着一封信。
　　“我们也找到了。”G不甘心的瞪了纲吉一眼，而他则接过那封信，细细的读了起来。
　　“真的？你们找到的家族是。。。。。。”
　　“阿弗罗嘉。”两人同时出声，又相视一笑。“那封信是？”
　　“Giotto走掉的原因。”他们看着纲吉表情渐渐变得阴沉，最后“啪”一声将信摔在桌子上。“神经病，这都信？！”
　　“信封里还有这个东西，他相信是正常的。”雨月将另一个木偶放在桌上木偶的一旁，凑成了一对。
　　纲吉默默看着那对木偶，感觉有点讽刺。木偶齐了，人却散了。
　　他不语，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支，划过，将信的一角放在窜动的火苗上。火焰紧紧抓着纸张，往上爬，留下了黑色的路径。
　　“你为什么烧了它？”
　　“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G和雨月耳语，告诉他刚刚得出的结论。
　　雨月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令纲吉嗤笑。
　　他们，不会真的以为一次就能够把卧底都揪出来解决掉吧。
　　“现在怎么办？”G在房间里踱步。
　　“有备而来，又只有这些信息，不容易找啊。”雨月苦恼的咬了咬下唇。
　　“我有办法。”纲吉淡淡说道，两人同时抬头看向他。“你们帮我做4件事情，然后在这里假装还在找Giotto就行了。我保证将Giotto活生生的带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说出什么具体的计划，两人却一致地答应了纲吉的要求。
　　“你说，我们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