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残阳》花**渫

11、心意

　　一路上挥鞭驰骋，终于在天黑之前赶了回来。满面风尘的秦嵩急忙跃下马，高声喝道：“晴雪妹妹，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惟有缓缓燃烧着的柴火。
　　秦嵩一惊，立刻奔上前去。
　　那娇弱的身子晕倒在冰泉池边，身旁是被收好在银冰盒之中的七星赤炼鱼。她嘴唇泛白，右腕呈亮蓝色，很明显是中毒了。
　　“七星赤炼鱼剧毒无比，若在捉它的时候不注意被尾鳍划伤，恐怕性命不保！我这有两粒丹药，或许能暂时抑制住毒性。切记不要卤莽行事，不要被它所伤！”
　　忆及洛小小临别箴言，秦嵩迅速从怀里掏出丹药，一起塞进晴雪口中，接着不假思索地用嘴吸出她腕中的致命之毒。待毒基本肃清，又立马用真气护住她的心脉，惟恐她有何不测。
　　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晴雪的脸色才渐渐转红，秦嵩深深呼了一口气，却突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迷蒙中，杨晴雪缓缓睁开眼睛：“秦嵩！”他怎么趴在她身上？
　　推推他，又不见他有反应，杨晴雪只好费力地伸出手拉他：“喂？睡死啦？”
　　还是没有反应。
　　她只好悻悻地站起来。咦？怎么自己浑身无力，手脚发软？对了，秦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又怎么会睡在冰泉池旁边？……糟了！自己不是中毒了吗？难道是他……
　　她赶忙收好搁在一旁的银冰盒，然后一把拖起倒地不起的秦嵩：“喂……”糟了！他怎么嘴唇泛白，印堂发紫？见他唇边还残留着自己右腕的亮蓝色毒血，她倏地明了一切。
　　“秦嵩，你怎么那么傻！笨蛋，大笨蛋！”搜搜他的衣襟，却发现洛小小给的两粒药丸已经全部吞进她的肚子中……
　　“笨蛋！你快起来，我一个人带着你这个大包袱怎么离开这冰天雪地啊，快点起来了！”眼泪夺眶而出，心里也难受得要命，杨晴雪不停摇晃着秦嵩，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依旧毫无反应。
　　不行！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一定要把他送到洛姐姐那里！
　　艰难地搬起秦嵩沉重的身躯，杨晴雪把秋水丁香和七星赤炼鱼收好，托起秦嵩爬上马，快马加鞭地赶回桐城。
　　时间不断的流逝，秦嵩的生命也不断地消失。
　　无论她怎样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他还是昏迷不醒。
　　渐渐地，她开始怨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卤莽地捉起七星赤炼鱼，就不会笨手笨脚地被尾鳍划伤中毒，他就不会为了救自己而不省人事！
　　他……为什么舍了命地救自己？
　　真的是因为宋大哥是他最最敬重的人？
　　她有些迷惘。想到之前他一直的细心呵护和奋不顾身地保护，以及向一天意味深长的话语，她开始不断地回想曾经的点点滴滴。
　　那个时候，是他不顾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那个时候，是他奋不顾身护在自己面前；那个时候，是他一直陪伴自己度过无数个难过失落的日子；那个时候，是他忍住苦涩心痛祝福她和无释哥哥……

　　策马东回的第3天，秦嵩的呼吸渐渐平缓。杨晴雪又急又怕，只好找个最近的客栈安置好他，到镇上请了大夫。虽然心里知道没有什么作用，还是有一丝丝的期待。但愿大夫能暂时抑制他的毒。
　　可是……
　　看见满面难色的大夫，她的心犹如陷入万丈深渊。
　　秦嵩……怎么办？到底怎样才能救你？
　　“姑娘，这位公子的毒，我恐怕是解不了了。不过……”
　　杨晴雪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过什么？”
　　“听闻江南神医洛方近日来在邻镇为村民义诊，你把他带过去，应该还有救！”
　　“真的吗？”恩……洛姐姐的爹应该能救他！
　　“只是……往邻镇的官路前些日子让流石截住，现在只有翻过几座大山才能过去，而山路崎岖，又是羊肠小道，姑娘你……恐怕……”
　　“不……我要去，而且是立刻去！”杨晴雪拉过秦嵩的身子，背在背上。
　　“现在又是秋收时节，你恐怕也找不到帮手……”
　　“我不要紧，谢谢你，大夫。”
　　杨晴雪背着秦嵩沉重的身躯，亦步亦趋地走着。
　　山路崎岖，烈日炎炎。但她心里却是充满希望。
　　秦嵩的伤势远比桐城的宋无释更令她挂心，也许……秦嵩也远比宋无释更能占据她的内心……下个月的婚礼，似乎也更遥远了。
　　背上的他越发沉重，身子也越发无力，可是她的心依旧坚定。
　　秦嵩，我一定要救你，救你。
　　她的心里只有这样一个愿望，坚定的愿望。这个愿望一直支撑她，一步一步走向那条充满希望的城镇。
　　义诊的标牌很大，但在杨晴雪眼里已是模糊不清。她的舟车劳顿以及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使她的精神严重不振。再加上背着他爬了一整日的山路，她无力说话，无力前行。
　　“洛大夫-救……救他！”语毕，立即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又是另一番滋味。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浑身瘫软。
　　“秦嵩……”她艰难地唤着他的名字。
　　眼前的他巧目盈盈，眼中充满疼惜和……一丝丝的爱意？
　　“晴雪妹妹……谢谢你救了我，你受苦了。”轻握住她的手，他已决定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天知道当他看到她中毒危在旦夕的时候是怎样的慌乱和恐惧。对，他怕失去她。为了不再失去她，他宁愿背负一世恶名，宁愿背弃他生平最敬重的大哥。
　　然则，据洛方所言，洛小小和宋无释之间也应早有情种暗生……
　　杨晴雪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孔，拉拉他的头发，扯扯他的衣袖，拍拍他的胸膛，见他没有事，开心得立刻扑过去：“你没事啦？太好了……”
　　拉着她不安分的小手，秦嵩一把搂住她：“晴雪……”
　　“秦嵩……你……吓死我了！你怎么那么笨，为什么要帮我吸毒？为什么把所有的药丸都给我？为什么不要命地救我？”晴雪靠在他微微颤抖的肩上。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受伤。”
　　“那你知不知道，我醒来看见你昏迷不醒趴在我身上又是怎样的惊恐不安？你这个大笨蛋！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秦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搂住怀中啜泣的晴雪。
　　“你明明知道七星赤炼鱼剧毒无比，还把所有的药丸都给我……你明明知道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回桐城，还狠心地一直昏迷不醒……”
　　一阵心疼蔓延，秦嵩低声道：“晴雪，不会了，我不会再丢你一个人了。”
　　“真的？”
　　“真的。”紧了紧握住她的手。
　　“秦嵩……”杨晴雪突地很认真地盯着秦嵩，“我……不想嫁给无释哥哥。”
　　她的话震撼了他，难道……她也……
　　“我现在没有办法嫁给他，你懂吗？”
　　“我懂。”欣喜漫天袭来。
　　唉……真是个笨蛋，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还不理解，说喜欢她就那么难吗？
　　“晴雪，我喜欢你。我这辈子都不打算放开你了。”恶作剧般地吻上她微红的脸颊。
　　“我也喜欢你。可是……无释哥哥的伤……我们已经耽搁了很多天了！”这个登徒子，病一好了就这副色样！
　　“放心。我已经差人把秋水丁香和七星赤炼鱼送往桐城了。”再次忍不住偷香下下……

　　第二天一早，秦嵩就带着杨晴雪赶回桐城。
　　杨晴雪一路上瞅着深皱眉头的秦嵩，心里很不舒坦。他……是在烦恼自己和无释哥哥的婚约吗？他打算怎样跟无释哥哥讲呢？
　　直至那个时候他为了救她昏迷不醒，她才明白自己对无释哥哥的感情不是爱情。那只是一种感激和钦佩的感情。对他-则是不经意的很自然的喜欢。
　　也许大哥和无释哥哥都不能谅解，但她心意已决。
　　若勉强自己和无释哥哥在一起，他们都不会幸福的，不是吗？特别是自己明白了和秦嵩之间的感情之后，也了解无释哥哥对自己也不是那种爱。
　　不是兄妹不是朋友，却也不是情人。
　　也许，无释哥哥只是能在自己这里感觉到轻松和暇意，喜欢呆在自己身边的自然。
　　他也应该知道，那-不是爱情。
　　“晴雪……”秦嵩艰难地开口。
　　对他展露笑靥，她轻道：“秦嵩，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担心。无释哥哥那里，我会跟他说清楚的。你明白吧？”
　　“不是……宋大哥那边，我们自当一起说明白。我担心的是……”你会不会后悔。秦嵩硬生生压下后面的话。晴雪以前对宋无释的情意他是看得明明白白。她……真的放得下吗？
　　“那你担心什么？”不会是担心他自己魅力不够吧？呵呵……他什么时候那么没有自信了？自己对他的一番心意，恐怕他现下是不会了解吧……哼……
　　“我……”
　　“我对某人的心意早在某天就告白过了-可惜他不了解……唉……”故意深深地叹息，引得某人心慌意乱。
　　呵呵……这丫头……“晴雪。”
　　“啊？”趁她一脸茫然地转过来，他浅笑着覆上她的红唇……
　　心跳加速，脑袋也突地空白混乱……他、他、他……竟然……哇哇哇！这是人家的初吻啦！这个笨蛋秦嵩……人家都没有准备的说……
　　这个吻加深了晴雪对他们之间感情的认知。无释哥哥……是从不会逾举，哪怕只是牵牵自己的手……
　　“晴雪，难道没有人教过你，接吻的时候不能胡思乱想吗？”看着她一惊一乍的表情，秦嵩只好用双手捧住她白皙的脸孔，再度加深这个“绵长”的吻。
　　喂喂喂……她都不能呼吸啦……“秦嵩……”
　　透红的脸颊更加惹他怜爱……“别说话。”天知道这小妮子哪来的无双魅力，他真是败在她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