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言 只等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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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道逢柳夹桃红
细窗透影纷尘
古道风刹
摇橹声化
古丘怀岸
曾知晋代衣冠
我本是阡陌上的一个匆匆过客，游历过天涯海角，我只知道自己出生后，被阿爹起名止尤。阿爹告诉我，十八岁后，我就是黎国军师。
你本是姜国神女，守护你上世纪创造的姜国。
我们本不该相识。
那天芳华晓岸，马车载我路过，透过稀稀车窗，我看见了洋洒光辉的暮桥。遥远当年杜牧少年郎，二十四桥明月扬州梦。
我吩咐人停车，荡舟暮湖。南风送槐柳，我送青云上天。拾起的石子激起水中圈圈涟漪。独自斟满一杯杯香露，迷醉于这一南风弦中的我不记得将空空如也的夜光杯置于何处。船箱内，没有尘土的飞扬，没有时空的交错。
许是酒喝的微醺，船在湖中摇晃，头渐渐有些恼痛。不知何时小雨纷纷。嘱人将船摇至河畔。
声音似远似近，带来一袭梅花香。“公子，可否借小女在船内躲一会雨？”
我顿觉舒逸，轻缓眉心，却是累的睁不开眼。只是轻哼了一声随了她的愿。便转身躺去。
江滩上不知几重渔火，不知几重月影，仿佛更不知经年。
我侧睡着，偶尔醒来余光淡淡看了她几眼，便又安然睡去。也正是因那徐徐梅花香，闻香者醉了。
女子轻轻撩开帘布，月色少许的清流露在她的面庞，“竟是下了一天了怎也不见得停，此时都已天黑了。”
我依旧是合着双眸，淡淡道：“这船还算是舒适，如果姑娘不嫌弃便在这里过夜吧，看姑娘独自一人这么晚又下着雨实在是不方便。”
女子睫毛微颤，“扰了公子休息了。”
我起身将小几隔在我们中间，她依旧是背对着我出神地看着窗外夜色。
“姑娘早些休息吧，别将雨水打到自己身上。你且放心，我非歹人。”说完我便又侧身躺了。
她不由笑出声，“小女早知公子不是歹人，否则也不会轻易请公子借船躲雨。还是多谢公子好意了。”
我轻咳了两声止住笑意。
次日，待缓缓睁开双眸，已是窗透初晓。我坐依在船壁上，把玩着昨日的酒杯。突然觉得膝盖上暖暖的，竟是一薄毯慰藉了一夜孤冷。
昨日躲雨的姑娘还在熟睡，我忍不住打量着昨日未曾细看的脸庞。看着看着，竟有些怔住，好想伸出手，淡淡勾勒出你的轮廓。你的眉宇，不似青山黛峰，像是云海茫茫。你的脸庞，不是面露红光，而是夜光琥珀。
夜晚，寂静流萤。你莞尔一笑，让我千年后再忆及，原是沧海桑田，明珠有泪。
你唤我坐在甲板上，看浩渺天空。
紫薇星，北曲星，天狼星……
除了方才你唤我来看，此后便一直寂静不语，直到日后一天我再也无力猜测你究竟在想什么。
你轻轻吹灭渔火，鲛人灯仿佛伫立一侧细观着我们。
我携你上岸，车途劳累，你也不再呻吟一番。我淡然，不知为何，此前叹气看窗外雨纷纷的那位姑娘去了哪里。
你依旧是一杯杯为我斟酌满，我也一杯杯因为你而憔悴。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是动怒，无论我是将你递来的酒杯挥开，你顶多只是笑笑。
也许那一刻，你便懂得少言语少传神少倾述，日后便可少深念。然而我不懂，我只知喜欢便是喜欢，即便喜欢的人是你，你也奈我没有办法。
黎国国都都道止家少爷疯了，竟然固执于乡野不会说话的姑娘身上。
阿爹说，女人心，海底针。如今阿爹早已故去，留下我一人，慢慢在这世界沧海之中寻找着那根属于她的针。
“公子，姑娘在萧苑吹笛……”
“公子，姑娘今日起来似是病了……”
“公子，姑娘执意要穿红装，寺人已经再三关照只有黎国臣民大喜之日方可穿……可是姑娘依旧不管……”
“公子爷有好些日子未去看过姑娘了……”
我将她安置在府邸西面的西面厢房里，与我隔着一个萧苑而已。然而至那次回来后，我再也未曾看望过她，只是每日休憩时候听寺人来报她的起居而已。
终究还是忍不住。她到底想做什么，为何不再与我说一句话？
萧苑每天清晨与傍晚都会由寺人重新打扫。路边偶有飘落的树叶，我轻踏着，只还有几步，然而我却踌躇了。我想唤她出来见我，生怕掩门而入，会有不便。想着不禁有些脸红。淡淡瞥过目光，微微一笑：“那个，你去叫姑娘出来一下。”
寺人微微一怔，随即转身跑向屋内。我摇头，想她也太随和了，屋内的寺人招呼礼数全然没有就可以跑进屋，像是亲姐妹一样。转念有想到她在这段时日与我的生疏离间不由恼火十分。
“止公子。”面前的女子妆容淡淡，却偏爱红装。烈的像火，妖的似要噬心。
我捏着扇柄，毫不避讳地盯着她。冷冷道：“总算说话了。”
她缓缓抬起头，笑道：“公子也爱生气。”
“你究竟要干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但是请你不要不说话。每次我热情高涨想要与你叙述，见你那番神情便没了下文！”
她蹙眉，敛起方才的笑意。“我是来和公子道别的。”
“啪——”手中扇落地。
“你再说一遍？”我上前紧逼着她。
她偏过头，神色依旧不变。可是我感受的到，她的气息与我一样，渐渐紊乱。温热徐徐而来。
我情急，重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果然惊恐了，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我紧跟着上前，她再退，我再上前……
最后她倚在门上，无处可退。
从萧苑过来的寺人看见这一幕惊呼一声便匆匆离去。
我轻声道，“求你不要怕……你还记得那天你说，‘小女早知公子不是歹人，否则也不会轻易请公子借船躲雨’吗？那时你都不怕，为什么现在如此躲避我不愿与我多言？你是厌了我了吗？你是薄幸之人吗？”
“小女只与不曾欺骗过我的人亲切，就像屋内照顾的寺人，待我如亲人般。”
我轻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骗过你？我真心实意不如一个区区寺人？”
“公子只告我姓止，却从未告诉过我公子便是黎国军师止尤。”
“哈哈！”我叹笑着，“黎国军师止尤？莫非姑娘不是黎国人？竟然不知止姓是先皇赐姓？全黎国上下除了我氏族再无人姓止。你却因为这番而对我疏远？”
“公子口口声声说待我真切，为何当初不直接说明非要瞒着？”
“那敢问姑娘又是哪里人也？姑娘不愿说我又何曾逼问过？我只知一个人真心喜欢一个人，不用管那么多，什么门第身世。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简简单单，难道不是吗？”
“我与公子不同……”
“哦？”
“我与公子不同，即使如今不回去，他日也会有人强入止府。只怕会给公子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我止住怒火，又吻了她的额头，她并未躲避。我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那股傲人梅花香纷纷扰扰，多少梦境葬在这。
云尤雨，有万般千钟，相怜相惜。
南风过时招魂，日后的你即是催魂。
你奏的是一曲离殇，我吹的便是一曲相思。
那处天南，那处地北，瑟萧绵延了千山万水。
日夜星光流转，案台前的青灯灼灼。
你淡淡的眉眼，可曾看过飞蛾扑火？
古有盘古开天辟地。此后世界，注定互相生死轮回。贪者死后不得留下，此生有固执不放者难读冥河。为情所困者，生生世世如此。
而如今，四国鼎立，更是战乱纷飞，生灵涂炭。东有拔斛，南有古姜，西有传世神话中的邑慈，北有黎国。
四国相连如环，环中有一湖，因为此处暮色甚好，人称暮湖。
西元451年，拔斛被邑慈灭国。然不久邑慈换代，此任君主安居一方不再出兵静静观察。古姜与黎国的战争指日可待。
黎国巫师占卜，若想覆灭古姜，必等到西元680年10月6日，转世灵婴降生，待到灵婴长至十八岁后，便可领兵出征古姜。
西元680年10月6日，止府内大喜，转世灵婴降生。
而此时，古姜国王宫内，众人企盼的神女也降生了，
那一战，火烧边陲，亮可及昼。
那一夜，生死离别。
号角声仿佛从远古出来，谁的脚步踏寻千年遥遥前来。谁的鬓影在梦中徘徊。谁的怒意将酒杯打翻。谁的脸埋在肩上。谁在耳畔呢喃。又是谁，执念难以忘却……
阙台上的女子迎风微笑，红衣衣袖飘飘。似是从梦里来。我怔忪地看着远处的她，似曾相识。上前的护卫告诉我，她就是古姜神女。我冷笑，心想这世人传诵的神女最后也还不是败在了我的手下。我接过弓箭，眯起眼睛，对准了她。一箭急发，我看着她的身影缓缓倒下。
阙台上不见了那红衣女子的身影。我一震，脑海里划过寺人曾说她偏爱红衣……
我扔下了弓箭，飞奔向了阙台。
果然是她。
她缓缓睁开眼睛，我看着她，冷面如霜。
“原来姑娘说，与本公子不同，竟是这般不同。姑娘曾如此怨恨我欺瞒，不想姑娘竟然更高一等。原来本公子一直是蒙在鼓里的傻子。”
“对啊，我与公子不一样。不一样的人不该在一起……他们只会有战争……”
“不是我不信你，是你一直不愿信我。”
“随你吧……我是将死之人了……不在乎……”
我目光一紧，心里似是被千割万剐。“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
她呵呵笑道：“公子如此便安心杀了我吧……只是，我想听你叫我一声……”
“一个将死之人，竟然有这般无礼要求。”
她仿佛没听见，梅花香依旧傲骨。“我自出生便未有姓名。他们只叫我神女。小时候我以为我姓神。”说着她扑哧一笑，“后来偷偷找来了百家姓，即使有神这个姓，但是又哪里是小女的归宿……直到离开公子，听见的称呼除了‘你’便是‘姑娘’……后来我想了很久……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还忘公子不要嫌弃……”
然而她并未说出名字，只是睡着了。
身旁的侍卫与寺人上前劝了我很久，我只是抱着她，充耳不闻。
她仿佛还在小舟上凝望着窗外，慎怪着雨水未何还没有停。
情字何解？性命吗？
忘川三途，蓦然回首。
画像上的女子还是三年前的容貌。
我伫立在窗前，想着一直等她回来。我想告诉她，暮湖今日又小雨纷纷。
然而待到物是人非，她依旧没有回来。
她想忘了浮生。
我却字字铭刻。
。
透过百年窗棂，谁能再谱暮湖一梦。
古姜的宫人在新帝即位之前忙碌万分。官吏整理宗谱的时候，惊奇发现宗谱最后一页竟多出一个名字。
——止艾。
宫人与官吏们面面相觑。谁要不曾知道宫中有这一个女子。
宫中宴会上，新帝将此趣味婉婉讲来，众人笑道定是古姜亡帝金屋藏娇了。
我听闻后微微一怔，不由勾起嘴角。
艾止。爱止。止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言 只等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