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心劫》柚柚

5、王子的盛宴

　　第五章王子的盛宴
　　六王府。
　　整个王府沐浴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张灯结彩，布置得十分华贵。
　　府中家丁人头攒动，忙乱纷纷。客人济济一堂，皇亲国戚、朝廷要员、达官显贵几乎全都到齐了，热闹异常。
　　文将军和绣眉在人群之中，微笑着向众人问好。
　　“李大人也到了！”
　　“六王爷的大寿，下官怎么敢不来？文将军可是六王爷手下的红人，可不要忘了提携下官啊！”
　　“哪里哪里。李大人是朝中元老，还望李大人多提点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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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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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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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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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将军和绣眉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文将军道：“绣眉，让你来这样的场合，实在是很无趣吧？”
　　绣眉笑道：“怎么会？绣眉觉得十分有趣。”
　　“是吗？”文将军叹道，“今日是王爷的寿诞，也是你的生辰。我不能好好为你庆祝，却把你带到这一群人貌岸然，虚与委蛇的人之中，堆砌一些无聊的陈词和虚伪的笑容。绣眉，我真的不想要你看到我也是这群人当中的一员，也有这么丑恶的一面。”
　　“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绣眉的生辰，也是娘亲的忌日，绣眉从来没有想要庆祝过。而且，根本不会有一个理想的世界，真的会清明如镜，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污垢。绣眉不是挑剔的人。这个是大人的世界，也就是绣眉的世界。”
　　“我还是觉得委屈了你。像你这样一个出尘不染的仙子，是不应该被这种尘世间的污秽玷污了的。绣眉，过些日子，等王爷继承大统，江山稳定，我们就告老还乡，过一些安静的日子，好不好？”
　　“不好！”
　　“你不喜欢那种田园生活？”
　　“我当然喜欢。”绣眉道，“我常常想起小时候，和婆婆在一起，虽然生活清苦，可是，婆婆总是想尽方法斗我开心，给我最好的生活。那里的风总是在唱歌，那里的山总是飘着香气……可是……这里才是你的家，也就是绣眉的家，绣眉不能因为一己私利，破坏了大人的前程。”
　　“你错了，绣眉。”文将军道，“如果说，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的确想要建功立业，为自己创下一片天地。可是，现在，我的家就是你！我的前程也是你！绣眉，你等着我，只要我帮助六王爷登基，就可以立即了无牵挂。那个时候，我就陪你去醉红楼看望杜老板和画颜姑娘；就可以和你回到你出生的地方，去听你的风儿歌唱，去嗅你的山的香气；就可以和你去祭拜你的娘亲和孙大娘，感谢她们生养了你，并且在冥冥之中保佑你，让你来到我的身边……”
　　“大人……”绣眉的眼中噙着泪，文将军为她描述的将来实在是太诱惑，太令人心醉了。万千恩宠在身，老天实在是太厚待她了，这种幸福使她惶恐，她究竟何得何能？
　　绣眉道：“大人，绣眉心中总是不安。六皇子喜怒无常，难以揣摩。就像昨日，绣眉就差点见不着大人了。”
　　“绣眉不必担心，昨日，王爷只是和我们开玩笑罢了。其实王爷虽然脾气暴躁，胸怀却是十分坦荡。他雄才大略，使千年难遇的旷世奇才。如果天下能够在他的掌管之下，必然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大人仿佛很了解六皇子。可是大人，你和柳大人跟了六皇子这么多年，又真正了解六皇子多少呢？昨日，六皇子说要杀你的时候，大人看出六皇子是真心还是假意了吗？”
　　“我……”
　　“而且，就算大人如何了解六皇子，始终伴君如伴虎，大人……”
　　文将军握住了绣眉的手：“绣眉的心，我都明白。王爷对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王爷，我如今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芝麻小官，根本没有机会可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拥有今天的身份地位。这份恩情，我一定要报答。绣眉，你明白吗？”
　　绣眉点点头。
　　文将军道：“待会儿你见到王爷，你就知道，王爷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绣眉笑笑：“是！大人这么维护六皇子，绣眉心中都有些妒忌了。”
　　心中却涌起更大的不安，六皇子，你真的如同大人描述得那样好吗？你真的会成全我们去听风的歌唱，去嗅山的香气吗？

　　“六王爷到！六王妃到！”
　　人群立即安静了下来。众人恭敬让出了一条大道，低首欢迎六皇子和王妃的大驾光临。
　　绣眉和众人一齐俯首。
　　一排排宫女和太监的脚从绣眉身边轻轻走过，飘着清雅的香气。绣眉心中暗自打量，王孙贵胄的排场果然不同凡响，连他们的宫女和太监着衣打扮都是如此的讲究和品味不俗。
　　一阵强烈的麝香气味传了过来，接着走过来的一双宽大的脚，踏着黑底金丝靴，靴子上绣着苍鹰图饰，镶着各式各样名贵而耀眼的宝石，在阳光映射下，璀璨异常。宽袍的下摆织着双面银丝，随着春季的和风，轻轻摇曳。
　　原来，这个就是六皇子了！
　　绣眉觉得一丝眩晕，这样的气息，以及随风传来的气势，让她觉得，如此熟悉，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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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
　　“大家都起来吧！”
　　“谢六王爷！”
　　绣眉被文将军搀扶起来，抬眼望去，六皇子已经端坐在庭院高台的正中央，如同傲视群雄的枭鹰，高高在上，气势磅礴！
　　文将军轻声道：“绣眉，看傻了吧？王爷怎么样？不凡吧？”
　　绣眉道：“是啊！京城第一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的气势，他的风度确实是无人能及。六王妃也是端庄可人，衬得上六皇子得这一份气势。右下侧的那一位是谁，如同明月般光彩夺目？”
　　“那是湘妃，王爷最喜欢的女人。当年王爷为了她，不惜和九皇子闹僵了。”
　　“果然是国色天香。六皇子好眼力！”
　　“绣眉，我就说，只要你见到王爷，一定会喜欢他的。”
　　“是！大人喜欢的，绣眉怎么会不喜欢？”绣眉狡黠地笑笑，“只是为什么六皇子留着那么长的刘海，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那是王爷的一个秘密。王爷不喜欢他眉间的胎记，大概是和绣眉你一样吧！”
　　原来如此。
　　此时，有太监传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梅妃娘娘驾到！”
　　众人连忙拜倒在地。
　　皇上他们在前呼后拥之中走上了高台。
　　六皇子道：“父皇母后大驾光临，鏖儿实在开心得很。”
　　皇上道：“鏖儿今日终于要成人了，做父皇的，当然不会错过儿子这么辉煌的一幕。”
　　皇后也道：“是啊，鏖儿。许久不见你，你真是越发英俊了。”
　　“多谢父皇母后，请父皇母后入座。”
　　皇上皇后入了正席。梅妃跟着走到六皇子面前：“今天见到鏖儿如此英姿勃发，本宫心中十分欣慰。”
　　“娘亲言重了，娘亲请入座。”
　　梅妃看了六皇子一眼，目光里扫射出异样的光彩：“今日，娘亲会送一份大礼给鏖儿贺寿。鏖儿，你可要看好了。”
　　六皇子定定地看着他的母亲，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宴席开始。
　　众人品尝着美酒佳肴。气氛十分融洽愉快。
　　席中，皇上突然面向了众人，大家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皇上道：“今日是鏖儿的十八岁寿诞，看见鏖儿如此意气风发，朕真的觉得自己老了。所以，今日，趁着大家都在，朕，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
　　皇上的话一出，立即引得大家揣测纷纷。
　　六皇子向梅妃看了一眼，梅妃没有回视他，反而转向了皇上，妩媚地说道：“皇上，怎么这么心急呢？还是等大家吃完了，乐完了再说吧。”
　　皇上道：“是吗？今天是鏖儿的大寿，鏖儿说了算。鏖儿，你是要朕现在宣布，还是听你娘的话，再调一调大家的胃口？”
　　六皇子扫视了众人一周，各人心中自有小算盘，现在浮现再脸上的却尽是不安和躁动。诸位皇子的脸色更是难看。梅妃却始终微笑着看着大家，看不清她的本心。
　　六皇子心中冷笑一声，道：“那就听娘亲的话，让鏖儿也猜猜父皇究竟想送给鏖儿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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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又重新开始宴席，心底却是人人筹谋，有人欢喜有人忧。
　　文将军轻声对绣眉道：“怕是今日有好戏要上演。”
　　绣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文将军道：“九皇子可能会对王爷不利。我要时刻注意，保护王爷。”
　　绣眉看看高台，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九皇子出席，跪在皇帝面前，请奏道：“启禀父皇，麋儿今日刚学会一套剑法，想要耍给父皇母后看看，恭祝六哥的大喜，以祝酒兴。”
　　皇上道：“麋儿还有这样的能耐。好！准！”
　　九皇子道：“六哥，那我就献丑了。”
　　六皇子笑道：“早就想要看看九弟的本事，今日是要领教了！”
　　于是，九皇子就在高台上随着音乐舞起剑来。
　　九皇子身形修长，今日穿了一件白色锦袍，显得潇洒飘逸，仙风道骨。一柄寒玉剑在手，更添几分英姿。众人在下面看得是如痴如醉，啧啧称赞。皇上皇后也是频频点头。
　　文将军脸色却是越发难看，轻声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绣眉，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高台保护王爷！”
　　绣眉想要拉他，已然不及。
　　果然，不出所料，九皇子手中的寒玉剑突然剑光一闪，剑锋折断，脱离寒玉剑，直飞向六皇子的喉头。
　　众人都被这惊人一幕惊的呆住了，眼看祸事要发生。
　　说时迟，那时快，文将军突然跃上高台，抽出腰上的佩剑，将剑锋的去路封死，剑锋弹向了高台的大柱，深深地插入大柱之中。
　　待众人回过神来，都是长嘘了一口粗气。
　　九皇子立即跪向皇上，道：“麋儿无能，事先未能检查寒玉剑，差点伤了六哥，还请父皇恕罪。”
　　柳大人轻哼一声，道：“怕是有人别有居心。”
　　九皇子道：“父皇明鉴，麋儿冤枉。父皇可以检查剑锋断口，看看究竟是人为还是疏漏。”
　　皇上道：“好。文将军，你去看看那剑锋。”
　　文将军走向大柱，拔下剑锋，仔细地看了看，突然将剑锋抛到地上，道：“回皇上，剑锋是否有人蓄意破坏，微臣看不出。但是，……”说着举起了自己刚刚拔下剑锋的手，“有人在剑锋上下毒，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众人见他的手指，刚刚捏过剑锋，居然已经变黑。
　　皇上大怒：“逆子！好歹毒的毒药，好歹毒的心肠！来人啊，把这个畜生给朕拿下。”
　　九皇子大呼冤枉：“父皇明察，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梅妃道：“皇上不要动怒，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六皇子也道：“父皇息怒。我想九弟不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其中必然别有内情，再说，鏖儿现在也没事。当务之急，还是先请御医给文将军治毒。”望向九皇子的眼神却是寒意十足，九皇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文将军被御医扶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绣眉也跟着跑到文将军那里。
　　眼泪从绣眉的眸中滴到了文将军的手上：“怎么这么拼命，却不爱惜自己？”
　　文将军道：“我没事。真的。”
　　御医也道：“毒药虽毒，只是从皮肤渗入，将军又及时扔了剑锋，所以毒素很少，并无大碍。”
　　文将军道：“是吧！绣眉，御医也这么说，我没事，你不要哭啊。”
　　绣眉道：“难道六皇子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文将军笑道：“绣眉吃醋了。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六皇子这下可以安枕无忧了。”
　　绣眉道：“这倒未必。大人没有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高台上。
　　二皇子出席道：“父皇息怒。我敢保证，九弟绝对没有伤害六弟的意思。还请父皇手下留情，查清楚再说！”
　　皇上道：“好。今日是鏖儿的好日子，朕也不想破坏大家的兴致，这件事就先不提了。”
　　二皇子拿了一杯酒递给九皇子，道：“九弟，今日都是你的疏忽。还不快向六弟赔罪，求他的宽恕。”
　　九皇子接了酒，看了一眼六皇子，却不敢上前。
　　六皇子道：“九弟，既然二哥都替你求情了，你就送过来吧。”
　　九皇子道：“是！”说着缓缓将酒杯呈至六皇子的面前，“六哥宽宏大量，请饶恕麋儿的无心之失。”
　　六皇子看了看他，接过了酒杯。

　　高台下角落里。
　　文将军道：“绣眉，你看什么？”
　　绣眉道：“看那杯酒。”
　　“那杯酒有什么问题吗？”
　　“酒中有毒！”
　　“什么？”文将军惊呼一声，眼看着六皇子就要举杯喝了那杯酒，就要上前阻止，却是身体沉重，动弹不得。
　　绣眉拦道：“大人放心。六皇子不会有事的，大人安心看戏吧！”

　　高台上。
　　梅妃突然阻止道：“且慢！”
　　六皇子放下了唇边的酒杯，九皇子、二皇子皆是一脸的疑惑。
　　梅妃道：“鏖儿，今日怎么都还不见你向我敬酒请安。这么大的人了，礼数还是不周到。”
　　六皇子道：“是鏖儿的疏忽。这杯酒，鏖儿就敬娘亲。”
　　太监把酒送到了梅妃的手中。梅妃微笑着喝下了那杯酒。

　　高台下角落。
　　文将军惊呼：“梅妃娘娘……”
　　绣眉道：“大人放心，梅妃娘娘也不会有事的。”
　　文将军见梅妃脸色如平日，并无任何不妥，安心下来：“难道绣眉你猜错了，酒中根本没有毒？”
　　绣眉笑道：“酒中是有毒，而且是剧毒，无色无嗅，下毒的人只是将沾了毒小指轻轻浸入了酒杯之中。”
　　“那么梅妃娘娘何以平安无事？”
　　“酒中有毒，可是梅妃娘娘事先服了解药。”
　　“什么？”
　　绣眉道：“难道大人还不明白，今日的一切，只是皇上和梅妃娘娘布的一个局罢了！”

　　高台上。
　　梅妃款款走到皇上的身边，轻轻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光洁的玉臂，却什么也没有说。
　　众人议论纷纷，皆不解梅妃的意图。
　　皇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一切果然如爱妃所言。朕真是太失望了！”

　　高台下角落。
　　绣眉道：“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毒草——魂断在喉？”
　　“好歹毒的名字。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毒草。”
　　“绣眉从小在山中采药，对药理毒理略知一二。魂断在喉虽然剧毒，但是并不是没有化解的方法。”
　　“什么方法？”
　　“魂断在喉夏季开花，秋季结果。要想化解草的毒性，必须要在先前服用魂断在喉的果实。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魂断在喉的果实也是有剧毒的，服用之后，浑身长满红疹，三日之内，如果不服魂断在喉，就必死无疑。”
　　文将军恍然大悟：“你是说，梅妃娘娘先前就服用了魂断在喉的果实。所以，即使她喝了那杯毒酒，也安然无恙，反而解了身上的剧毒，褪去了身上的红疹。”
　　“不错。”
　　“娘娘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如果九皇子不下毒，娘娘岂不是要陪上了性命？”
　　绣眉笑道：“梅妃娘娘当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她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于皇上，让皇上配合她演这一出戏。”
　　“演戏？”
　　“梅妃娘娘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要引出一个人。”
　　“什么人？”
　　绣眉道：“其实，大人一直都猜错了。下毒的人并不是九皇子。”
　　“不是九皇子？那是谁？”
　　绣眉道：“大人想想，那杯酒经过了哪些人的手上？想必，现在，那个人的手上还沾着魂断在喉的残渣。”
　　文将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难道……是他？这……怎么可能？”
　　“不错。”绣眉道，“正是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