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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修】 ...

  •   一语完毕,霍然转身,走向门口。
      怒气冲冲走出去,目光在接触到结界的间隙时忽然凝滞了,若是真心留下,迟君彦为何要用结界困住师父的自由,而师父说的那些话里……刚刚的震惊过去了,越来越多想不通的疑点浮现出来,心里蓦然一惊,糟,八成被骗了!
      急匆匆赶回去,用力推开朱红的门,师父的眼睛仍是闭着的,懒懒地斜倚在椅子扶手边,似在小憩。轻轻走过去,看着他满脸的倦容,现在才发现,与上次见面相比,师父憔悴了不少,脸色白到几乎透明,淡色的唇也几乎褪去颜色,心里忽然泛起钝钝的痛,若是真的寻到心中所爱,被人尽心呵护,怎么会有如此沧桑的面容?
      微微阖上的眼眨了几下,睁开来,在看见我的样子时,有一瞬间的呆愣,但很快消隐下去,这一下,我百分百肯定事情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心里不由又恨又气,师父,难道在你眼里,叶离情只是一个毫无担当的人?
      长发垂下来,对上那双幽深的双眸,身子下倾,像往日一般将头埋向师父怀里,撒娇地磨蹭着,这般心安的味道,已经有多久未曾体验过?酸涩的味道在鼻间蔓延,唇角却是微翘的,身子两侧的手慢慢抬起,拥住已经僵住的男子身躯,声音因为衣服的阻隔,听起来闷闷的,“不管师父说什么,除非我死,不然我不会松手。”
      四周忽然静下来了,那些夏蝉的鸣叫一瞬间变得很遥远,将脸颊贴的近些,感受着身下平稳的呼吸起伏,如同拉锯般僵持着,直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叹,师父的手臂回拥住我,半是任命的语气,“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
      趴在师父身上不愿起身,我抬头问道,“师父是被迫留下的,对不对?”
      师父看我半晌,正待回答,忽然变了脸色,“有人来了,离情,你先离开。”
      “不,”我坚持说道,“我要带你一起走。”
      “你先离开。”师父难得动了怒气。
      “一起走。”我也瞪着他,看谁眼睛大。
      门边忽然传来声响,师父的神色更急,像是下定了决心,双手结出法印,一指点上我的额间,淡淡的暖流渗入,只一下子就没了感觉,这是……息影咒,记忆中只有一个人会这种结印方式。
      我的身子被定住,呆呆看师父收了手,他的嘴唇越加发白,步履艰难地走至门边,靠在门上一会儿,才伸手打开门。端着托盘的黑衣人将饭菜摆放在桌上后,对着背对着的师父简单的说了句公子用膳,环视一周,又躬身退出去了,虽然只有一瞬间的照面,可是那个声音我曾经在疏雨亭听过,还有那张脸,在今早的树林里,或者应该说,是在更早时候的宁安大街上,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陆晚照,若是我在冷月山庄一直见到的黑衣蒙面人都是你,那么当初宁安大街上,我与谢君持的相遇又该作何解释,难道说,从一开始,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就是一个局?
      太多太多的思绪一下子涌现出来,炸得我没办法思考,原本以为这几天接触到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人震惊,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那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重物落地的声音让我回过神,不远的地方,看见师父躺在地板上的身影,身子的桎梏一下子消失掉了,慌忙跑过去扶起他,师父双眼紧闭,已经呈昏迷状态,右手扣住他脉门,脉象迟缓,若有若无,时而如细沙入流般凝滞,这是,大限将至之人的脉象,可是师父既没有受伤,有没有中毒的痕迹,怎么会?
      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右手紧扣住他的左手,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应,果然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
      该死,低低咒骂出声,来不及考虑自己身体所能承担的极限,我抱紧了师父,右手画诀,胸口窒闷的感觉沉沉的压着难受,我咬紧牙一力承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镜花水月,只有到了镜花水月,才有一线希望。
      好容易挨到镜花水月的入口,隐忍多时的温热腥腻终于一口喷了出来,我看着地上斑斑点点的嫣红,身子摇晃了一下,一阵阵眩晕袭来,可是脑中有个声音不停的告诉我,不能倒下,不能倒下,有人还等着你去救。
      拭去嘴角残留的液体,我急急喘几口气,抱着师父踉踉跄跄冲进去,把他放定在莲花台上,周边十六道灵光轮转明亮灿然,映的这石洞中犹如洒落满天星斗。自顾自盘膝坐下,灵力在周身运转,胸口便如万千钢针刺入一般痛楚,咬咬牙,把喉间升腾起来的血腥压下,双手缓缓结印,斜斜里一只手伸过来,强拉我站起身,衣襟被一只手揪住,眼前是一张放大了的咬牙切齿的面孔,“渊祭你是不要命了吗,自己伤成这样还敢施用幻术?”
      “飞景,飞景,”虽然心里有着千头万绪的疑问,更有着直压人心的愤怒,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是我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你帮我救他,帮帮我,好不好?”
      “若非为救他,我何必千里迢迢赶过来?”飞景抬手抚上我涕泪纵横的脸,微微叹息,“似乎每次见你落泪,都是为同一个人,真不知是上天注定还是说是……好了渊祭,你先疗伤,祀风就交给我吧。”
      “好。”我松下一口气,身子软软滑倒。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素心居,睁开眼睛正看见欢喜一手支额打着盹儿,青丝在床边一下一下摇晃,眼睛下面是彻夜未眠的痕迹,心里浮起不忍,轻手轻脚下了床,将外袍披在他身上,一步步走出。胸口的窒闷轻松很多,想是欢喜的功劳,只是,不知道师父那边怎么样了?
      “公子。”耳边忽然传来欢喜的声音,回过头看见他拿着袍子追出来,“公子的身子不能受凉,还有暂时不能施用幻术,身子会吃不消,还有公子已经睡了三日了,刚刚醒过来,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还有……”
      “还有什么?”我打趣的接口,“什么时候飞景把你调教成唠叨的老人了?”
      欢喜的脸一下子红了,半是尴尬的表情看得我一阵好笑,沉默了一阵子,接下来咬咬唇开口,“还有就是,飞景说,让我们静候他那边的消息。”
      静候,呵,是该静候。我看着远方巍峨的山脊,笑容里不自觉渗入冰冷的因子,首先就是静候他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理由。
      次日午膳的时候,飞景回来了,一身的风尘与疲惫,说是师父已无大碍,再过几天就可以醒过来了。用过吃食后,欢喜忙着收拾残局,我则暗中示意飞景跟出来。
      初夏的阳光有些炽烈,一路走进绿荫丛中,我看着满地的光斑开口,“飞景还记不记得当日认我为主时发下的誓言?”
      飞景似乎愣了一下,答道,“记得。”
      “那若对主有所欺瞒,又当如何?”我的声音转向狠厉,眼睛直直盯着他。
      飞景的头垂下去,缄默不语。
      “是不记得了,还是假装不记得?”
      沉默,仍旧是沉默。
      我冷冷笑开,“看,这就是一千多年前就跟了我的好下属,如今倒学会什么叫沉默是金了。我问你,当日断鸿崖上是有人故意对你示警,让你去救我和师伯对不对?”
      “我再问你,你一早就知道祀风就是岑寂,那日示警的就是他对不对?你也一早知道岑寂灵力几乎枯竭,迟早会灰飞烟灭对不对 ?你同样也知道岑寂跟在迟君彦身边的原因是不是?”
      飞景咚的一声跪下,只说了一句话,“请主人责罚。”
      心中的愤恨积累到极致,我一把拎起飞景,摇晃着让他正视我的脸,“你知不知道芙涧永远消失了,敛融为和落尘在一起,擅改天命,双双幻灭在轮回中,当日的同伴只剩下我和岑寂?”
      “你知不知道我当年是冒着魂魄离散的危险,才护住岑寂的一丝元神进入轮回盘,如果就这样由着他耗尽灵力,将来连转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你又只不知道我本来,已经不抱着转生的希望,如今能在轮回中遇见岑寂,需要上天给我的多么大的恩赐?”
      “而你,居然想让他就这么消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消失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
      拳头轰上飞景的脸,沉闷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负手而立,我冷冷地看他踉踉跄跄退出好几步,摇摇欲坠。
      “为什么?”
      飞景只是默默擦去嘴角的血,又慢慢跪回去。
      “说,为什么瞒我?”
      飞景的嘴唇紧闭,一脸拒绝的意味。
      我咬咬牙,正准备一脚踹上去,突来的力道抱住了我,低下头,看见欢喜哀戚的脸,“公子,求公子别再打了。
      用力甩脱了桎梏的力道,我静静看着瘫坐在地的欢喜,指尖摇晃着,“别对我说求,我担不起你的求。”手指再指向飞景,
      “我知道当年若不是你为我当下那一击,你不会在镜花水月沉睡那么多年,到现在仍是修为大减,但不要以为这些恩惠能让我原谅你今日的欺瞒。”
      飞景的神情忽然激动起来,我抬手制住他要说的话,“我不想再听见任何辩解,还有以后,你也别再叫我主子,老子还他妈不耐烦做这个有名无实的主子了。”
      右手一挥,我消失在他们面前。

  • 作者有话要说:  峰回路转呀,柳暗花明呀
    我是真心希望小情以后别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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