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万寿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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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佳由二十三年，东佳由帝五十大寿。
五十而知天命，尤以一个皇帝来说，能活到知天命的年纪，着实不易。
都道知天命，应该什么都看得开了，佳由帝却觉得有些东西越来越是看不开，放不下。而最放不下的，便是这天下。
近来东佳由帝觉得身体大不如前，是以这次的寿宴，办的无比风光。
西南北三郡都派了使节过来，奉上各种奇珍异宝贺寿，尤以西佳由的贺礼最重，是一只可解百毒的冰蟾蜍，而装这只冰蟾蜍的，是由一整块和田羊脂玉雕出来的玉盒，玉盒通体雪白，没有一点瑕疵，更难得的是，这个玉盒是西佳由的太子张殿菲亲自送过来的。
当日东佳由帝便在宫里设宴款待群臣和各郡的使节。
一时间觥斛交错，张殿菲被安排在一群老臣中间，也无甚话说，正无趣间，衣袖被人拽了拽，回头去看，却是王睿的笑脸。
王睿身量本来就高，为了怕人看见，猫了腰在桌子间穿行，张殿菲看他狼狈，忍不住笑道，“是英雄要顶天立地。”
王睿也不恼，拉着他一起蹲下，往自己所在的桌子走，一边答，“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好不容易窜到自己的位置，一起在上书房读书的人都在，扎西早忍不住站起来叫了句大哥。
张殿菲来东佳由次数也多，是以在座的人都认识，一时大家问东问西，正热闹间，看台方向一声炸响，只见一个红色的烟花在天空中散开，晃的四下如同白昼，王睿忙拉了殿菲在身边坐下，“开始了。”
张殿菲还疑惑怎么没看见小乔和井宝，就见二人分执一张长弓，从广场两边骑马出来，越骑越快，待到看台前，同时举弓，向十丈开外的箭靶上射去。
箭一出，二人就分别弃弓，同时跃起，在马背上借力一蹬，翻身上了看台，他们一个一身烈红，一个一身鹅黄，只见两道人影闪过，人已经分立在佳由帝身边，相视一笑，转身望了下来。
再回头看那两只箭，已经同时射进了靶心。
当真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直到很多年后，当日的人回味起来这场盛宴，还在谈论，谁有那时的六皇子和九皇子笑的好看。
其实看台有三丈多高，六皇子和九皇子笑的好不好看，没几个人看见，但那两抹亮色，是印在人们心里了。
接着太子也跃上了高台，文武百官跪下齐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佳由帝笑着让众人平身，又宣了王大将军，“朕素闻你的锐骑锐不可挡，今日就让朕看一下是否当真。”
寿宴本不该有兵刃出现，只是今日难得其他三郡均有使者在，怎可浪费了这耀武扬威的机会。
锐骑整十万大军，今日到宫里来的不过一千，只见阵形不断变化，兵器相接之声叮叮当当的不绝于耳，却没有一丝混乱，显然一招一式都是严格训练出来的。
一些没见过这架势的文官，看的连连咋舌。
张殿菲也忍不住赞道，“王大将军的锐骑当真是训练有素，”见王睿不答话，转头去看，王睿笑的一脸得意。
见殿菲看他，王睿道，“这些锐骑，大半都是我训练出来的。”
张殿菲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伸手，摸了摸王睿的头 “你长大了。”
一把拉下来头上的手，王睿不满，“你什么意思？”
“想当年……”张殿菲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笑，王睿接过来话头，“想当年怎么了……当年我也没比你小。”
张殿菲想起来的是他们刚见面时候的事。
扎西到东佳由，是张殿菲陪着一起来的。
扎西住进了相国府，张殿菲却被安排住在了定国候府上。开始还觉得奇怪，后来想想也就明白了，王大将军曾经西征西佳由，东佳由帝是存心折辱他。
那时殿菲年纪不大，却难得的沉稳，王大将军怕他介意，特别让与他年纪相仿的王睿过去陪他。
王睿生的高，其实比殿菲还小上几岁，见了面先抱了个拳，说了句，“久仰久仰。”
殿菲就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就看王睿笑了起来，一口白牙整整齐齐，“你不是也该抱拳跟我说，久仰久仰么？”
小孩子玩过家家吗？殿菲无奈。
那边王睿却在抱怨，“你怎么一点江湖上的规矩都不懂？”
拉着殿菲往屋里走，一边讲起了江湖轶事。
以后殿菲每次来东佳由，都是住在定国候府上。
待殿菲再大一点，王大将军曾经找他喝过茶。
开口便道，“你跟犬子是很好的朋友。”
殿菲答了句是。
“太子刚来的时候，我只道你会恨我，”王大将军叹了口气，“你也该恨我。”
殿菲要说什么，没等他开口，王大将军又继续道。
“其实老夫并不喜欢打仗，每次开战，便有人死，有人死，便有人伤心。希望太子登基之后，总记得开战会有人伤心，少些征战。”
殿菲正色道，“大将军说的是。”
“如若有朝一日……”王大将军看了看外面的天边的浮云，“你和睿儿，注定要兵戎相见，希望你不要怪他。”
殿菲笑道，“我知道，各为其主，我一定不会怪他。”
王大将军打量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见他笑的仁厚，答的坚定，不禁也笑了起来，“好，好，好，西佳由得你为帝，真是他们得福份。犬子能得太子为友，也是他的福份。”
只是这福分，能延续到那一天？
王睿已经开始接管锐骑。
突如而来的想法压的殿菲胸口一滞，他定定的看向王睿，如果有一天，自己当了西佳由的帝，绝对不会让东西佳由再起征战，想着想着，便几乎要开口问他，如果是你，从小便想当英雄的王小熊你，又会如何？
那边王睿也想到这层，便借故不胜酒力，倒在殿菲肩上，在他耳边开口，“等有一天小乔当了皇上，东西佳由决不会开战。”
殿菲一愣，当皇上这种事岂是儿戏，也低头悄悄在他耳边道，“小乔想当皇上？”
王睿闲闲的靠着，眼睛瞟向看台那一抹红，佯装抱怨的道，“以他的个性，他会不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万寿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