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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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举止中包藏的爱意渲染，靖儿的所有念头似乎都一一心领神会。吃罢夜宵，入了夜靖儿也不愿意回去，是以陪她在冷冷清清的街上闲逛。今夜霜寒露重，前一刻还熙熙攘攘的路，几乎顷刻间就散了，唯有零星的几个宵夜摊子蒸腾的雾气，让我记得一闪而过的热闹繁华。我牵着靖儿的手，忽然觉得无趣。
“靖儿，你喜欢这里吗？”
“为什么不喜欢？热热闹闹的不是很好吗。觉得很开心。”
“……嗯，是阿。很好。”
我心里不以为然，这粉饰的热闹又有什么意思？一入夜就沉闷的街路。可这尘世你若喜欢，就让我陪你吧。
烟火蓦的从遥远的地方升起，靖儿看着烟火时眼中有烟火的倒影，眼中像有一团火，烧的我所有的痛苦和寂寞都不复存在。我所有的酸楚，所有的难过，所有的苦涩，都在这团火里燃烧殆尽，我只好在无垠的快乐里不知所措。过了这一晚，是不是就可以这样融化在靖儿烧起的火里。
想到这里，忍不住扬起嘴角露出不显眼的笑，靖儿没有看到，只是依然看着远方的烟火。
谁不知道，这快乐来之不易，转瞬即逝。
一直到今天，我终于放弃了挣扎。终于牵着我自己的命运。只要一梦，这一梦，就是千年。我还有无数的话想对靖儿说，在今夜以前，我以为这一生也不会得到这个机缘。
“……你看这烟火。漂不漂亮？”
“嗯。很好看。”
靖儿握着我的手举到胸前，像许愿一样闭紧了眼睛。我感觉到她的呼吸吹在我的手上，热热的，很痒。自从出了寝宫，靖儿就一直牵着我的手，没有放开过。像是怕放开了我的手我就会消失一样。心里暗笑靖儿傻气，却仍然没有放开她。这份她从没有过的紧张和安全感，就全都托付给我吧。
于是也像模像样的闭上眼睛，但愿这天空可以永远像今晚一样辽阔，不要变成小小的一寸。可以永远让我这样看也看不见尽头。让我和靖儿能永远在这天空下牵着手。
当我许愿之后睁开眼睛，发现靖儿正看着我，脸上写着疑问。
“你许愿了，许了什么愿？”
“希望这烟火可以永不凋零。”
伸出手抓了一把月光，捏在掌心里化作小小的烟火。月亮的光变成了银色的烟火，在我手中不断的绽放。靖儿被这小小的法术惊讶的张开了嘴，顾不上理天上的烟火，只是对着这魔法赞叹不已。月光渐渐散去，我和靖儿骑了马，一路扬鞭狂奔，到了那日靖儿跳崖的地方。风中的寒气席卷而来，白马嘶了两声便再无声音。
“我想再从这里跳下去一次。”
“为什么？”
“你会救我的。对吗？”
“嗯。我会救你。”
她最终还是没有跳下去，我没有想明白她的心，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靖儿没有跟我解释，只是看着我们骑马奔来的路，马蹄印转瞬之间就被风沙淹没，看不到我们来过的痕迹。
在这片山崖上矗立了很久。一时间觉得自己已经和她化作两块牵着手的石雕。除了发梢与衣袂飞扬，这天地就只有风在动。风很冷很急，靖儿忽然逆着风大声呼喊着什么，不等我听清就被绞碎在山岚里。
我听不清她的声音，耳边全是风吹过时的呜咽，看着山和海，一时间也有想一跃而下的冲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靖儿跟我说冷了，想回去了。我猜她是冷极了，一路都在颤抖。
蹑手蹑脚回了府中，下人们还在守夜，我走时曾闭锁了房门，应无人知道我和靖儿曾悄悄出去过。回房一挥手掌了灯，用法力温了水给靖儿，替她换下了衣裳准备沐浴，她不喜欢晚上有太多人守在外面，就让我大大方方的走出房，告诉下人们可以回去休息。
再进了房，靖儿已经钻进了水里。我把白日穿过的袍子挂起，还都透着寒气，冷冰冰的。怪不得靖儿一刻也不愿多等，着实是凉了些。这边关不比中原腹地，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好天气，是我大意了，不该纵容靖儿吹风。
煮了热茶给她送去，她却说让我烫一壶酒给她暖暖身。让我准备好了便送来，想我陪她沐浴。我一笑，调侃她是否着急想证明什么，她也只是红了脸不回答。左右今晚值得庆贺，不如就纵酒一番，我取了酒水去烫，她一直看着我，眼睛眨也不眨。我不知道靖儿今晚为何胆子这么小，片刻也不愿意让我离开，只觉得少看一眼就要走了一样。
温一壶酒，怕靖儿嫌少，我拍了拍脑门，竟忘了自己是妖。提了酒坛回去，靖儿看见酒坛子吓了一跳，随即似也想起了法术，讪讪一笑。有心引诱于她，便像前几日那般站在她面前慢慢解下衣衫，穿着亵衣步入了水里，靖儿看的有些面红，却没有转过头去。
我帮她摘下面具，倒了杯酒给她。靖儿也不反抗，只是任由我把那面具扔在一旁，接了杯子一饮而尽。
“殿下干嘛饮的这么急。像是不愿意和我同饮一样。”
我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又斟了一杯，贴着她碰过的杯沿喝着。
“……也许是我嘴馋，又或许我是心中有什么着急的事。”
靖儿顺着我的头发摸着我的耳朵和肩胛，她还未温暖的指尖带起了热水，冷热交接的很是刺激。这有些暧昧的抚摸让我有些惊讶，只觉得靖儿今晚的举动处处透着诡异。不忍心细想，只是默默的接受着她的改变。
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的酒。靖儿的酒量并不很好，不出意料的又像上一次醉了。像是酒不醉人，我也迷迷糊糊，乐于一片糊涂不愿清醒。迷蒙间感受到她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搂着我，又似乎她把唇贴上我喂了酒给我喝，浑浑噩噩又好像被她吻了，却记不太清。
一番好滋味不亦乐乎，稀里糊涂像是打翻了很多东西，不然为什么一坛酒竟一滴不剩，衣袍也散乱一地。浓浓的酒香连带着水雾蒸腾在浴室里，我却只能闻到靖儿的气息。
恍惚间我觉得自己想要去找寻藏在深海的宝藏，我不断的探索，细细的琢磨。虽然身处海水中，却觉得好暖。水在我身边环绕着，包围着我。我可以听见海水的声音，却没有见到宝藏的踪迹。像是有云雾阻隔着我，我不甘心的寻觅着，冲破了浅浅的阻碍，钻进了海洋的深处。我终于见到了那宝藏，藏在清泉中的一颗珍珠。我在泉中嬉戏，与珍珠一起纵情。
靖儿的手指很是纤细，白嫩嫩如同青葱，想来是自幼金枝玉叶的养着，食指不沾春水，很是漂亮。许是会些武艺的缘故，手劲颇足，又很灵活，很是受用。她的唇比我想的要软的多，与我上一次趁她睡着时的偷吻不同，这次是认认真真的亲吻，唇舌之间的互动让人面红耳赤。我天生狐身，魅惑之术自是不在话下，一通颠鸾倒凤，靖儿倒是纵情了。
今晚，夜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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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醒时，靖儿居然已经离去。果然是酒色误人，也是我全无防备，连枕边人这样走了也不知道。我本不愿急躁，却想不到靖儿居然这样诱我动情，连浴室灌酒这等急色的手段都用了出来。想起昨夜的享乐，我竟有些羞怯。
这么早就出去，想来是接待昨天那老头去了。一路走到了正堂，果然，隐约听见了那花生一样的老头的嚷嚷。偷偷扫了一眼，靖儿正坐在堂中。
“……为显我中原大国之恩，朕特准天狼国赐婚之请……遣皇女靖适天狼王子，自此两国缔结良缘，永不相扰……”
……和亲？
我心头一震，昨日关于靖儿的所有疑问霎时间迎刃而解。怪不得靖儿昨日显得那般急躁，平日里的羞怯一扫而去，一直舍不得放开我的手，与我不顾及。扶着门框的木棱，指尖发力捏烂了木头，碎屑刺进了指尖也毫无感觉。我保护的鸟儿，岂能这样放她走，空留她一心苦涩。我几乎想踏入堂中抢走她，与她远走高飞，离开这荒唐的国度，远离冰冷的繁嚣。
原来靖儿这一次竟是逃婚要与霍心私奔的。
我这才明白之前在山谷中她为何听说了山中地势复杂就放弃了搜寻，果然是时间有限。
看看跪在堂下的霍心，他也一脸惊愕之色，却没有什么难过的样子，只是有些吃惊，呆呆的直起腰看着我的殿下。靖儿早知今日，面对江陵候所宣读的圣旨毫无反应，冷冷的看着正前方，既没有看霍心，也没有理皇帝的圣旨。
江陵候那老头看靖儿毫无反应，略有些尴尬的拱手对靖儿拜去，小心翼翼的说
“……殿下滞留白城，恐置我朝于无义无信，引发两国纷端……”
听到这里，靖儿垂下眼帘叹了口气。我心神猛的绷紧，怕靖儿应允了他。好在靖儿犹豫了片刻，仍是果决的拒绝了这老头。我第一次对靖儿这冷冰冰的语气充满了赞赏，也松了口气。那老头仍是喋喋不休，翻来覆去无非是希望靖儿以国事为重。我腹诽道，这皇帝忒也不仁不义，我靖儿与那劳什子王子素未谋面不说，去那等绝域之地想来辛苦，怎能舍得自己女儿去受那般委屈。
靖儿不理她如何说辞，只冷冷的告诉他一句
“我不去和亲。”
可她眨了眨眼，忽然又看向了霍心。吸了口气顿了顿，我来不及为她拒绝和亲而额手称庆，就听见她说自己已经是霍心的女人。
难不成是为了害这霍心？我压下心里不好的念头，向堂厅望了一眼，堂下的人都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吓了一跳，除了靖儿和霍心之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江陵候穿的比昨日还令人作呕，头戴金冠，身着艳橙色缎子袍服，外披着荷粉色的马甲，袖口露出月金色的里衣，抹了粉一般的老脸满是震惊，硕大的鼻孔气得一张一合，耳环大的三角眼上短短的眉毛倒竖，伸着满是皱纹和黯斑的手，结结巴巴的指着霍心问罪。
我乐得躲在外面看这小丑跳梁演戏，堂中乱成一团，只有靖儿与霍心两个岿然不动。靖儿自是不动如山，只是不知这霍心缘何像傻了一般呆坐庭中。
那老儿见无人能拿下霍心，居然不知从哪个侍卫手里抽了一柄剑，对着霍心劈头砍去。我正在心里悄悄给老头摇旗助威，忽然见到一只手不顾那老头一剑之威，空手握住了刀刃。毕竟是肉体凡胎，着力一握之下登时鲜血长流，淅沥沥淌了一片。
我看着熟悉的盔甲，这手，不正是昨夜与我寻欢作乐的那只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