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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暴·序曲1——远 ...

  •   回到办公大楼只是为了接文静,释然把文静带走的时候给舟舟扔了句“决定了:你当花童”,在舟舟的抗议声中,他牵着文静的手,贼笑着走了。
      吃完晚饭,释然就出门了。临出门前,文静担心的说还是她去比较好一点儿。释然有点儿残忍的笑了,说,他想第一个看见远的表情。瞎子都能看出来,释然在恨远,他总是用各种手段让远难堪。文静有点儿担心。到潇然家的时候,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刚好。是子潇给他开得门,说他妈妈已经睡觉了。释然觉得很奇怪,远应该知道他会来的啊。他叫子潇到楼上把远叫下来。子潇的声音越来越大,远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释然心里突然有不好预感。他用尽全力的尽快跑上了楼,站到卧室门口,释然仿佛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巨大的潇然和远的婚纱照下面,远穿着她那套白色的军服静静的躺在床上,军服干净整齐。释然扫了一眼床头橱上的药瓶,他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快去找你文静姨!”他只是想让子潇离开这里,子潇听话的跑了出去。释然抱起他完全试不到脉搏的远的身体向基地医院飞奔。他觉得远的温度在他的怀里一点点的散去;他觉得他如果不快跑,远的身体就会像手里的沙子一样一点点的被风吹散;他觉得这个世界只是由光线和声音扭曲成的玩具。
      释然最后什么都没有拯救到……
      医生说,远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那刚好是释然回来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几天之后,赶回来的潇然和美琳告诉释然,葬礼会在两周后举行……
      葬礼当天,当文静提醒说今天是远的葬礼的时候,释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花房的小板凳上把黑玫瑰花上的刺慢慢拔掉,连自己手在出血都没有注意到。文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释然那双流血的手。“你其实并不恨她。”文静是这样说的。释然仍然没有回应她,他在黑西服裤子的口袋里摸索着,突然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好像是碰到了他不该碰的东西一样,好一会儿他才把那枚精心为远挑选的、准备在远的家乡亲手为远戴上的结婚戒指拿出来。仿佛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在流血,释然掏出文静送他的那块雪白的手帕使劲的擦着。文静觉得自己应该吃醋,应该生气,自己的未婚夫居然还保留着给前女友的结婚戒指,自己的未婚夫居然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给他的东西。但现在,她只觉得释然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有人陪在他的身边。她走过去,拿过释然手里的戒指:“让我来!”文静觉得她是在笑。
      释然没有说话,只是仰起头来看着文静,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文静。文静听见释然在哭,他身体的某处在哭。文静用纸巾擦掉了戒指上的血,又拉起释然的手,用释然手里的手帕擦掉他手上的血,这才把戒指塞回到释然手里。释然没有继续他刚才的动作,仍然用孩子般的眼神看着文静,就像在询问文静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文静把释然揽进自己的怀里。
      “文静,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她。从来没有……”
      伤痛一旦说出来,就不是真的伤痛了!
      人其实可以很简单,不管你是伟大的名人,还是平凡的老百姓,死了以后都是这么一堆灰烬,只是装饰灰烬的盒子不同,不过,那还有什么用呢?再华丽的盒子也不能弥补人这一辈子的所有缺憾,最后也只是一个展览品,最后的最后,还是尘归尘、土归土。释然交到潇然手中的骨灰盒里其实还多了一样东西,就是那枚他没有送出去的结婚戒指。释然本来想劝潇然把那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送回到远的家乡,但是他始终没开口,他算什么,只是个局外人而已。郊外的高级军官墓地里,释然手里的那四支黑玫瑰显得很扎眼。没有跟着人群,他拐了个弯到了另一个墓碑前面,把一支黑玫瑰放在那个墓碑前。好久没来看你了,老朋友。对不起了,没有好好照顾她……他像哥们互相安慰一样拍了拍那块冰冷的石碑,转身走回了人群。只有舟舟在意的看了看那块石碑上的名字,一个有些繁琐的汉字,舟舟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剩下的三支黑玫瑰坠进了那个冰冷的深坑里,它们在众多的花里是这么刺眼的存在,看得潇然觉得眼疼,他皱着眉头看了看释然。后者正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小土坑,完全不在意一个个献花的人轮流从他面前走过。远,你在那里会觉得特别冷吗?没事,让她来陪你,如果没有大脑一样可以做到的话……释然想去安慰的拍拍子潇的头,那孩子,从在医院里时在文静的怀里大哭了一场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状态,他尖叫着躲到了潇然的身后。释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着潇然的脸,他明白了,他彻底失去了子潇。
      舟舟拽拽释然的衣袖,凑到他耳边说:“那是姐的墓……姐姐身体的墓吗?”释然盯着跟着潇然远去的子潇,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表示否定。舟舟突然平静的说:“哥,你完全不能明白远!”说完舟舟笑了起来,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人的记忆总是有限的,一段时间之后总会被遗忘的,一个人一件事,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存在过、没发生过一样。就像很久以前,潇在学校二十年校庆之后的一场社团的COSPLAY秀上在看台上跟华仔说的话一样:人是容易遗忘的生物。当初费力的把社团建起来,再一个二十年,到四十年校庆的时候,如果这个社团还活着,你跟社团那个时候的负责人说,你是社团的创始人,谁信啊?他们一定以为这个社团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根本没法理解咱们建社团时候的艰辛。咱们,一帮傻子!哎呀!还是让这帮孩子们尽兴的玩吧!远的葬礼是上个月的事是事实,释然和文静的婚礼是下个月的事也是事实。基地里,除了这些人,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个穿着干净整齐的白色军服、高傲的自杀的女人?释然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看看自己手腕上那个伤疤。区别只是我没死成而已。
      释然坐在自己公寓的二楼楼顶,他看见文静边叫着他的名字边走向花房去找他。今天他和文静约好了去市区的婚纱店试文静的婚纱和他的礼服。看着文静准备的样子,他想到了远抱着他的胳膊说她相中了一件很漂亮的婚纱的样子,他心底的痛楚又翻江倒海般涌了出来。释然低头看着手里的那条项链,精致的链子下面的坠子是枚银制的十字勋章,十字的交叉中心是雕工细致的地球军标志,反面还用花体刻着释然的名字缩写:D.L.S.R.。十字勋章尖锐的角上还有干了的血迹,斑驳的像是锈迹,那是远的血迹,这条项链是释然从远那只紧攥着的手里拿出来的,就在他发现远的尸体的时候,远是攥得这么紧,尖锐的角都嵌到肉里去了。释然没有给哥哥,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释然把手合上,轻握着那枚勋章,为自己点上一棵烟。那夜,释然抱着远,远说她已经把她最重要的东西给了释然,她要释然最重要的东西。第二天释然失踪一天,晚上他回来时,远就收到了释然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那枚十字勋章,它是释然得到的第一枚勋章。释然用了一天的时间在市区为远挑选了条精致的链子,并把勋章改造成了项链。那时,释然还笑着说,他最重要的东西是远。看着躺在远羊脂玉般的肌肤上的项链,释然曾经千百次的赞美过,那枚勋章就是为远而生的;释然曾经千百次吻着远说,他自己和那勋章都是因为远而存在的。被文静的呼喊声带回到现实中,释然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其实,那天释然去潇然家找远,就是要告诉她,他决定和文静结婚的事,结果却发现了远逐渐冷去的尸体,紧攥着释然给她的最重要的东西。释然决定,他要把它戴在身边,带着远的血迹。
      释然掐灭烟,下楼去找文静。
      这到底是为什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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