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番外 一线之间 ...
-
盖勒特格林德沃和莫娜克莱迪尔相遇时，两个人都不过如此。
一个是在校学生，一切都刚刚起步；另一个则是逃狱重犯，虚弱的连魔法都很困难了。
那个时候，克莱迪尔刚从危险重重的深林中出来，浑身狼狈，而盖勒特被这个狼狈的逃犯劫持，同样屈辱无比。
是什么让他释怀了最初的那份想要报复的心情？
银发的媚娃确实很美，然而更让盖勒特肯定的，是她的杀伐果断与对魔法的孜孜追求。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脸皮奇厚的黑巫师时常穿着随意的在屋子里阅读、修行、实验，衣袖挽起，领口随意系住，大片光莹的肌肤之上，是斑驳深浅交错的伤痕。
假装不在意的问起了，黑巫师就随口说是勋章，仿佛她是个骄傲的战士，身上的伤疤是她的光荣——但盖勒特早就去查了，这个黑巫师从来没有上过学，因为是纯血的媚娃，向来是优秀的实验材料，所以从少时被众多黑巫师和家族追缉。
所以，从逃命中一步步成长，这些伤疤，更不如说是屈辱吧……
盖勒特格林德沃对这位黑巫师其实是敬佩的。
基于她的实力，基于她的个性。
这样的敬佩，在两年之后，化成一种惺惺相惜——即使这个黑巫师夺走了他原本计划之中的老魔杖。这种感觉和对阿不思不一样，阿不思是能和他一起走下去的人，而这个黑巫师，至始至终，从来都是孑然独行。
那时候他是这么想的。
然而世事难料。
那一次的事故，让盖勒特和阿不思彻底决裂。
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不，如果仔细想，也是应该的吧……即使他们确实曾经心意相通，但是盖勒特无所顾忌，而阿不思心中，却承载了太多。
他甚至不去想这场事故之中，究竟是谁犯下了错，那时候他仿佛着了魔，想着如果有传说中的复活石，或许阿不思就会原谅他吧……
多么的巧合，莫娜克莱迪尔和他走上了差不多的道路。
因为她的独断想法，最后造成了妹妹的死去。没有人知道，收容带着妹妹尸体逃走的黑巫师的人，依然是盖勒特。
黑巫师没有哭。
一滴眼泪也没有。
她只是安静的替妹妹整理好仪容，然后寻来了保存尸首的棺木，对盖勒特说了句“我欠你的，如果有以后，必然相报”，便从此消失了。
她去哪儿？又去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盖勒特开始着手建立名为圣徒的组织。
一点点的起步，在夹缝中呼吸，汲取他人的养分茁壮……他做的比谁都好，再也不会有比他做的更好的人了。
更出色的是，即便有那么多杂物分心，这位巫师，依然在魔法的道路上不停前进。
圣徒建立的第四年，银发黑巫师回来了。
宣告她回归的，是当年杀死她妹妹的行凶者的死亡——这并不容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最后辗转找到了那个人，一记“阿瓦达”，那抹绿光，是否和当年的痕迹一样呢？
奥罗们倾巢而出，但是依然对她无可奈何。除了魔法，这个黑巫师在格斗上依然出色的让人惊讶。当时很多黑巫师都很崇拜她，年纪轻，手段狠辣，又多次和奥罗们周旋，并让奥罗深受打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不让人崇拜呢？
然后银发黑巫师秘密找到了盖勒特。她还记得自己在被通缉，扫除了所有痕迹才悄悄前来，并没有给盖勒特带来麻烦。当时究竟为什么愿意接纳她，盖勒特已经记不清了，总之，一如他了解的那样，克莱迪尔是个心思很简单好懂的人，她说为圣徒效力，便悄悄为圣徒扫除障碍，她说忠诚盖勒特，便听从他的命令鲜少反驳。
圣徒内，对莫娜克莱迪尔的质疑声，渐渐消失了。
此后数年。
圣徒渐渐有了名气，渐渐有了地位，渐渐走上了巅峰……盖勒特格林德沃成为了巫师们口中的“黑魔王”，而莫娜克莱迪尔，也成为了“黑魔女”。
听起来似乎很登对。
但事实上，两个人从未越过友人的那条线。
圣徒渐渐已经抢占光了本土的势力，开始有人建言，或许应该向英国发展。
英国……
阿不思邓布利多。
多么有趣，这两个名字，在盖勒特的脑海里竟然牢牢联系在一起。
放不下吗？确实放不下啊，那是年少轻狂时最美丽的一段感情，它结束的太早，结束的太痛，然后就像一个梦想，明知道遥不可及，却依然想要追求。
他否决了进入英国的建议。
——和感情无关。
圣徒本就已经很抢眼，如果再贪婪的发展，必然会遭到各方的打压，与其如此，不如安心守着，打牢基础，安分经营。
已经不再是锐气进取的时候了啊。
但旁人却似乎不这么想，渐渐的……“黑魔王因为旧日情人而放过英国”的消息传开了。
听着挺有理由，但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
银发黑巫师也没有相信。
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十年如一日的研究、实验……盖勒特知道她在做什么，自从老魔杖交付至他的手上，此后推心置腹，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位黑魔王更了解这位黑巫师了。
这种概念，偶尔想起，竟会有种奇妙的愉快。
莫娜的研究到了瓶颈，就算有老魔杖和隐形衣，也再无寸进。
然而复活石，那是无论这位黑巫师还是黑魔王都竭力寻找过的，但是仅凭一句“或许在某个家族手中”，即使四处撒网，如何寻觅，却都找不到。
那时候他们从没有想过，复活石，虽然确实是个石头，但也有可能，镶嵌在某样东西上。
莫娜开始频繁外出，一出便是好几年。天南海北，总有新奇的东西吸引她。
最后一次的外出，她带回了一个小男孩。
斯莱特林的混血后裔。
——以及，复活石的下落。
本只是顺着查查，然后欣赏了斯莱特林后裔家族的落魄，却没想到就此撞上大运。镶嵌着复活石的戒指，顺利到手。
“你真的不是幸运女神的信徒吗？”
“我不信神。”
不信神的黑巫师，最后策划了欺骗神灵的骗局，果然是她的作风。
即使这里面生机渺茫，然而却一意孤行。
被莫娜带回来的斯莱特林混血后裔是个资质不错的小子，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是铭刻在血液里的本能驱使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贵族。
盖勒特对他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他选择了霍格沃兹这个学校——外界的那些无聊传言，这个孩子竟然相信了吗？
无奈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或许是这些无聊传言听多了，有时候，他也会下意识想一想他和莫娜之间的关系。
他们是友人，却更加亲密；他们不是恋人，却更加坦白。
只差一线。
但是这条线，却并不是盖勒特不愿跨过去，而是那个黑巫师——在她心里，情爱一词，恐怕根本不存在吧？
不过这也没关系，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盖勒特格林德沃，更了解莫娜克莱迪尔的人了。
他们是同伴，是挚友，是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两个人。
在莫娜开始那场欺骗神灵的骗局之时，盖勒特在千里之外，默默挂心。他翻来覆去的想这场计划，明明毫无破绽了，却依然挂念不已。
其实更让他无法释怀的，却是这场计划的结局。
成功，那个大胆的黑巫师将从此放逐于异界时空，失败，便从此灰飞魄散。
无论是那个，他们都不将再见。
果然是那个混蛋黑巫师会做的事情啊——这种不顾及他人的事情……
三日后，盖勒特走进那里。
神威弥漫，昭示了当时黑巫师所承受的压力。美丽的媚娃少女惺忪的躺在那儿，一脸茫然的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错。
她将不会知道，有一个黑巫师，为她的复活做出那么多——她不需要知道。
安排好莫佳娜莱依，莫娜为她留下的东西足够这个少女衣食无忧，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这辈子将会在她的姐姐留下的庇护中安稳无比的度过一生。
幸福，快乐，安康。
这样的人生，莫娜你是否满意呢？
盖勒特凝视着手里的老魔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累。
他这大半辈子，一直在忙，少年时忙着学习，青年时忙着圣徒，即使现在，依然在忙……
银发黑巫师也一直在忙，忙着学习，忙着研究，忙着解除诅咒……但她从来没有露出过烦闷的神情，仿佛那就是她所渴求的，不，那本就是她渴求的。
当世赫赫有名的黑魔王垂下眼帘，那么他所渴求的呢？
这条路，他已经走的足够远了。
莫娜克莱迪尔的消失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这个黑巫师时常消失。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又跑到哪儿去作研究了。
——可不是？她都已经跑到异世界去了啊。
察觉到不对的，只有黑魔王的心腹，然而旁敲侧击，黑魔王都不曾言语。
就算是黑巫师的弟子那个斯莱特林混血后裔来问，也依然三言两语打发了，这个世界上，只有黑魔王知道那个人去哪儿了。
1945年，当时最伟大的白巫师和最可怕的黑魔王大战。
黑魔王被击败，从此一直独自呆在纽蒙迦德的最高的塔里。
——鲜少有人知道，这座监狱，是他自己建造的。
那时候银发黑巫师还在，偶尔闲谈起阿兹卡班，难得露出嫌恶的神情。
“摄魂怪是很恶心的生物，它们吸取囚犯快乐的记忆……”她一撇嘴，眸光灵动，让盖勒特想起了很多年前她那狼狈又落魄的模样，“可惜，我快乐的记忆不多，最黑暗和最可怕的回忆也不多。”
所以她才活着从那儿出来。
后来盖勒特建造了纽蒙迦德，在监狱上方刻下他的名言：“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莫娜问他那是什么，黑魔王反问她觉得什么才是更伟大的利益。银发黑巫师露出思索的神色，最后轻轻回答。
“我的追求。”
多么自私的回答，但是若是按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却也没有任何不对。
为了自己是追求，为了别人，也是追求。
盖勒特格林德沃前半辈子为了理想而奋斗，然后某一天发现这个理想已经实现了。
甚至，如果他再存在，或许这个理想将被破坏。
黑魔王之名，已经只会给圣徒带来威胁——所以不动声色的离开，才是圣徒最好的发展方向。
挑选了最好的继承人，这位黑魔□□然决战，然后失败。
他住进了自己建造的监狱。
在这里，他将走上他旧日友人的路途，他将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开始全身心的对魔法的追求。
——为了最伟大的利益。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番外 一线之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