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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浓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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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香】
琪艾尔嘟嚷着,这花不好看。
我朝那儿看去,她胸前正缀着一朵新鲜玫瑰。花瓣上抖动的露水还未被空气吹干,娇艳欲滴,鲜红如血。妈妈拿着条绿色的丝线,巧妙地穿过花茎,系个死扣,结结实实的把它绑在了她的洋装上。琪艾尔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有些不高兴。
在法国,穷人才戴那几法郎就能买到的红玫瑰。我知道她想要什么,那眼神,直直盯着前几天父亲送的那串项链,但在母亲的一再劝说下,没能喊出来。
“妈妈也很喜欢这些花哟。”母亲说着,替她抖去洋装上的灰尘。这衣服绝非奢侈品,细看之下甚至露出几条歪扭的针脚,花边和袖口也做得有些粗糙。“来,把书包背上。”
姐姐略有不满的轻轻说了几句,和我前后脚跨出了玄关。
从家到镇上的学校算不上跋山涉水,却也有些路程。森林里有一条细长泥泞的夹道,蜿蜒穿过密林,一直延伸到镇子的入口。路边零星开着些野玫瑰,虽然无人照顾,倒是长得比花店里的更为艳丽。父亲常说它们有毒,特别是那些荆棘和刺,翻露在花朵的枝叶下,一不小心就会扎出个洞来。琪艾尔曾吃过次亏,便坚决发誓再也不往这条路走。
从那时开始,我们就不再一起上学了。
但我更爱这玫瑰的芬香,弥漫在早晨的山林里,幽幽淡淡。
时针刚敲过七时,校园前,清脆的碰撞声惊起白羽一片。
姐姐来的比我早,正埋头认真的坐在老位子上写着什么。身边的那些吵吵闹闹自然传不进她的耳朵,连我的经过,都当做视而不见。清秀狭长的字迹龙飞凤舞的在字里行间飘来游去,弯钩竖直,都透着淑女的气质。
并不是没注意。从几年前,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有些破裂。
我和姐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互不理睬。想起来,那也是有些深远的事情了。最初也只是为些小事玩笑似的打闹,而现在连做到这一步都很难。就像掷硬币。若我说为正面,琪艾尔说反面。一前一后的抛上几次,我输了,总觉得那是机缘巧合,就不再追究。
而姐姐,不反反复复扔个几回,是绝不会停手的。哪怕这件事向着她成功的几率为万分之一,都要丢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为止。这像妈妈,不使劲的钻牛角尖,就绝不善罢甘休。她总指着我说,像爸爸那样随遇而安的话就完蛋了,这样的话。不管做什么都抢在我之前,连给钢琴调音这种事,都乐意在深夜爬起来,悄悄的溜进琴房去做。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吵了起来。破裂了两人之间的宇宙。从无到有,又变回无。
教堂的钟声落了。然后隔三差五的,又会有那么几声回响。古朴淳厚的青铜声响彻在整个镇子的上空,也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沉睡的森林,伴随唧唧喳喳的鸟叫声苏醒,艾洛克索宅的东屋,也传出了悠扬的晨曲。混杂交错,融合一体。
我想起那个敲钟的小修女—芙兰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