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决吟》一岫

13、伽楼

　　“你在做什么？”乾达铃铛般的声音，将阿衡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只见她已经换下了那身桃绯色的衣裳，换上了一身墨绿的袍子，她美丽的脸庞近在眼前，阿衡这才察觉，她的眉间有一颗淡淡的六芒星。
　　“没什么。”
　　“西泽哥哥到了。”
　　“在哪里？”
　　“屋子里，梨兹在给他冲茶，你也来嘛，走。”乾达亲热得拉起阿衡。
　　跨进屋子，就见西泽端坐着品茶，小二在他手边用幽怨的眼神望着阿衡。
　　阿衡一拍脑门，“啊！我把你给忘了，你还好吗，受伤了吗？”
　　面对阿衡的殷勤，小二“哼”得一声背过身去，西泽则深不可测得望了她一眼。阿衡对他这种高深莫测早已见怪不怪，接过梨兹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
　　这两人老是统一战线对排挤她，她索性就理也不去理他们。
　　“你怎么不问问我？”西泽说道。他那神情，分明又是在戏虐她！
　　阿衡在心中将西泽做了个草人，用千军万马踏了几遍之后，问道，“殿下可赢了？”
　　西泽沉吟片刻，又道，“换个问题。”
　　…..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西泽哥哥伤得很重，筋脉都断了，他要在这里养伤，否则他回到魔界一定会被….”
　　“乾达。”西泽打断了乾达的话，不令她说下去。他面上坦然自若，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以来，阿衡也大约知道，他只是喜怒不显。不像子楝，无喜无怒。
　　“是什么人来了。”说话着走进来的，是另一个修罗女子，她一身赤色袍子，才跨进屋子，顿时满室生香，叫人闻着都要醉了。再看她，只见其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貌美已经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姐姐。”乾达与梨兹屈膝行礼，阿衡才知，这是修罗国的大公主，伽楼。
　　伽楼早出世乾达许多年，早在修罗没有隐居时，美名便传遍六界，是六界的美人标本。连晚出世更久的阿衡，都在天庭听过她的大名，还瞧见过画像。
　　见了真人才晓得，画像哪及得上她万分之一。
　　“你来了。”伽楼对着西泽浅浅一笑，顿时空气中又满是香气。
　　只是西泽原本冷着的一张脸，此刻更是冰得渗人。
　　“这是….”伽楼又将目光转移到阿衡身上来。打她一走进来，便叫整间屋子的气压都低了下去，此刻阿衡更是觉得有些莫名得紧张。
　　“你是神仙？”她眯着迷人的眼睛上下打量。
　　“她是我的人。”自然西泽这话指的只是，阿衡是她带来的人。但是伽楼理解的又是另外一个意思。只见她收起打量，满脸笑容，高深莫测得望了阿衡一眼。
　　阿衡觉得心中发凉，好一个蛇蝎般的美人。其实西泽与伽楼还挺相似的。同样美艳不可方物，同样得阴恻恻。
　　阿衡不说话。
　　“你来我们修罗有什么目的，直说好了。”大公主转眼又将话锋转向西泽。
　　“我的目的，说出来你也办不到。”
　　“这里已经不再欢迎你。”
　　“外公适才说要我长住。”
　　两人正在争锋相对，有客来拜访。
　　是乾达请来替西泽诊治的巫医苏摩。
　　那巫医全身都用玄色袍子遮得密不透风，只露出巨大的帽兜里，一张俊美而冷漠的脸。那张似冰刻一般的脸，没有一丝暖意，甚至还带着几分敌意。
　　他朝两位公主行了礼，并不理会西泽。
　　阿衡看着他礼貌而克制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修罗城中除了乾达与修罗王，似乎人人都对西泽有敌意。
　　苏摩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子，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将其轻轻得从西泽指尖一点一点推进了西泽手臂之内。
　　苏摩在用秘制的银针将西泽体内碎裂的筋脉连结起来，银针穿骨穿筋的痛，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然而西泽空着的另外一只手还在喝茶。
　　直到第四根针进去，他的额头才渗出了冷汗。
　　苏摩也停下了手，朝西泽微微一躬，道：“二殿□□内埋了银针，撑到神佑节那日采来熏草，可为殿下出针。”
　　“有劳。”
　　苏摩走了。阿衡这才知西泽此前早就是强弩之末，一直是在强撑，却仍为了自己的鲁莽和蛟龙搏斗。
　　“不必如此，是你救我在先。”仿佛是知道她所想，趁乾达不备，西泽鲜有得安慰了她一句。
　　真是叫人受宠若惊，阿衡刚想要笑出来，西泽又接着说道，“不然你也引一根银针感同身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