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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野岭弃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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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琴尧曾经是仙人经常光临的地方,因为这里有数不尽的药材和野兽,更重要的是许多稀有药材,药仙们时常采来拿去制药,比如说天山雪莲,碧落灵芝,等等等等。
可是,虽然药材很重要,但真正让琴尧一炮走红,并促进其旅游业高速发展的应该是本地的野兽。
也许,对于行兵打仗来说,野兽的价值远远大于药材的主要原因在于,它们不仅能填饱士兵的肚子,更能在琴尧的冰天雪地中裹着兽皮,用来御寒,让一点,我深有体会。
如今,我正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身上裹着一块破破烂烂的长衫和一块有些发臭的虎皮做的裙子,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已经见怪不怪的观察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修罗场。
如果计算准确的话,等一会儿那些清理战场的士兵离开,我就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并且从死尸上扒出一些宝贝。
比如说,藏在他们怀里的干粮,虽然硬了一些,咬起来还时常带着一点血腥味,但是我实在太饿了,于是我宁愿被一张又馊又硬的大饼硌掉牙齿,也不愿抱着草根树皮就上观音土啃上几天。
此时,我仰起头,看到天空飘下的雪花已经少了一些,一阵冷风带着浓浓的阴气从我身边一晃而过,我憋住一个喷嚏,浑身颤抖了一下,把身上的长衫又裹得更紧了一些。
长衫也是从一个死尸身上扒下来的,因为我实在是太冷了,青蛇大人褪了一层皮后便去后山山洞里睡觉了,包括我的兄弟姐妹,它们合伙吞下了几只山鸡,并且在入睡前对我吐了吐信子。
“小四,你为什么既不吃山鸡,又不蜕皮,而且还不睡觉,有时还让哥哥我看的流口水,哥觉得吞下你的味道,一定好过那只山鸡!”
“……”
我吐了吐舌头,又厚又红,不像二哥的舌头既苗条又有分叉。其实我也很好奇,曾经模仿二哥吞下一只山鸡,结果只吞了一颗鸡脑袋就被卡住了,只好把吓傻的山鸡揪出来,放它回去了。
也曾模仿三哥到树林里蜕皮,可是扯了半天把皮扯得生疼,还是没能扯下来,只好在三哥一脸吃惊下,随他一路爬回去了。
又一次模仿大哥,去和附近树林里和婆娑红蛇打架,结果浑身骨骼僵硬,还没等缠起她,就被她缠起来差点缠的咽了气,还好大哥及时赶到,一口吞了那只小红蛇,给我们青蛇家族长了几分志气。
然而,青蛇大人对我很不满,她觉得我不像其他哥哥那样有出息,甚至在我随她共同生活了十年后,她仍然不能分辨出我是公还是母,额…..这也许缘于她年轻时所犯的一场错误。
私下里听二哥嚼舌头,把我扯到草丛后悄悄的说。
“母亲大人曾经和灰狼在茅屋里共同相处过一夜,是她说梦话时不小心说漏了嘴,你想公母共处一室肯定要发成一点事情,小四你和我们都不一样,我想,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
后来我尾随一只灰狼两天两夜,风尘仆仆及一脸失望的回到了青冥穴,我傻傻的望着青蛇大人,又回忆了一遍灰狼的俊颜….
额…..虽然我不知道二哥所说的公母共处一室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觉得自己长的既不像青蛇,又不像灰狼,我很伤心,又不像十里之外的巴蛇。
青蛇大人说她曾经分娩时一睁眼就看到了我,没有疼痛,甚至没有蛋壳,一定来源于曾经所犯的那几场错误,所以她对我怀着愧疚之心,即便我继续这样没出息下去,她也一定会养着我。
“……”
可我觉得,他们都很没有良心,总是把一堆乱七八糟的野兽吞到肚子里,再吐出来给我,曾经幼小的我没有意识就吃下去了,可是现在一吃,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拉肚子。
于是我开始模仿那些士兵吃草根和红土,显然要比那些腐烂食物好吃,他们口中所说的“饼”对我来说更是美味佳肴。
我曾听二哥说,这里是琴尧的一个小山沟,叫做吴越居,有时也被人类称为蛇谷,也许是这里连接的吴越两地,使原本一派冷冷清清的荒凉地方,常年战火纷飞,屠杀掩埋,因此而变得更加荒凉。
可是对我们青蛇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情,战场上成千上万具腐烂的尸体会招致很多的秃鹰,野粮和野狗,狐狸之类的,那么,二哥就会突然从天而降,当然是先爬在树下,再飞下去,一口吞下它几只,再带回来几只,我们就不用挨饿了。
所以附近的一只紫纹巴蛇很看好二哥,每天跟在二哥屁股后面吐信子,还动不动就翘起她那截十分难看的尾巴,二哥曾在入睡前叫我帮他教训她。
我就听话的照着做了,本来还想从树上跳下来一口气压死她,结果我的体重显然比二哥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在我好不容易爬上一刻树枝时,就看到紫纹巴蛇扭着身体向青冥穴的方向移。
可惜,才堪堪移在树下,树枝就“咔嚓”一声,断了,她立马撤回去,并且还不忘了露出两颗锐利的小尖牙,一口咬在我的身上,我就肿成了猪头,当然,她也没捞到半点好处,
就是我的血,显然比她的毒液厉害好多,除了青蛇家族,所有动物都对我避而远之,包括二十里外萝卜屯的狗熊,一看到我就睁大眼睛,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所以,我一直以为狗熊跑的很快,直到有一次他被一群越国逃兵乱箭射死,取了熊掌,烤烤吃了,我才知道,原来是怕我的血。
后来那只小巴蛇死了,她的尸体腐烂后冒出了许多白烟,包括她周围的树木花草,十里开外,一年四季寸草不生,包括周围的动物,全都莫名其妙的死亡,化为白骨。
所以我曾十分得瑟的挺着肿起的猪脸,在青蛇大人的面前晃了两三天,后来青蛇大人无奈的叹息一声,爬到崖谷衔了几株天水葵和雪茯苓捣碎了喂给我,我才渐渐消肿,除下去了猪脸。
“唉…..这都是我年少无知,年少无知啊……”
“…..”
每次听到青蛇大人这样叹息,我都觉得很不爽,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亲生女儿,额…..或者不是,但是她养育了我十年,却一路抱怨了十年,总觉得我吃的太多,体型太大,还不冬眠,越看越像那些战场上的人类。
“人类???”
在我的脑海里,我觉得我是一只蛇,我和人类是两个不一样的物种,但是却仍然忘不了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即便我才刚出生,但却可以记得一些事情,比如说,人类,他们抱着我笑,一脸兴奋的说了很多,把我抱在怀里摇来摇去,却突然一刹那凝固了笑容。
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发出恐怖的叫喊声,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森然的白骨,那个抱着我的人,拖着长长的血迹,一路爬到蛇谷,然后,松手。
当我醒来时,就看到了青蛇大人,我想,我是一条小青蛇,青蛇大人就是我的母亲,这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
然而,更加残忍的事实是,我不会冬眠,这就意味着当青蛇大人,大哥,二哥和三哥都去青冥穴以外的白□□睡觉时,我就开始饿肚子。
于是,我就和往年一样,穿着破破烂烂的兽皮和长衫,从青冥穴里哆哆嗦嗦的爬出,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观看两国永远都不停息的屠杀。
滚滚烟尘,轰然擂起的战鼓,我分不清哪边是吴国的队伍,哪边是越国的队伍,曾经听二哥形容过,但是忘记了,只记得他们死后,怀里会有好吃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