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冰澜》格比拉

7、夜思静语，灼灼其华（一）

　　晨起雨霁，窗光照纸，濛雾蔽山，
　　沉静夜晚，你乍现温柔倾泻，
　　你深沉目光流淌进我深怀，不忍直视，
　　在遥远时空，你把我的思想完全把握。
　　“默，能不能解释下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忙人是怎么会在这里的？”慕辰上去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男人都是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显得很是别扭，而慕辰几乎整个重量都挂在易默身上。
　　易默没有穿平常的西装，一袭白裤，黑色的夹克外套，除去平常的稳重冷静，在平常妖娆的脸上更添了一分邪魅。“你能不能不要一见到我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扒在我身上？”易默受不了的微微喘了喘。
　　“没办法，你也知道的，你长得这么漂亮，我那些个女朋友跟你就不在一个层次。”慕辰抬起易默的下巴调笑道。
　　“我来谈合约。”叹了口气，易默闪开身。
　　苏晨听着他们的谈话，红了脸，上了几步楼梯，“总裁。”
　　易默看向她，漆黑的眼瞳看向她，面带微笑，声音却有点冷：“我让你来是来学习的，可不是让你来谈恋爱的。”
　　苏晨低了低头：“对不起。”
　　慕辰走到他们中间，“哎，默，是我啦，你也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再说，我们也不都是玩的呀，嘿嘿……”
　　苏晨上前几步，“我有做设计图，慕辰帮了很多忙。”
　　“是吗？”语气和平常一样温和，慕辰赶紧拉着易默就往酒店走，还不忘做出调情的姿态，“哎呀，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嘛，再说设计展明天才开始啊。话说这夜深人静的，今晚我去你房间呀。”
　　这两个人完全不了解自己是怎样的光彩，酒店里的人已经时不时看过来，苏晨跟在他们背后，看着他们肩搭着肩的，又说着那么暧昧的话，心想还好他们说的是中文，不然不知道多少人要想入非非了。
　　深夜，灯光迷离，震耳欲聋的音乐，诱惑与堕落的深渊。
　　酒吧沙发上优雅地坐着一位男子，白色的裤子，双腿交叠，穿着垂感极好的白色衬衫，慢悠悠地喝着红酒，看着舞台上某一处，眼神讳莫如深。
　　慕辰在舞池里跳着艳舞，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脸上，随意摆出的姿势，一个媚眼，一个手势，柔韧的腰，修长的腿，十足的魅惑，他边上围着的女人诱惑的蹭着他，他也不拒绝，同样做出情欲的姿态。
　　慕辰终于从舞台下来，跳舞过后些微的汗液，灯光打下来，仿佛与左耳上的耳钉一样闪耀。拿起桌上的酒，大口地吞了下去，“来到这儿，不玩一会吗？”
　　易默没回答，拇指磨着杯沿：“你不是喜欢苏晨？”
　　慕辰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之后，跟身边的女人继续调笑，话却是对着易默说的：“原来堂堂默少也会关心我的私人感情问题。”
　　酒吧里女人不时往易默的方向瞧，正跃跃欲试地想上前。
　　易默嗤笑，“不是某人说非卿不娶的吗？也不过如此。”
　　“哎。”慕辰搂着女人的腰，终于肯正面对着易默说道：“这是我的问题，话说你到底为什么跑这来了，别跟我说谈合约。”这家伙是那种不管任何大合约如果不喜欢就不会亲自去谈的人。
　　有几个女人已经拿着酒走过来，眼睛像是猎物一般看着易默。
　　易默没说什么，只是解开衬衫上面三颗扣子，右手搭上慕辰的脖子，脸上是迷人的浅笑，微微前倾，绯色的唇沾着酒水，迷人的诱惑。
　　“呵呵，默，呵呵，你别靠近了，默大少爷。”慕辰头往后退，干笑道，这男人诱惑起来比女人还要妖媚，存心要诱惑他。
　　修长的手指解开慕辰的衬衫，“不知是谁消失了几天，太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啊。”慕辰看了一下易默后面一群如狼的眼神，了然，推开身上像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女人，“好聚好散，晚安。”说完，对着易默的方向说道：“亲爱的，回去了。”
　　易默听了之后，敛了笑容，收回手，拿起西装挂在手臂上，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走。
　　慕辰还在后面不知好歹地大声喊：“亲爱的，别吃醋啊，等等我。”
　　酒吧里的女人看着两人离开，无不感慨：“这么美的两个人竟然是gay，这世界疯了吗？”
　　苏晨趴在窗台往下看，楼层很高，几乎把整个城市收入眼底，一片一片的灯光，像星辰一样，把整个城市照耀的灯火通明。
　　明明今天很累，今天晚上却意外的失眠了。
　　他意外的出现，那样任性的，张狂的就出现了。
　　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不喜欢，却还要出现在她面前呢？
　　这七天，她没有故意想起他，只是，在一个小转角，一场雨，细微的小地方，不经意间，那个身影就出现在脑海里，有几次慕辰都拉着问她在想些什么。
　　不该这个样子的。
　　门外人影透过门底的细缝映照过来，是易默他们，易默喜静，每次去酒店都会把一整层楼都包下来。
　　苏晨有想过，他们两个感情那么好，不会是gay吧，毕竟现在网络上gay也很平常。
　　如果不是那一次。
　　那一天，暮霞似锦，苏晨不好意思地问他：“慕辰，你……你和易默，额，不会是……gay吧。”
　　慕辰正在喝汤，听到这句，差点把汤喷出来，“咳咳，苏晨，你怎么会，咳咳，怎么会这么想？”
　　看到慕辰的表现，苏晨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因为你们关系很好嘛，谁看到都会怀疑啊。”
　　“咳咳。”慕辰终于不咳了，“苏晨，我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易默，你知道吗，易默他心里有一个女孩，那个人在他心底封存了好久，就算是我，和他从十几岁在一起长大的人，也不曾知道是谁。”
　　苏晨的笑容微微僵了，对啊，他是有喜欢的人的啊，“他有那么喜欢那个人啊。”
　　慕辰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不应该在她面前说起那个人的。
　　苏晨又恢复笑容，“没事，能多告诉我那个女孩的事吗？”
　　慕辰看了看她的脸色，继续说下去，“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看到他很专注地看相机里的照片，我从来没有看过他那么温柔的表情，你知道易默的笑容是多么完美无缺的吧，他连每个场合的笑容弧度都是计算好的，可是当时他的笑容是任何时候我都没有见过的，纯粹无暇，温柔到任何看到的人都会感受到那份情感。”
　　慕辰的眼神放空，似乎在回忆一个很遥远的时光，“我想去看的时候，只是瞥到了那个女孩的侧脸，没有看清楚就被易默收起来，我开他玩笑是不是看上哪个女孩子了，他只是含糊地糊弄过去，而在那之后，我也没有看过易默跟哪个女孩很亲近。”
　　易默的故事像小桥流水一般细细流淌进苏晨心尖，像炎热夏日时打上来的井水，透过皮肤渗进心脏，越来越凉。
　　夜晚的风凉了，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好晚。
　　她与他们的世界那么格格不入。
　　该睡觉了，明天还要去那个设计展。
　　第二天起来，才发现竟然已经中午。
　　收拾好之后，走到酒店餐厅吃午饭，想着吃好后去找慕辰，昨天说好了带她去看设计展的。
　　“苏晨。”
　　抬头，看到竟然是易默，马上起身：“额，总…总裁，早上好。”
　　“我有这么可怕，让你一见到我就紧张到怕？”易默走到她对面坐下来，手肘支着椅子，手背靠近唇部。
　　“不，不是，只是有点意外。”
　　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慕辰有事，今天我陪你去。”
　　“诶？”苏晨惊讶地晃了晃身，椅子发出“吱”的声音，摆着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好了。”
　　笑话，哪有老板带员工去的。
　　“什么。”笑容很温柔。
　　明明很平淡的一句话，可是那眼神分明说：“你再说一句试试。”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怕他，嗫嚅道：“没什么。”
　　“别把我当总裁，把我当成朋友就好。”说完，微微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本就漂亮的脸，笑起来更是清澈得直叫人拒绝不了。
　　但是，话说谁来告诉她，怎么把他当平常朋友看啊？
　　苏晨想不到会场里人竟然这么多，正在想易默应该受不了这么多人的时候，一位貌似是负责人走过来，恭敬道：“是易总吧，这边请，已经为您安排好了。”
　　有钱真是好。苏晨跟在易默后腹诽。
　　周围布满了各位著名设计师的著名作品的模型与设计图纸，苏晨第一次看到这么庞大数目而又著名的设计展览。
　　“诶，这是著名建筑设计师Mr Akira的作品吗，好漂亮，我第一次见。”苏晨看到转角处的设计图和模型，情不自禁地跑过去。
　　真诚的笑容，耀眼的光芒，银铃般的笑声传染了每一个人。
　　“这位小姐好眼力，这是Mr Akira的成名作，他的作品一向出其不意，被誉为鬼才。”负责人上前解说道。
　　“对啊对啊，我大学修课程的时候就很喜欢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瞥到易默的身影，声音小了下去，瞬间石化，苏晨恨不得把墙给敲裂了，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忘记易默在这儿了，她这副泡沫偶像剧的小女生样子是做什么，他一定以为自己超做作的，谁来拿把刀子杀了她吧。
　　偷偷瞧了一眼易默，发现他并没有注意这个方向，微微呼了口气，可是心里却有点闷闷的。
　　再来，他们将会场大部分的展览品都逛了个遍，其间易默手机响了好几次，苏晨跟他说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吧，但是他似乎执意留在那里，后来还把手机关机了，苏晨也不好说什么。
　　苏晨正看到易默跟一个老人聊得正欢，大概四五十岁，沧桑的，睿智。
　　易默偏了偏头，眼睛对向苏晨，微微笑了，清晰又温柔：“苏晨，过来。”
　　“这是你设计案的主办方张设计师，张老，这是苏晨，设计案的参与者。”
　　“张老先生，您好。”
　　“哈哈，不用这么拘礼。竟然由易默亲自带着过来看展览，我想你们不是一般的关系吧，哈哈。”苏晨在张老爽朗的笑声中红了脸，刚想解释些什么，易默插声：“张伯伯，她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希望您以后多多教导了。”
　　“哈哈，侄儿说笑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可还记得八年前惨败在你手上呢，那可是记忆犹新呢。”
　　嘴角含笑，微微恭敬道，“那是张伯伯让着侄儿。”
　　“哈哈，不用太谦虚。”
　　“张老，方老约您去饭店。”
　　听到来人这么说，告辞道：“哟，这么晚了，那么，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张伯，再见。”
　　苏晨看到老先生爽朗的离开，不禁道：“张老先生人好好，你们认识的吗？”
　　“嗯。”
　　“诶，那你们认识的话，那设计案他应该会偏向你啊。”
　　“很多事，你不懂。”苏晨听了之后不明白，还想再问些什么，转头，眼神对向易默的眼睛，那样深邃的眼瞳，依然云淡风轻的笑，可是苏晨觉得自己发现那里面有破碎的情感在流淌，悲伤的，痛苦的。
　　“啊，对了，他刚才说你赢了他，那就是说……”
　　“那是很久的事情了，已经很久没有碰了。”
　　似乎找了个烂话题。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等到全部逛完之后，出了门，夕阳红霞，路边有几盏灯已经开始亮起来，才发现竟然过了三个小时。
　　“总裁，对不起，让您陪了我这么久。”
　　看了看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也不打回去，一脚弯曲着，靠在旁边的墙上，“叫我易默就好。”
　　“额……”看了看易默的眼睛，把那句“不敢”吞了回去，“易，易默。”
　　“默少。”来人是叶坤，看了一眼苏晨，欲言又止。
　　苏晨走到旁边，看起橱窗里的商品来。
　　“默少，意大利黑手党教父想见你。”
　　易默皱了皱眉，“嗯？”
　　“是，是手下的一个人惹到了他们，他们知道少爷来了这里，从下午开始就打电话过来，少爷您还是现在赶紧去的好。”
　　易默看到远处的苏晨，她安静地看着橱窗里的一只瓷做的迷你萨摩耶，眉眼低垂，柔顺的像一处安静地风景。
　　“喜欢？”
　　“唔。”下意识地回答道，才转头看见易默站在身后，远处叶坤站在阴影里，似乎很着急，“你有急事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易默没有管她，直接进了店。苏晨只好跟着进去。
　　店里的导购小姐看到这么优雅尊贵的男子，赶紧一个个都上去殷勤的推销：“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易默拿起那只瓷器，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磨着那双眼睛，在店里的小姐一个个眼睛都眼冒红心，好帅好美的人，像从漫画里出来的人一样。导购赶紧介绍道：“先生，这是全球限量版萨摩耶玩偶，刚才我看您女朋友在外面看了好久，如果买给她，一定很高兴。”
　　苏晨刚想出声解释，易默就对导购摆了摆手：“把这个包起来。”
　　出了门，易默把玩着那个巴掌大的玩偶，嘴角向上弯着弧度，“喜欢就给你吧。”
　　“啊？”苏晨还在纠结店员把他们误会成情侣的事，听到易默的话抬起头，“给我的？”
　　易默收回手，走到垃圾箱旁边，懒散道：“不要吗，那就扔了好了。”说完就作势要扔，苏晨赶紧上前抢过来，“我要的，要的。”
　　双手抚摸着玩偶凹凸的表面，如太阳一般炫目的笑脸，夕阳如虹，如燃烧到极致的火红，在她身后绚烂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