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千山》金玉良源

15、第十五回 诛妖邪 神水离火定乾坤

　　严季鹰有诗云：
　　昨夜秋风入汉关，
　　朔云边月满西山。
　　更催飞将追骄虏，
　　莫遣沙场匹马还。
　　林瑞赶到之后，眼前正是僵持情景。见得离情老妖手下血玉神童恣意肆虐，他不由得浓眉紧皱，但却没有即刻上前，而是站在离情老妖身后远处，看着两边战场思索对策，如今，关键是，这老妖和他手下一十三个血玉神童如何解决，哪怕是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也定要将这些杀人如麻，祸害人间的妖人立毙当场，林瑞暗下定论。
　　沉思片刻，林瑞放轻手脚转身，返回马车驻停处，在车厢底部蓄物箱内取出一卷坚实麻绳，和短剑交叉背于肩上，再扯下车门上宽大厚重的蓝色布帘，三两下卷妥后塞入腰带后方。玉璇心下不安，但面上丝毫不露，只是静静看着林瑞动作。林瑞取下车帘之后，盯着端坐车中的玉璇，看着她明亮而镇定的眼睛，郑重交代：“待在车上，千万别下来”，然后转身回到场中。玉璇看着林瑞远去的坚定背影，心中渐渐忐忑，却是一种说不上的慌乱。
　　林瑞看着离情老妖全神贯注的操纵场中打斗，于是也不打话，提起深厚内力，悄无声息的接近其身后，待觉得远近合适，立时将一颗飞蝗石向其背后急速甩去。那离情老妖虽然没有防备，但却仗着轻功高绝，听得背后风声时，硬是在毫发之间拔身鹊起，避过了这飞蝗石。同时头也不回，双手用力后甩，已是同时射出两根游丝般粗细，惨绿色喂毒短针，上下并行向林瑞飞去。
　　等的就是这一刻，林瑞向右前方猛的纵出，避开上边的细针，但脚上一麻，左脚踝已经中了一针。此时林瑞并没有因之停顿分毫，身体继续前纵，同时左手迅速挥出，一柄黑色匕首旋即破空而去，直取老妖背心。而老妖身在空中，气息短促，却硬是凭借深厚功力，吐声发劲，身子强行下沉，只见匕首登时扎入其右肩处，却已是避得背心要害。
　　林瑞哪里会轻易放过，趁着他身形已老，纵身跃起，双腿已使出极大力气踹在老妖脊背之上。老妖小巧身躯，如何当得此重力，当即向前飞起，空中大口吐血，随即堕入陷马坑。他心神巨震之下，哪有余力躲避坑中密密麻麻的尖利木棍，虽有马尸阻挡一二，只听噗嗤一声，短小的右大腿已被一根木棍深深穿入。
　　还未照面，离情老妖已是重创。
　　林瑞毫不怠慢，又是一柄匕首飞出，直取老妖后背，老妖此时右腿动弹不得，如何趋避？只能拚尽全力，向右侧挪动上身，噗的一声响，锋利的匕首已是插入老妖左肩，和另一柄匕首巍巍然做比翼齐飞之状，老妖惨呼出声，显是销魂无比，直欲登仙。
　　但毕竟是成名武林多年的凶狠人物，只见老妖双手抓住木棍，内力一运，硬生生将大腿从木棍上退出。再一用力，老妖身躯腾空而起，转过头来，正要怨毒的看看来袭者是谁，却惊恐看到，林瑞已经合身扑上，手中张开一快厚重宽大的棉布，打竖抽将过来。棉布之上贯注深厚内力，竟是径直凭借反向抽动棉布的劲力，将老妖车轱辘一样，从肩到脚都牢牢包裹数层。老妖心知不好，立时运力欲要爆开棉布，但棉布厚实坚韧，又自上而下包裹数层，一时哪里能够，而林瑞已经再度欺身而上，反手间，短剑已经刺透老妖的身体。
　　一举竞功，老妖豆眼圆睁，杀身陷马坑。
　　林瑞从陷马坑中跃上时，地上情势已无大碍。血玉神童没有了老妖操控，虽内力高深，却仅凭本能行事，身手迟缓呆滞，对烈风堂大多已受伤的兄弟并没有构成多大威胁，反而被乱刃交加，重伤两个。而四下的黑衣杀手，也已被悉数歼灭。赶来应援的堂中兄弟，此刻也腾出手来，一同对付起剩下的十一个血玉神童。只是这血玉神童古怪诡异，皮糙力大，一时却是难于应付。
　　此刻林瑞左足上已有麻痹之感，但他知晓，务必一鼓作气，将这些所谓神童的妖童一举端掉，决不能留下半点后患，以免日后遭有心的奸贼以之谋利。他来到场边，掏出怀中的一块透雕生动虎图的铁牌，高举空中，大声喝道：“烈风长空，铁血忠义。烈风弟子听令！”
　　场中搏杀众人听得此令，连忙住手，纵身退后，看向林瑞。而血玉神童骤然失去打斗对手，只是凭着本能四处追扑。
　　林瑞顾不得多言，对着拿着旱烟杆的蒙面老人，大声说道：“离情老妖已被诛杀，只剩此余孽未清。使旱烟杆的兄弟，请与本座联手，运用火攻将之击杀。其余兄弟，掠阵！”蒙面老人应声跃出，猛吸一口旱烟，烟锅内红光亮起，再撒些诡异的碧绿粉末，刹那间红光大盛。此时，林瑞手中麻绳如神龙经天，蜿蜒飞去，直接抽到一名妖童腰上，再用力一卷，已是将其手足一圈圈绑缚起来，大喝一声后，这妖童已是身不由己，掉到蒙面老人面前，只是他力大，一佚内力运出，绑在身上的绳索已经寸寸断裂，但顿得这一顿，蒙面老人的烟锅已经闪电般挥出，在他身上上中下三路留下不少火星，这妖童虽皮肉粗韧，却是极怕这火，或天道自有定数，从来都是一物降一物。只见瞬间火焰暴燃，火舌吞吐，已是将这妖童烧得惨叫连连，在地上翻来滚去，不一会儿，已是声嘶力竭，奄奄一息。其他妖童本能感到惊惧，瑟缩不已，或逃或战，一时无所适从。旁观众人也目露不忍神色，那娇滴滴小姐，已是侧过头去，不忍再看。
　　林瑞心下也觉恻隐，却苦于没有控制妖童的更好法子，待要咬紧牙关，继续依此法施为，却在此时，只看一蒙面老妪，手中鸳鸯双刀入鞘，出得人群，指尖粉末连弹，地上这妖童身上的火焰顿时熄灭。手持旱烟杆的老人一惊，激动问道：“师妹？师妹是你么？”
　　这蒙面老妪却没有答话，反而对着林瑞深深一礼，取下面巾，说道：“属下邓芸娘启禀三堂主。属下在退隐江湖前，曾经人送绰号“神水娘子”，手中灭火药水如被误服，能让人神智尽丧，从此再无任何自主之能。不知属下能否试试对这些妖童用此药水，以毒攻毒，或许能消佴离情老妖的阴毒药物也不定。”
　　林瑞听得此语，点头赞同:“如此甚好。此前武林中人皆知，这些妖童深受离情毒害，已无任何法子回复正常神智。若此法奏效，即可消除所有后患，而不必伤及人命，实乃功德一件。无论之后其家人是否愿意领回照料，我烈风堂均会承担其日后用度。还请邓娘子如法施为，其他兄弟配合压制妖童，以便让其顺利服下药水。”众人应诺，数人上前，压住烧伤妖童的四肢，躯干，适才还痴痴凝望邓芸娘的旱烟杆老汉则最为踊跃。妖童初始尚努力挣扎，待得药水入腹，过得片刻，又渐渐安静下来，却是不言不动，毫无反应，显见已是奏效。
　　众人一时大喜，立时分出大部分兄弟救治伤重兄弟，而剩下几人，随同林瑞，一同救治那些可怜妖童。俱是林瑞负责捆绑束缚，其后众人合力压制，灌入药水，不需多久，已全部顺利灌入，却实属善举一桩。
　　却说林瑞又一一探视受伤兄弟，好在救得及时，最终几个重伤濒死的兄弟也从阎王爷手中抢了回来。其他伤势较轻的或是中毒的兄弟，也已得到妥善救治和安置，就连千户薛广元等一行，虽然伤势颇重，也没有人命损伤。林瑞了解前后详情后，又与冯心勇，薛广元议定了此后的银票护送行程和计策。
　　直到一切妥当，林瑞才记起，自己的脚上也中得毒针，一时头晕目眩，低头再看时，脚上中了毒针之处肿胀不堪，挽起裤腿，一条黑线，已是直到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