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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回 烈风扬 热血男儿战沧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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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杨炯有诗云: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明日还要回衙门当差,为何此时出门”他捻须问道,看到儿子左臂红布,却是不动声色。“儿…儿有急事要出门,要是回来晚了,爹爹勿要挂念。”躬身一揖,转身待离去时,却已被父亲从背后轻轻点倒,送回房内。看着父亲佩上长剑,然后缓缓解下他左臂红布,戴到自己手臂上,一时震惊,了然,不舍,如此种种,翻涌心上……
听得窗外声响,他从睡梦中惊醒,片刻后滚身爬起,赤足走出门外,又随即回来,开始穿戴衣物。“相公,如此夜深,却是为何出门?”她惶惶起身,尽量柔声问道。“娘子,为夫此际必须出门,若是……若是不得而归,今后还请娘子好生照料好爹娘和两个儿子……柴房南墙之下,藏有一包银子,节俭着花费,足够一家老小下半生用度…若是还有来世,为夫还是定当再娶娘子为妻的…”语毕,他强咬牙关,不顾她惊惶无措,面上泪水纵横,点上她睡穴,然后左臂缠绕红巾,蒙面出门而去……
“小姐,还是不要出门了,夜深更静,对小姐闺名有损,咳咳……”她回头看去,却是万分讶异,皆只因看到家中老仆妇同样臂缚红巾,此刻,白发无风自动,平时佝偻的腰,却是挺得笔直,腰间还挎着两把雁翎弯刀…
他左臂缠着红布,手中提着平时所用杀猪刀,蒙面走在巷弄中,却是看到前方秀才家门口打开。虽做短褐打扮,看那瘦弱身形,不是平日满口仁义道德,之乎也者的穷秀才是谁?看到对方左臂红巾,背上是一破旧长条布袋,不由撇了撇嘴,虽然知道自己平素走眼,还是颇为不忿,呸,考上秀才不易,有个出身,好好接着念书,求个功名就是了,掺合进来作甚?………….…….妈的,是我沧州儿郎!
此刻,老两口都没睡,他在老伴泪眼注视中缠上红色布巾,挎上一直用着的旱烟杆:“家中还需你看顾,你不会武功,身子又弱,就不要同去了……之后家里还要你多费心了……沧州男儿,历来忠勇,小三儿未出世的孩子,如是男孩,就取名忠国吧,也全了我这点念想,如是女儿,就用个秀字,让她以后跟你一样……珍重!”语毕,出门而去,眼眶中泪水,始终强忍,不曾落下。
官道之中,月光之下,往沧州方向,一驾马车辚辚而行。
“三爷,奴婢给您削好酥梨了!”玉璇俏皮说道,手中提溜着个去好皮的酥梨,递到林瑞面前。
林瑞扬了扬眉,看了玉璇一眼,摇头轻笑,左手却是接过右手缰绳,然后接过酥梨,大口咬下,嗯,很是清甜,直入心坎。
正当此时,嘭的一声大响,二人均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看到了官道前方升上高空的红色焰火。玉璇待要拍手叫道好看,却瞄到林瑞一脸凝重,目光深邃,浑身猛的迸出骇人杀气。随后,只见他放下梨子,操起马鞭,重重挥去,口中大声喝道:“坐进马车,坐好!”
马车遽然加速前行,玉璇跌坐车内,一时不明其故,但也明白必有非常事干发生。片刻之后。又是砰砰砰三声巨响,玉璇撩开帘子,看到夜空中再次绽放三朵金色焰火,美得如梦似幻,恰似天女布雨,百花怒放。噼啪,马鞭声暴响,马车再度加速,玉璇连忙伸手扶住车身,一时也不敢则声。
又是盏茶时分,耳边渐渐传来鼎沸的喊杀之声,林瑞此时已是全身站起,口中厉声吆喝,缰绳不断策动,驱赶马儿快速前行。
此时场中,情势已是万分危急,十数个血玉神童四处纵横,所向披靡,眼见得冯心勇等堂中兄弟将薛广元等伤重四人团团围住,护在身后,虽拼死奋身,使尽浑身解数,仍是渐渐不敌,身上负伤累累,血染襟衫,更莫提杀出重围了。这些血玉神童虽是神智已无,听得离情老妖口中唿哨长短,咿呀怪叫,竟能勉强呼应配合,端的是诡异万分。何况老妖还未亲身上阵,四围还有二十余个身手不弱的黑衣杀手冷眼旁观。
好在,陆续有人到了。
白发老妪和她的小姐率先来到,目光所及,已是看到红布缚臂的堂中兄弟,立时一个挥舞鸳鸯双刀,一个手持峨眉刺上前援救。见这些杀手围将上来,出手阴毒,那看上去娇滴滴的小姐,手中峨眉刺却是缠,钩,挑,撩,挤,捞,靠,撇,以阴对阴,以毒对毒,浑身的泼辣本事索性都用将出来。时间不长,这对峨眉刺,已经放倒了五六个。而那白发老妪更是凌厉,身影迅疾,在场中左突右攻,浑然不似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鸳鸯双刀筋舒架固,力通神足,和那小姐配合无间,生似多年伴当,顷刻之间,又是数个杀手倒下。最要命的却是,这老妪指尖是不是的弹出些粉末,但凡入得口鼻,均是血沫溢出,令人痛不欲生。
穷书生到了,在他之后,杀猪的也紧跟着来了。穷书生看似瘦弱,手中一对判官笔,撑,冲,砸,闯的爆发力却是极强,口中还念念有词,反复默读先贤名句。他的短褐上虽然补丁不少,却似很是爱惜,闪躲腾挪间,尽量避免对方鲜血喷到自己身上,看得一旁大力挥舞杀猪刀的好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好汉身手却也甚是了得,手中杀猪刀虽然锋利厚重,但观其气存于底,劲形于外,开合之间,刀势如虹,身材虽高大,却是灵活异常,直杀得穷秀才周围的杀手不断退避,难有还手之力。
两位老人家接踵而至。其中一位老人手拿旱烟杆作为兵器,烟锅里还似燃着旱烟,烟杆舞动之间,星火点点,一旦沾到对方黑衣之上,却是立时暴燃,而且极难扑灭,一时烧的几个杀手满地翻滚。待要将黑衣脱下,奈何火势蔓延极快,不多时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形似焦炭,躺在地上呻吟不止。其他黑衣人顿时耸动,纷纷走避,就连与之先后前来的另外一位老人也是惊诧不已,不敢沾边,却是径自施展手中宝剑,行云流水的追杀那些个逃开的杀手去了。
这边场面颇有胜算,但那边厢,正与十数血玉神童激烈拼杀的十几位兄弟中,有几位已是伤重不支,陆续倒下。被保护到人群之中的薛广元和伤势稍轻的陈大牛,放下简略救治后仍旧昏迷的薛广汉和谢巨宣,抢回受伤倒下的兄弟,然后也扑身加入厮杀之中。
正在此时,赶到救急的是那位胆敢暗藏巨额私房钱的中年斯文男子。一到场上,他就赤手空拳,直接投入到和众位血玉神童的……….游击战中。虽说其拳法无名,但表面看上去,迅猛剽悍,大劈大挂,起落钻伏,伸收摸探,可谓法度严谨,刚猛无比,但细细看去,却是凭借舒展潇洒的身法,发挥疾行健弹,身捷步活的特色,进如江河流水,起伏跌宕,退如水银泻地,无迹可寻,也即是说,觑得良机时,双拳蕴力,由上至下,冲拳爆锤如雨,绝无手软,敌人追袭时,闪退及时,抽空再给上一记老拳,如是循环不已,虽是血玉神童内力浑厚,且浑身皮肉坚韧耐打,并无挨打时的疼痛之感,奈何终究是人肉之躯,即便不死不伤,终究被打得头大如斗,青紫交加,满脸的皱纹都淡去许多。冯心勇等人得此良助,一时精神大振,身手都利落许多,而诸多血玉神童则是吱呀怪叫,即便有离情老妖在全力操控,一时攻势已显凌乱。
但血玉神童不伤不死,如此下去,对烈风堂众兄弟来说,终究是个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