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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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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兄赠数名侍从后,吾日日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一只肥肥的信鸽从楚痕手中扑腾着,好半天后才张开羽翼艰难地朝晴空而去,脚边依稀可见绑着一个小信筒。数日后,还是这只信鸽,背上负了一个小小包裹哼哧哼哧地落在窗棂上。
包裹拆开后,里面躺着一把酸枣仁。
“……就算你是想借这味药让我宁神助眠,至少像样点……这种一看就知道是才吃掉吐出来的核算什么?!”
第二次,楚痕决定在信上直接挑明,他执笔重重地写道:“太傅!吾要退货!”这次的回信很简单,李覃只写了八个字:“国之艰难,勿要挑剔。”
退货失败的楚痕,再次看到院子里或坐或躺连个伪装都懒得做的一众死士,顿感凄凉。
他正凄凄惨惨戚戚自怨自艾时,阿青捧着一把瓜子踱了过来。楚痕瞥他一眼,伸出手。阿青嗑瓜子的动作顿了顿,慢吞吞地将瓜子皮放了上去,嘴里还含混不清地说道:“主子你真好……”
话未完,瓜子皮被敷了一脸,手中的瓜子被尽数抢夺。
楚痕开始嗑瓜子,“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阿青委屈地看着楚痕手中的瓜子,最终还是不敢抢回来,只得依依不舍地转移视线,望着无尽天空深沉道:“主子,你为何那般信任越王?”
“主子,你和越王太熟络。”
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如晴天霹雳,让楚痕整个都是一惊。他站起身,侧头看了眼还在装深沉的阿青,低沉着嗓音道:“我知道了。”
他虽然只是回了句“知道”,阿青却知道他心里必定是想到什么。
犹豫一番,阿青还是问道:“主子,虽然我知道有些事是不该我们这个身份多问的,但是,主子是否和越王早就相识?”
楚痕并未回答,只是将手中瓜子皮一丢,淡淡道:“扫干净。”
阿青低头一看满地瓜子皮,立马苦了脸色:“主子,你不爱我了吗?”
楚痕轻蔑道:“我爱过你吗?”
“……”
回到房中的楚痕,在桌边坐下后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他此时在阿青提醒下方想起,自己和越王不过数面之缘,但彼此相处却大大超出这关系。他最初是因为知道剧情在不自觉间信任越王,对他也没多少陌生感。到了后来正式与裴青杉结交,对方更是如老友般对待,让他竟忽视了这般重要的态度问题,亦让他再度想起那夜去见裴青杉时的疑惑。
这个刚刚穿越而来的人,从一开始便未曾对这个世界的生活习惯感到一丝陌生。甚至,他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用一种随意的语气接触着自己,引导着两人的关系直接跳过从陌生到熟悉的沟壑。
“说不得,倒是个故人。”楚痕微微眯眼,轻笑着喃喃自语。
裴青耀知道裴青杉醉死酒窖时,心里时甜时苦。只是碍于礼制,他此时也不便丢下新婚的公主前去看望,只得吩咐人好生伺候。
过了午时,裴青耀却迎来第一位访客。
“二皇子这是不放心孤,特地前来看望公主?只是,这似乎有些不妥……”
“我天芒可没你们这么多规矩。更何况,我此来是另有一事相问。”
裴青耀有些疑惑,他和这达达尔并不熟,若说关系,也就只公主这一层罢了。
“哦?”
达达尔浅棕色的眸子闪了闪,“听说越王昨夜酣醉,不知所为何?”
裴青耀脸色微僵,他料不到自己和亲兄弟□□之事——严格来说并没有真的乱起来——会被另外一个人发现,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的兄长。
“呵呵,这似乎和二皇子关系不大吧。小弟从来都是这般率性,大约是哪里得了美酒,一时放纵。”
“你真这么想?”
达达尔是个直肠子的人,这或许是因为他出身的国度以武力为主,那些弯弯绕绕并不擅长。偶尔的心机也只是用在大事上,对于感情向来崇尚直来直去,爱便说,无论能或者不能,更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数年前与裴青杉相识时,他便知道对方心中藏着人。他原以为这人是裴青耀,可偏偏昨日裴青杉又当着两人的面掳走了另一人。若说他在乎的是那人,又如何在裴青耀新婚之夜独自喝酒浇愁?
想不通这许多纠结,他索性跑来问这当事人之一。却不知,裴青耀并不比他好太多,就算裴青耀知道的多些,也是断不会告诉他的。
裴青耀脸色愈发难看,他总觉得达达尔有点咄咄逼人,甚至对方的话语中处处透露着“我什么都知道”的信息。
“二皇子是不是有点管太宽?”
达达尔沉默一番,最终说道:“昨日那个灰衣人是谁,你我心知肚明。”
这话容量太大,裴青耀花了点时间消化,随后黑着脸沉声问道:“你和青杉是什么关系?”
达达尔想了想,道:“我曾经受伤,体弱时蒙他照拂。”见裴青耀没什么太大反应,他又补充道:“山洞里,我们俩曾赤/身/裸/体相拥取暖度过寒夜。”
这绝对是情敌前来示威吧!
以上正是太子殿下内心真实所想。
“呵呵,这么说来青杉还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那么现在二皇子是想来报恩?”裴青耀为了防止自己冲动杀人,引发两国大战,他果断地转移话题。达达尔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想来告诉你,喜欢他的,或者说他喜欢的,绝对不止一个。”
“……”太子殿下哑然,他该怎么告诉眼前天真的情敌,这种事对于看着裴青杉长大的他来说,已经是被打击到麻木了。
浑然不知有两只小受正在为他神伤的裴总攻,还抱着被子宿醉中。
嗯,当然,梦里必定是在和心爱的小痕痕圈圈叉叉。
他翻了个身,梦里的河蟹爬满整个视野,只是躺在下面一脸沉醉的却是自己。
“唔?难道是骑乘?”
砸吧砸吧嘴,他又嘀咕道:“……怎么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大对?”
白驹过隙。
韩在野在荒野废院中已过了三日。
当第三日的晨光从屋瓦破洞间投射进来时,他缓缓睁开眼。外面的院子里,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有人站在外面,道:“主子入夜会与越王前来此处,先生要做的,便是将此药下在食水中,让越王服下。”
“他要对付越王?”
“先生,有些事只要不是针对北淼,您又何须知道太多。”
韩在野苦笑,握紧了手中剑,他轻声道:“我会在此等着,必不负他所托。”
说到底,无论楚痕要做什么,只要不威胁到北淼,一个越王在他心里,到底是比不上楚痕的。
“其实他真的想太多,我只是想迷昏越王而已。”楚痕朝自己嘴里塞了一口菜,道。阿青从小白筷下抢了一块肉,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不想越王出现,有很多方法嘛。”
“你懂什么。”楚痕白了阿青一眼,敲敲碗沿,道:“我是想知道,这越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很明显是打主子你的主意啊。”
“闭嘴!吃你的饭!吃饱就干活!”
酒足饭饱后,楚痕严肃的讲话。
“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顿了,吃饱的没吃饱的从今天起就忘掉酒肉准备吃素吧。小紫,你护送母亲去安排好的庵堂,那里有专人会带你们去往安全之处,你这一路可要好好伺候母亲,莫让她为我这边的事过于操心。”
“是……主子我可以把剩菜打个包带走吗?”
“准!”楚痕大手一挥,小紫神奇的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食盒颠颠儿地跑了。其他几人忧郁了,“主子,我们也想打包,还有一个大肘子只吃了几口呢……”
楚痕直接无视了这种无理诉求,继续吩咐道:“这段日子镇国王一直暗查刺杀陈不羁的真凶,探子回报他已查到我们当时留下的暗线,猜到是我所为。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让他对此深信不疑。小蓝,当时刺杀陈不羁的是你,这次仍由你去布置,务必让镇国王对我们起杀心。”
“是……肘子……”
“再嚷嚷肘子我让你变成红烧肘子!”
“呜。”阿蓝眨巴几下眼睛,落了几滴英雄泪。
楚痕懒得搭理他,转向小白和小红道:“你们俩去皇宫,小红你以我的名义去皇宫溜达一圈,记着要以‘重伤’之躯。越王会在宫中伺机接应,到时他会假装相救,处理几个发现你们踪迹的人。自然也会留下一个活口让镇国王知道。裴严这人太多疑,这么一来,他日后对于自己是被晋遐王算计除了自己左膀右臂和合作者一事才会相信,甚至愈发愤恨。”
“主子,被救的时候可以摸越王吗?”小红举手发问。
楚痕狞笑,“肘子还有很多吃法。”
小红撇嘴,“主子你真小气。”
楚痕再次将之无视,看向阿青,道:“越王会在那个活口的偷窥下杀了小红,随后将尸体偷运出霭城,完成最后一步。阿青你同我先行去废宅,以越王的秉性,他办完这些事肯定会跟着小红偷偷来寻我落脚处,以小红的本事,怕也不好摆脱他。若他不来便罢,若他执意要来,就让韩在野好好招待他一番吧。”
“是。”阿青应下后,楚痕见时候不早,便吩咐几人各自行动。待众人离去,他舒了舒口气,虽然这番安排看似没什么大破绽,但意外这种事总是难免。哪怕他将开了金手指的裴总攻拉下水,也不能保证剧情会按自己心意发展。
毕竟,他如今所做的,已不是顺着剧情,而是创造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