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煌》弓长

2、第 2 章

　　天气真好，太阳暖暖的照得人浑身舒懒。
　　独自起走在街头，很悠闲，很暇意的样子。悠闲不假，暇就难讲了。几年的独自生活行走，一个人早已成为习惯，面对再多的目光打量她都能一笑置之。可在‘古代’姑且称之为‘古代’的街头，面对着几乎完全陌生的一切，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由其是连字都不认得时。
　　这桐城应该是个大城吧，街上来往的行人穿着打扮各式各样，大多数像是融合了唐宋明的衣风，保守中带着大胆，以棉绸等为主。还有很多像少数民族的衣服，五彩缤纷艳丽之极。说话的口音也是天南海北，各不相同，人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怪不得自己这种打扮最多也就是认人多看一眼，见怪不怪嘛！
　　“让开！让开！”一声急吼从木摇身后传来。
　　一回身，一人一骑正朝着她这个方向飞奔而至，转眼就要到眼前。她知道该躲，该闪，不然会没命的。可她发现自己不会动了。全身的肌肉骨骼都不听从大脑的指挥，只能直愣愣的站着。
　　马扬蹄，她似乎看到了死神的微笑。我------竟要死在这里？
　　右臂传来不太大的拉扯，她就像复活的木偶，瞬间向右踉跄几步，堪堪的躲过了死神的追捕。
　　“---------”马上的年轻人不知丢了句什么话，怒瞪她一眼，扬长而去，被惊扰的人群如潮一般散开又合拢。
　　惊魂未定的她急喘着气，满满的一头大汗。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是怎样的一种恐惧。
　　“笨蛋，见马跑来也不知道躲！”一个如鸭子一样难听的声音满是责备。
　　她看向声源，就在自己身边。一个像乞丐一样的少年，用一个大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破烂不堪。
　　“是你拉我？”她看着他。
　　“除了我还有谁？”少年拉开她不知何时反握住的手。
　　“谢谢你，不然我可真要没命了。”要死她宁原死在四个轮子的汽车下。她承认自己有科学歧视，可那又怎样？
　　少年哼了一声，想走，肚子却大叫起来。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
　　木摇微微一笑：“为了表达我的谢意，请你吃饭怎么样？”
　　“我不是乞丐！”少年微恼，转身就走。
　　她拉住他：“没有人说是你是乞丐，除非你自己那么认为。”
　　“我当然不是！”少年强调。
　　“那你还怕什么？我这是在报恩啊，再说我也饿了，我请你陪我吃。”她笑着，做了个请的手示。
　　少年看了看她，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好，我去。”
　　时间还早，酒楼人不是很多，木摇挑了个不显眼却能纵揽全酒楼的位置坐下。
　　酒菜很快就上齐了，四菜一汤外加一盘馒头。荤素搭配，煞是好看。
　　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不时的观察着眼前的少年。她喜欢看人，从一个小小的习惯性动作或不太注意的细节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每一个细节都可以变成一个故事，或故事有利的支点。
　　眼前的少年饭吃得很快，应该是很饿了，可进食的动作却不粗鲁，背挺得直直的，吃饭没有一丝声响，由此可见，这少年受过很好的家教。这让她不由的想到小说中最经典的桥段：落难公子与美貌小姐相遇。她可以以此来演化出无数个版本，凄美绝艳的，刻骨铭心的，悱恻缠绵的------
　　“做什么一直盯着我？”少年被她看得吃不下饭了。
　　她一本正经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我没有看着，只是在透过你想一些事情，眼虽似，神不在，明白？”这是她一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癖好。
　　“吃饭就吃饭，乱想什么？”少年不理她的歪论，继续吃。
　　她也不理，照样边吃边看，边想，三不误。
　　“嗯，位客倌，不好意思，您看我们这都客满了，您能不能让这位客人搭个桌？”店小二点头哈腰赔笑脸，小心翼翼的问。
　　少年不说话，木摇抬头看了一圈，还真是生意兴隆，桌桌客满。又看了一眼小二身旁的客人，一个戴斗笠的玄衣男子：“无防，请便。”
　　小二招呼客人坐在了她的右手侧的位置上。只见他将手中用布缠着的刀，也许是剑放在手边，又解下斗笠，从怀里拿出一双银筷慢慢的吃小二送上的饭菜。并且，他没有要酒。
　　木摇有些失望，当他拿下斗笠时，她以为会看到一张或是绝美或是带疤，总是是有独特之处的脸，可是她看到的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若非要说有何不同，就是白得有点儿吓人，惨白惨白的，像鬼一样。
　　男子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或是根本不在意，径自吃着。
　　一定是被小说误导了。她自嘲的一笑。顿了顿，继续饶有兴趣的观察。自备银筷，不是有洁癖就是太细心，怕走江湖着道，可他难道不知有些毒是银子试不出来的？手指很长，带有老茧，应该是练功练的，体格------呃看不出来，太瘦了，像竹竿一样。整个人隐隐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不太明显，不令人压仰，却形成了天然的隔膜。
　　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人？不知道他的武功怎样，是不是也像小说中那样可以飞檐走壁？
　　“喂，你把筷子伸到人家盘子里了。”少年低声提醒，频频向她使眼色。
　　“啊？”她顿住，看看自己夹的菜，可不是，自己可没要牛肉！她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走神了。”
　　男子不说话，微微皱着眉头，再不碰那盘菜。
　　果然有洁癖。她真不是故意的！唤来小二让他再上一份同样的菜并要了一壶酒。
　　“不好意思，这菜换给兄台，这酒就当我赔礼了。”木摇将酒斟上拱手相托。
　　那人看了一眼，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淡淡的说：“不必了。”丢下银子，转眼间就行至门外，消失在人海。
　　好漂亮的一双眼，璀璨如夜之星，寒光点点，冷冽中带着丝丝的暖，像冬日的冰雪与阳光，矛盾却又奇迹般的融洽。
　　他，绝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就那双眼告诉她，那是一个不平凡的故事。
　　饭毕，两人没有说什么，各自一东一西离去。本就是萍水相逢，自然要各奔东西，只是曲尽人散，这茫茫天地何处来？何处去？多年来，头一次感到茫然。无根，无家，找不到生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