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斗智斗勇 ...
-
在陆黛燕的关照下，卫灵正式入住皇宫，就住在距离凤仪宫和太子东宫不远处的蘅琴苑，那院落小小，却已经布置了皇后的婢女照顾或者是说监视着卫灵的起居。
卫灵的每日生活大致就在凤仪宫、蘅琴苑以及太子东宫这三点间奔波。
不过让卫灵奇怪的是，进宫几日以来，一直没有见到这位神秘的太子。
卫灵这日从太子太傅处出来，带着皇后派过来的婢女，笑道，绿橘，这里的茶花开得正好，你与我一起看看吧。
绿橘想了想，陪笑道，姑娘请便。
卫灵一笑，其实看花是假，仔细逛逛这东宫倒是真，卫灵凭着直觉，觉得这东宫有些不寻常，不如一探。
于是几个人穿花拂柳而过，小溪堤上大片的山茶开得极旺，且都是寻常看不见的名贵品种。卫灵佯作看花，实际上却在琢磨这东宫的格局。她状似无心地和绿橘笑道，这几日怎么不见太子？
绿橘道，太子这几天有事，不能来太傅处上课，不过娘娘吩咐了，姑娘的课是不能停的。
卫灵想说，多谢娘娘关照。话还没说出来，就看见绿橘忽然变了脸色，下跪行礼道，“太子殿下！”
卫灵脑子转的极快，她心中波澜不惊，却状似惊慌地转过头来，只见一个男子斜倚在假山边，穿着深青色的锦袍，面貌风流俊俏，神情似笑非笑地正盯着她瞧，手里还把玩着一支白色的茶花。
卫灵也行礼道，卫灵参见太子。
太子齐毓，她心里仔细地回想着，这位太子素来喜怒无常顽劣不堪，今天一见，果然是这样。
齐毓确实脾气喜怒无常，他端详端详跪在地上的卫灵，然后再看看手里的茶花，笑着把花朵一抛，那茶花跌落在地上，沾染了尘土。
“你这样的女子——”
卫灵低头沉默，等着下文。
齐毓冷笑一声，“好个无趣！”接着就不屑地转身离开。
“那么民女敢问太子，何为有趣？”
齐毓微微勾起唇角，慢慢回过头来，却见女子亭亭玉立，直视他的双眼，一张小脸极清秀，就像刚才他手里的白色茶花。
这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才女卫灵？他倒要试她一试。
于是他道：“有才便如何？还不是见了孤就惊慌失措。所以孤才说你无趣，怎么，不服？”
卫灵一笑，“如此说来卫灵确实无趣，不过在卫灵看来，太子却是有趣的。”
齐毓笑了一声，“说来听听。”
卫灵神态自若，站在那里侃侃而谈：“太子这几日都不见去太傅那里读书，想来一定是忙着大事，太子近日又突然出现在这里赏花，想必是大事早已经处理完了，方有这般闲情逸致。再者太子气度不凡，风流倜傥，评判女子之眼界确实别具一格，又说明太子审美标准极高。最后，太子刚才还说卫灵无趣，却又能站在这里听卫灵讲上这些，可见太子心胸宽广，实较卫灵高上许多。话已说完，卫灵无趣，太子还不如找些有趣的事情做，才不算浪费时间。”
女子淡淡一笑，眼睛清亮得像是黑色的玛瑙，她忍不住轻轻扬起下颌。清风吹拂起她颊边的发丝，她说完刚刚一席话却莫名地脸红起来，有几缕发丝贴在她的耳畔。
齐毓忽然有一种想帮她把发丝别在她耳后的冲动，顺便看一看她润白的耳垂。他摇了摇头，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当真可笑。
齐毓笑道，“这样看来你却是有趣了许多。”他说完转身，背对着她勾起唇角，“这里的白山茶搬几盆去你蘅琴苑，如你所言，我也要寻些有趣的事情做了。”
我和少卿从卫灵的这个梦境中回来，我拉着少卿，再看看再看看，还有很多梦呢。
少卿叹息一声，饶了我吧，明日再看。
于是我只得暂时放弃。
不过通过我的仔细观察，大概知道了少卿是如何进入卫灵的梦境的。他都是带着我趁着卫灵睡着时潜入，把一种红色的粉末洒在卫灵的身上，然后静待片刻就可进入其梦境。
出于我对林空的好奇与喜爱，卫灵的梦境对我来说简直就像一本令人欲罢不能的小说，我凭着直觉感到这个小说可能会有一些虐，而这正是我所喜欢的。
于是这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躺下，装作已经睡熟的样子，等少卿终于入睡已经很晚了，害得我也差点接着睡去。
我蹑手蹑脚从他脱下的外衫袖中拿走一包红色的粉末，然后再蹑手蹑脚出去，关好门，还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才往卫灵的寝宫而去。
卫灵的寝宫布置的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朴素，我飘过去，看见卫灵蜷缩着睡在一张木榻上，她这个样子全然不似平日里的高傲，她在睡梦中皱起眉头，木榻边上摞着一叠奏折。
我按照程序撒上粉末，看着卫灵周身渐渐浮起淡红色的光晕，然后我眼前一阵红雾，再睁开眼就已经来到了卫灵梦境中的齐国皇宫中皇后的所在——凤仪宫。
坐在镜前的陆黛燕猛地搁下刚摘下的金簪，美目微眯，“你说什么？卫灵和太子？”
绿橘道，“是卫姑娘非要在太子殿下宫里转转，没想到，就遇上了……”
黛燕冷冷道，“接着说。”
绿橘道，“太子见了卫姑娘，嘲笑说卫姑娘无趣，结果让卫姑娘说了一通，太子不但不恼，临走时还命人搬了几盆上好的白山茶送到卫姑娘那里。”
黛燕随即恢复了正常，“没想到，卫灵果然有心计。”她接着道，“看好她，有事先来回报给我。”
我明白，卫灵和皇后不是真正的敌人，卫玠和皇帝，才能操纵她们二人的命运。陆黛燕如此忌惮卫灵，卫灵不好过的日子恐怕还在后面呢。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这些和林空又有什么关系？
我离开凤仪宫，来到蘅琴苑，院落门口守着两个侍女，正厅门口还守着两个侍女，卫灵还没有从太子太傅处回来，这蘅琴苑就已经小心翼翼了。
不多时，卫灵就回来了，她绾起的发丝乌黑亮丽，眉间一点朱砂痣鲜艳非常，她穿着一身橘粉色的裙子，行动姿态端庄秀雅。我跟随卫灵走进，却见棋桌旁坐着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我还在疑惑是谁，卫灵已先笑道，太子好雅兴，来卫灵这里下棋。
齐毓面不改色，不喜不怒，手中子落时道，陪孤下棋。
我努力回忆少卿告诉我的内容，他说那时齐国的太子齐毓，以放荡不羁、喜怒无常闻名。据说他嗜棋如命，每遇敌手，必当分出高低胜负。如若他赢了，便赏赐输者许多珍奇宝物，仿佛这些宝物在他眼里统统如同瓦砾。如若他输了，定要胜者斩去二指才罢。还传闻他喜好女色，上至名门淑女，下至瓦肆勾栏，红颜知己甚多，却一直不肯立太子妃。
这下好了，齐毓邀请卫灵下棋，情况凶险呢。
我并不十分懂棋，只能站在那里看他们二人跪坐着，齐毓白子卫灵黑子，你来我往开始厮杀。一开始齐毓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过了一会儿齐毓竟渐渐地紧张起来，他时而冷笑时而阴郁，时而抚掌大笑时而沉默不语，卫灵却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不疾不徐。
这两个人一盘棋下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西窗外月亮西沉，直到从齐毓的鼻尖滴下来汗水，直到我站在那儿脖子直痛的时候方罢。齐毓终于还是两手一推那棋盘道，“我输了。”
卫灵笑了一下，慢慢收起那些棋子，她手指纤长，杏仁形状的指甲尖尖，拾起棋子时样子很美。她收好了东西，就站起来，忽然随手拿起盘中的水果刀，笑着和齐毓道，不知太子想要卫灵哪两指？
女子笑着问他，那笑意浅浅，仿佛在问一件极平常的事情。
齐毓也笑道，随你。
我咬牙切齿，好你个齐毓！还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一盘棋都输不得！
卫灵随意点点头，然后挥匕首而下！
我惊吓的一把捂住眼睛，耳边听得卫灵挥动匕首的声音，但我想象之中那匕首切开骨肉的声音却没有传来，我只听见“叮”的一声，声音清脆非常。
齐毓指间的白子已然不见，卫灵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地上，我赶紧去看她的手，十根手指都在。
齐毓笑道，坚玉白子，果然名副其实。你那样好看的手，孤还是不忍斩去。
卫灵也笑道，太子若想赢棋，何必斩人两指。以太子之尊，常人又那里敢赢？
齐毓忽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走到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几乎快用他挺直的鼻尖贴上她的脸颊：“那么为何你敢？”
卫灵仰起头，“卫灵不会故意让棋，让太子失望了。”
男子难得怔愣着，他眼底忽然浮现一抹激赏，神色继而变得温和起来，男子忍不住扬起嘴角，彼时晚风吹过，有秋虫隐约的鸣叫声传来。
齐毓忽然问她，你究竟是谁？
她神色未改半分，小女姓卫名灵，字子湘。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斗智斗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