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汐小虐手记》慕年思锦时

39、窥探梦境

　　少卿笑道，你别小看小小卫国，当初齐国也算是强盛，卫国能获得如今这一席之地，也算不容易。卫家的这位皇后，是个以智慧辅佐君主的贤惠皇后，作风刚毅果断，头脑机智灵活。
　　我“哦”了一声，耳边听得卫灵缓缓道，阿翎，怎么能一直拉着寂空住持不放手呢。
　　卫翎笑了笑，松了手，阿姐你还是这样爱管我。
　　我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真心觉得不像一对夫妻该有的相处模式。
　　卫灵随意坐在卫翎旁边，那庄严的气势竟然压过卫翎不少，她礼貌地开口，寂空住持难得来一次，这一次就在宫里多住住罢。
　　寂空面不改色，承蒙皇后盛情，卢音寺还有事情处理，寂空不方便久留。
　　我啧啧称叹，寂空说话也挺直的，不怕得罪皇后吗？
　　我于是紧紧盯着卫灵的脸，试图在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不快，可是我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瞬间消失的落寞，那种神色就像流星一样闪现又消失，我揉揉眼睛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卫翎没有看出刚才的玄机，依旧笑道，寂空，每回阿姐留你你都不肯，这次我也留你，看你怎么样。
　　林空沉默了一会儿，卫翎于是和卫灵笑道，阿姐，他不做声就是同意了，这下你可满意？
　　卫灵微微笑了一下，寂空就是这样，真让人寒心。她笑着说，所以掩饰了其中别的意味，寂空没有回应，卫翎却笑了，出家人难免不问俗事，在寂空看来我与阿姐之事更是俗之又俗了。
　　于是林空就被留在宫中，我和少卿闲来无事也就跟着在皇宫里转转。
　　由于我很好奇卫灵的事情，而且我隐约觉得卫灵与林空似乎又有着某种联系，再加上林空实在无趣，每日只会打坐阅佛经，所以我和少卿便偷偷跟着卫灵，打算一窥究竟。
　　说实话，我对于卫灵并不是十分的感冒，因为像她这样强势的女人有点不像个女人了。一个这样强大的女人，能安邦定国，能经韬纬略，就会让人觉得太过高高在上，我还是喜欢平易近人的女子，哪怕有点小毛病也是可以接受的。
　　卫灵与卫翎名义上是夫妻，实则两人根本不在一起居住，这令我着实吃惊。卫灵每天的生活基本就是很早起来开始阅奏折，中午小憩，下午接着阅奏折见大臣，晚上还是阅奏折，有时看看经书，或者和卫翎聊聊天。
　　于是我再一次厌烦了，卫国皇后的生活甚至要比住持和尚的日子还无趣。
　　我和少卿每天晚上就在皇宫里游荡，没事还去御膳房里顺点好吃的点心，不过这皇宫也有阴森恐怖的一面，我们在这里见到了不少枉死鬼。这些魂灵生前大多是这宫里的宫女太监，也有一些妃嫔，个别的怨气冲天，我吓得拉着少卿绕道走。
　　后来我们一直走到宫殿中的佛堂，我心里才好受了一些。少卿忽然拉起我的手，笑道，进去看看。然后不由分说就拉着我走了进去。
　　林空正在这里打坐，应该是在做晚课。佛堂供着的是一尊观音，林空闭目而坐，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木鱼，那声音格外好听。
　　我正想问少卿来这里干嘛，林空却忽然发话，施主，天色已晚，不如归去。
　　我大惊之际四下环顾，以为林空在和我们说话，却见一人身披玄色兜帽衣袍缓步而来，径自坐在林空面前的蒲团上。
　　少卿笑道，总算不这么无聊了。
　　那人笑道，不如归去？你说，我要归哪里去呢？
　　林空语气未变，从何而来，即归何处而去。
　　那人接着道，我却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从何而去。
　　林空道，有处无处，皆在施主一念之间罢了。
　　那人叹息一声，你说得好容易！可是这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没有那么容易。
　　林空默然不语。
　　那人忽然摘掉兜帽，露出之前宽大帽檐下遮挡的一张优美的脸，她眉梢微挑，唇色殷红，双眉间赫然一点鲜红的朱砂痣。
　　林空，你可知道，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快乐。
　　林空，我还是想问你，你又过得快不快乐？
　　林空……近来我总是梦到他，他过得，不知快乐不快乐……
　　卫灵接连发问，却不见林空有任何回应，她热切的表情渐渐平和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那日我曾见过的落寞。
　　她起身，戴好帽子，缓缓道，不扰你了。
　　事已至此，多言即是相扰。
　　我没有想到，卫灵和林空之间的故事似乎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于是我按捺不住好奇，非要拉着少卿再次潜入卫灵的寝殿，想获得更多的讯息。
　　我本来以为少卿会极力反对，没想到少卿却是比我还要好奇，他本事不小，信誓旦旦承诺他能够带着我潜入卫灵的梦境，由此获得第一手的讯息。
　　好吧，这样做有点不厚道，但是我们还是去了，更加不厚道的是，我们第一次潜入卫灵的梦境就获得了我们想要的东西。

　　阴风簌簌吹起落叶，夜晚齐国的官道上正急速驰骋着一队精良装备的骑兵。骑兵持剑护卫着队伍中间的马车，那辆样子普通的马车却驾着五匹骏马飞速地奔驰着。
　　就在距离官道出口不远处的地方，忽然一瞬间安静得有些异常，紧接着只听闻嗒嗒嗒三声，几支急速的箭矢闪耀着银色的光芒而来，马上就要射穿队伍中间的那辆马车！
　　同样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衣男子高高跃起，就在箭矢即将穿透马车的一瞬间斩落箭矢于马前。这破空之声惊得马儿跃起，黑衣人抱拳跪于马前，声音带着些许焦急：“恩主可否受伤？”
　　马车里面的人轻轻道，“无妨，快走。”
　　话音刚落，距离马车最近的骑士却忽然拔剑反戈，直指马车中的人，几乎要挺剑直直刺入车中。
　　在这要紧关头，马车中的人却忽然冷笑一声道，没想到蔺家都养了些废物！
　　黑衣人腾空跃起，单手握住剑刃，硬生生将利剑折为两段！接着反肘推顶，那短剑就嗤的一声没入那名杀手的胸膛。
　　黑衣男子走上前去，用剑挑去那杀手的头盔，冷冷道，孙慈？果真不自量力。
　　孙慈满面血污，却依旧笑道，还是败在你手下，不过你也别得意，将来未卜丧命谁手！
　　黑衣男子顺手了结他性命，提着孙慈的头颅再次跪倒在马车面前：“恩主受惊了。”
　　马车里的人缓缓伸出一只白皙柔嫩的手，撩起车帘，月色朦胧看不见他的相貌，只是那声音十分的清冷：“若当时你再晚一点儿，蔺家以后恐怕就再也不会有人了。”那声音接着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又似乎在打量着什么，终于说道：“抬起头来说话。”
　　黑衣男子摘掉蒙面，我看见从他身上不断地滴落着鲜血，似乎他身上有着许多的伤口。男子维持着跪拜的姿势，纹丝不动，就着清冽的月光照耀下我才慢慢看清他的脸——
　　那居然是林空的脸！
　　我此时更加迷惑不解，拉着少卿的衣袖问他，这是什么年代？
　　少卿道，目测齐国崩裂，此时应是北方应是卫玠掌权，至于蔺家……他顿了顿，是卫氏豢养的死士家族。
　　我接着道，那这么说，那个马车里的人就是卫氏的人？那个长得和林空一模一样的人就是蔺家培养出来的死士了？这也太奇怪了，怎么和林空长得这么像。
　　少卿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眼前这一幕，然后微微笑道，难道没有想到这样一种可能，跪在这里的就是林空！
　　我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林空是出家人，怎么可能是死士出身？
　　我再去看时，只见那马车的幕帘被掀起，先是看见一只缀着桂圆大小明珠的流苏绣鞋，然后是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裙上绣着几簇幽兰，腰间同样是缀着明珠的束腰。我才知道那马车中竟然坐着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这女子下了马车，弯腰托起那黑衣男子的下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借着她这个动作，我才得以看清她的面貌，我再次不解，这女子、这女子……不是卫灵本尊就是卫灵转世！
　　女子看着他脸上一道剑伤，忽然一笑，怎么，还受伤了？
　　男子偏了偏头，污了恩主的手，蔺空有错。
　　女子笑道，既这样，也算难为你了。女子微微一顿，接着顺手抽出腰间的软剑，以极快的速度挥剑而下，顿时男子的右手便鲜血淋漓起来，男子镇静地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沉默不语。女子冷冷睇视他一眼，似乎很是厌恶。
　　“你夺他性命，我去你二指，尚算公平。”
　　之后她挥了挥手，“先赶路吧，别让父亲久等。”
　　我看着他们一行人再次上路，骏马飞驰，扬起尘土阵阵。少卿站在我的身边，眯起眼睛盯着那远去的一行人，他白色的衣衫若隐若现，越发显得飘洒俊逸。
　　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林空之前曾是死士，又为什么会出家？我感觉卫灵和林空之间肯定有故事，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