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风波陡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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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返回西凉，我来不及悲伤我失掉了赵奕，就要面对铁骑踏上西凉的事实。
中原的队伍从秦地、川蜀、并幽云二州出发，浩浩荡荡开往我的西凉。
我和阿吉一路上很少说话，我们只感觉乌云压境，天色骤变，狂风急雨欲来的怆痛。
我们一路出关进青海，从青海折往西凉，我几次抑制不住想痛哭起来，还是阿吉给了我信念，她一路上最常对我说的话就是，公主，您是公主。
我这样狼狈的公主，不当也罢。
我们途径云州的的时候还去顺道找了找郑珺，可是郑珺不在，于是我们没有多耽搁，再次上路。
等我到达西凉的时候，我已经快要认不出那片我魂牵梦萦的土地了。
我和阿吉为了躲开军队，从隐秘的小路走，一心一念赶回丹吉城，可是等我们到了丹吉城的时候，却发现丹吉城此时被城下乌压压的军队包围着，我们根本进不去。
我哭着拉住阿吉，阿吉，阿吉，我们走了这些日子，怎么会这样？！
阿吉回过头来，用她静静的哀伤的如同山鹿一样的眸子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擦擦泪，阿吉，我们能进去么？
阿吉摇摇头，公主，进去太危险，也太难。
我哭着苦笑道，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怕难，也不怕死。
阿吉没有说话，我们一同看着那整齐的身着铠甲举着剑戟的中原士兵们，我看着丹吉城变了样子，在暮色下竟是染上了锈红色，像斑驳的血迹。
我忽然想起，左左哥哥和额萨叔父，说不定此时不在丹吉城里的，西凉的南边莽城有大批的幕府军，负责驻守严防鞑靼人的骚扰，我们此时日夜兼程赶回去，说不定还有希望。
阿吉也思忖着，终于还是同意了我的方案，如今丹吉城被围困，我们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和阿吉又往南走，沿路只见流民乱寇，颓壁残垣，我们逮住一小队官兵打扮的正逃窜的西凉男子，我厉声喝问：“幕府军可在吗？额萨大人在哪里？”
那些人愣了愣，然后才道：“已经出了莽城，正往丹吉走。”
于是我和阿吉便来至从莽城到丹吉城的必经之路等候，我和阿吉这天正在驿馆愁眉不展地相坐沉默，忽然听见有人叫嚷的声音，接着是隐隐的马蹄声，然后就有声音喊着，似乎是大军来了大军来了。
我们出门时，只见这驿馆的人纷纷跑的跑，躲得躲，我还以为是汉人来了，阿吉眼尖些，远远地看见我们西凉的战鹰旗飘荡着，才知道是我们的人。
我们策马而上从流民中艰难而上，那些西凉士兵们企图拦下我们，却被阿吉一鞭子抽回去，我使劲抽着马鞭，然后阿吉高声道，汐公主在此，领军者下马速来！她说着拿出我的令牌，那令牌是玄铁做的，颜色乌黑，阳光下泠泠地泛着蓝光。
我瞧见众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作声，然后有士兵传话到后面，我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了额萨叔父和左左哥哥。
我们没想到额萨叔父也在，而且是迅速地衰老的样子，他年过六十，早就不带兵打仗了，他穿着铠甲，眼窝深陷，皱纹也更加明显了，浑然不似当时教导我西凉从不做和亲之事的那个额萨叔父了。
他后面是左左哥哥，左左哥哥平时是笑着的时候居多，此时也是同样的一脸严肃，像是见惯了沙场上的残酷而衍生出来的麻木。他比从前更黑了，也瘦了，更显得个子很高，他利剑一样的眼光投射过来，扫过我之后停在阿吉身上，那目光带着劫后余生的温情。我用余光看见阿吉睫毛抖动着回望，胸口略略起伏地喘息。
我和阿吉下了马，左左哥哥没有说话，额萨叔父有些不高兴，他张口，你们还知道回来！
我和阿吉低着头，我淌着泪，叔父，汐儿错了。
他叹息一声，那声音苍凉得像草原上凄怆的长调。
我才知道，我闯下了多大的祸。
中原皇帝很狡猾，中原的太子更狡猾，我被阿爸关了这些时日，外面的消息知道的太少。自我们走后，中原几次派人来催，无奈我一去音信全无，由此中原和西凉生出嫌隙。我去汴梁的路上，中原使节来过，阿爸耐着性子恳请拖延婚期，那使节冷笑，指责西凉诚意不够的举动极易挑起两国事端。阿爸本来陪着笑脸，后来被逼催得实在气恼，便怒道：“我们西凉的公主，尚做不得和亲的事。”
那使节被阿爸吓了一跳，因人还在西凉便表面上不再提起，后来回到京城才添油加醋说了一顿。中原人好大气性，那太子当朝也冷笑道，“这样刁蛮野横的西凉蛮夷公主，我倒也不希得让她做我的太子妃。”
于是那太子趁热打铁，禀告了皇帝率几十万大军攻打西凉，一洗退亲之耻。
我被关在公主府恨那中原太子恨得牙痒痒，原来他也瞧我早就不顺眼，还以此为借口契机发动了战争。
左左哥哥说，汐儿，这本不赖你，纵是没有你不愿嫁，他们也是找个理由打过来。
我说，如今怎么办？丹吉城被困了。
我们当时坐在摇曳的烛火之下，阿吉在我旁边默不作声，我一脸愁容地望着左左哥哥，他忽然笑道，汐儿，你找到赵奕了么？
我心中狠狠的一痛，故意笑着不去对上他探究的眼神，我笑道，汴梁那么大，我去哪里找他。
左左哥哥长久地沉默地看着我，我低着头，他幽幽地叹道，果然。
果然，事情都没有按照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果然，我们还是在这个时节，走散了。
左左哥哥道，大哥在东边，也准备了往丹吉赶，三弟在步楚，阿爸阿娘还有四弟……都在丹吉城。他沉吟了一会儿，我们先找到大哥，和他汇合，然后……解救丹吉。
我说，怎么会，他们这样容易就围困了丹吉。
左左哥哥道，丹吉城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困住的。
果然，在我们到达丹吉城时，大哥的领军也到了。
中原人在丹吉城下安营扎寨，那时已经入冬时节，我穿着白色皮裘在马背上眺望丹吉城，我不知道阿爸阿娘在丹吉城是怎样的。
我们西凉的儿郎个个带着誓死的决心，发誓要跟随着我的哥哥们，把中原人赶出去，从我们的土地上驱逐。
我和阿吉伫立在临近丹吉城的不高的山崖之上，我们仔细看去，那中原军中，耸立着一个高台，那高台上的青铜鼎里燃着火堆，我看着一个人似乎是坐在那高台之上，一身白衣。
军中穿白衣，很是张狂。
那便是传说中文武双全的中原太子吧，那便是我一直诅咒着的人物。
说实话，我并不是十分地适应着战争，我从小过的天真愉悦，我认定了生活中总是充满阿娘的呵护，阿爸的保护，和我哥哥们一概的宠溺，我没有想到过，我会见证了西凉的生死，见证这许多人的命运又是被如何地改写。
我不明白，中原人是多么的文雅啊，那个太子，他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抢走西凉？
左左哥哥和大哥过来，和我们做个简略的告别，这个告别之后我们能不能再见，谁也不知道。
我放不下心的，除了阿爸阿娘，就是阿吉。
大哥严肃异常，他叮嘱我们，开战时跟紧额萨叔父，不要乱跑，保命是最要紧的。
左左哥哥也是这样，保命是要紧的，别的都不重要，不行就逃的远远的。
我忍着泪笑，怎么说的那样不吉利，你们打仗一定会赢，我等着，阿吉也等着，阿爸阿娘也等着。
然后我走开，我看着左左哥哥静静地一身戎装，站在阿吉面前，阿吉仰起脸看他，脸上没有不舍或是担忧，只有她一如既往的坚决。
左左哥哥笑道，阿吉，不要让我担心，懂不懂？
阿吉点头，却说着相反的话，阿左，我自知配不上你，不过我要你知道，是生是死，我都陪你。
左左哥哥摇头，你还是不懂，我不要你陪我，我要你好好地，不能出事。
她道，如果你有事，我还好好地做什么？
他道，如果你有事，又叫我如何在战场上安心？如果你有事，我就是死了，也不瞑目的……
这话极不吉利，阿吉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嘴，点着头掉落着泪水，我听你的就是，我听你的就是，别再说些死不死活不活的话了……
我背过身去，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风波陡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