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修途》寒山慕雨

15、第十五章

　　悲壮的气息是那三百多人死时留下的执念，那执念带着毁天灭地的哀痛，感染了她的意志，让她沉浸在壮烈的悲伤中不可自拔，陷入魔障毫不自知。
　　莫子夜复杂的看着围坐成圈的三百多人，那池中之物就是这座上古门派灭绝的根源吧！在灭门惨祸当前，使得他们如此的奋不顾身，付出生命为代价，直到死亡也不瞑目，悲壮的执念如此浓烈，历经万年不散。
　　低低的叹了口气，她自认心智足够坚定，却能被执念感染，当时他们又是如何。摸了摸怀里小猴儿的小脑袋，示意她已没事，默运灵力，守护灵台清明，不被执念再次侵染。
　　打起精神，她游走四处环顾这广阔的空间，幽暗诡异的光线下，看不见一丝尘埃，一切犹如昨日一般醒目，时光的流逝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站在三百多人的外围，她目不转睛的观察这些人，心里猜测，他们皮肉犹存，生机耗尽，一定是在施展某种以生命为祭献的大型禁术。这种禁术她有所耳闻，是上古时期的混乱年代才出现的，以修士为媒介，燃烧灵魂生机为代价，威力极其庞大，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飞升大能也躲避不急。创造这种禁术的人实在是惊才艳绝，吾辈难及，终其一身望项其背。
　　惊叹的同时不禁疑惑不解，对那口大池更加惊奇，是什么样的存在，需如此多的人付出这般惨烈的代价。须知，施展禁术的人增多，禁术的威力越大，造成的效果更加强大。三百多人施展的禁术骇人听闻，可想而知，大池内的存在达到的高度多么耸人心魄。
　　莫子夜上前几步，来到三百多人围坐的圈子外，想要靠近大池，近距离看看那大池究竟有什么东西。结果不小心擦过其中一具尸体，那前一刻还栩栩如生的尸体，刹那间破碎，消碎为细磨，落在地面化做一堆骨灰，就连衣物也不例外。
　　她脚步一顿，没想到会如此结果，排排小猴儿，放它下地。歉意的对地上的骨灰弯腰鞠了一躬，真诚的说道:“对不起前辈，晚辈无意冒犯您的尊体，还望前辈谅解，晚辈这就替您收敛骨灰，以补冒犯之罪。”
　　说完再次鞠了一躬，掏出一方保存灵草专用的玉盒，这是她身上唯一适合装骨灰的物件，把地上的骨灰尽数装进去，恭敬的放在原地。
　　这些人不知姓甚名谁，可他们的气节让她肃然起敬，他们虽然死了，在她心里他们已是神圣不可亵渎的。
　　莫子夜放好玉盒，弯下的腰刚伸直，突然又弯下来，顺着弯腰的角度再看，那里确实有异。她起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异物捏在两指间，是一只指环。
　　指环朴实无华，是只简单的圆环，环内外有某种规律排画的线条，颜色陈旧暗深，躺在地上跟周围幽暗的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翻来覆去凑在眼前观看，不知有何用途，她戴在大拇指上，指环太大，没下指根。沉吟片刻，她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指环上，血迹瞬间参透指环被指环吸收，看不出有一丝血迹。
　　“吟……”脑中一声震荡，她于指环之间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好像指环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非常奇妙。
　　把指环再次戴在手指，指圈缓缓收缩，直到帖紧手指便不动。顺着那丝奇妙的联系摸去，脑中突然出现一片混沌空间，空间里漂浮这很多东西，密麻一片。
　　手掌猛然握紧，莫子夜倒吸口气，失声惊道:“空间法器！”
　　她那张疏离冷漠的脸激动的失常，就连眉宇间那股英气也不复存在，跟得到宝贝的孩童有的一拼，只差手舞足蹈的跳起来。
　　“呼……”压下跳动激烈的心脏，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的平复激动的情绪，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抬手端详这手指，她灵光一现，试着把怀里揣的储蓄袋放进指环。
　　放不进去？莫子夜皱眉，难道空间物品都不能叠加？她把储蓄袋口对准指环，嘴里喝道:“移！”储蓄袋里的物品瞬间移进指环。
　　“嗯！”满意的点点头，大空间的法器指环就是比储蓄袋方便，心念一动，想要的物品就会出现，同筑基期的修士运用神识取储蓄袋里之物有的一比。
　　得到好处，吃到甜头，莫子夜立时把幽暗的空间转了个遍，之后再没有任何发现。盯着围坐一圈的尸体，眼光一闪，她抹去心里升起的想法，还是见好就收吧，不要动这些死去的人的尸体，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过来，我们走吧。”向到处在窜的小猴儿招招手，她打算离开。
　　小猴儿听见声音，纵地一跃，跳上她的肩膀，吱吱叫道，伸出小掌抓住她的头发，扭着小腰，似是不想离开，不知要表达什么。
　　莫子夜好笑的勾唇，指尖挠首它的小脑袋道:“怎么了，不走吗？，我们该出去了。”说着，向来时的通道走去。
　　踏上通道出口，莫子夜感慨颇深的回望身后的空间，忽的，她面色一凝，只见在大池上方，空间之顶，凌空漂浮着一件东西，那是一面镜子，光滑的镜面朝下，倒印着下方大池内的黑烟，让整个镜面乌黑，再无它色。
　　那镜子无人支撑，竟凌空漂浮，必定不是凡物！
　　她放下小猴儿，脚下一跺，催动灵力，贴一张腾空符，猛的暴起，飞速向大池上方掠去。
　　镜子近在眼前，伸手便能拿到，指尖将将碰到凉意，莫名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脑后一阵发凉，莫子夜来不及思考，身体率先一步做出应对，本能的掏出一把灵符，看也未看是何灵符，抬手就扔向身体后方。
　　“砰……轰……”
　　各种灵符凝结的攻击暴响，缤纷色彩的光亮携夹剧烈的轰炸声震荡空间上方，刺痛耳膜。
　　一股罡风呼呼做响，密不透风的剑光倾刻撕碎灵符攻击，干净利落，眨眼周围没有一分灵符凝结的法术。
　　一条黑影折身一返，右腿凌空一踏，在空中陡然一转，身体猛的高高踏上一步，刀削斧刻的坚毅俊脸，一条伤痕渐渐渗出血珠，血珠慢慢变大，聚为一条血痕在脸侧缓缓流了下来。
　　莫子夜看清来人，眼神立时一沉，是他！这男修她见过，就在迷雾城外，当时他们有三人，其中有一个英俊修士身着紫衫向她问话，背后两人一灰一墨，灰衣人身高体壮面相憨厚，墨袍人剑眉刚毅薄唇紧抿，三人修为皆比她高，来人便是墨袍人。
　　君穆伸出拇指一点一点的擦过脸侧伤痕，指过处伤痕不复存在，皮肤光洁如初，若不是手指上残留的血迹，仿似那里不曾受过伤。他盯着指上的鲜血，墨如深渊的双眸愈发幽暗，浑身环绕着阴沉的杀气，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凛冽的剑光带着磅礴之势，道道剑影横截扫而去。
　　莫子夜心下一沉，对面的墨袍人剑术精湛，目测修为炼气十层之上，修为高出太多，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反抗像蜉蝣撼大树可笑，没有任何胜算。眼光禀射寒芒，一件防御法器凭空出现手中，催动灵力，法器霍的绽放白光化为屏风，巨大的屏风拦住即将而来的剑影。
　　“嗤”莫子夜喷出一口鲜血，她能清楚的感到经脉裂缝逐渐蔓延。剑影扫在屏风之上，霸道的攻击冲击屏风，屏风带着那道磅礴之势反噬在她身上，须臾间她被击出百十米之外。
　　身体一阵摇摇欲坠，顺势腾空一翻，稳住身形，她阴沉的盯着对方，对方剑眉凛冽，目光如炬回望，抿紧薄唇，缓缓的把手中剑横在胸前，无形的释放浓烈的杀意。
　　莫子夜擦去嘴角鲜血，冷漠的双眼锐利的射在他拿剑的手，对方杀意毕露，显然起了杀她之心！手腕一抖，一把飞剑抓在手中，调动丹田全部灵力，疯狂运转，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经脉一寸寸崩裂，裂缝蔓延至全身上下。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爹给她买的瓷娃娃，圆圆的脸蛋红彤彤的永远在笑，就连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的时候也在笑，不自觉的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却扬不起来。
　　莫子夜自嘲一笑，果然她不适合那种笑，手心一紧，飞剑猛然发出强烈的银光，全身灵力注入，掐诀打出，飞剑长啸一声，携雷霆万钧怒吼飞出，目标直指墨袍男修。
　　对面的之人手带一阵剑光劈下，那一剑看似慢，实则快留下的剑光残影，“叮……”两剑相触，飞剑瞬时自爆，“嘭”的自爆炸毁。
　　法器自爆炸毁的波动席卷开来，君穆冷冷的透过爆炸的波动看向对面的女修，那眼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莫子夜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那一剑劈开她自爆的飞剑，把爆炸的一团能量一分为二，亳不停滞的攻来。面对避无可避的惊天剑光，她忽的大笑出声，这个世界有如此残忍的生存法则，所谓的修真真能飞升成仙能吗？若世间有仙，仙又是何种模样。眨眼，笑声戛然而止，她便再也笑不出来，缓缓的低头，几不可见的轻叹一声，她垂下双眼看着腹部的血洞，她直直的掉下黑烟弥漫的大池。只剩笑声回荡空间，带着无尽的悲凉。
　　小猴儿吱吱急叫的跳出来，围在大池边抓耳挠腮，探头探脑的望着大池跳来跳去，伸出小掌想要触摸黑烟，又急急的缩回去，只能徘徊池边不肯离开。
　　君穆把漂浮的镜子拿在手中，若有所思的扫了一圈下方盘坐的鲜活死尸，便把镜子收入储蓄袋。
　　“公子！”粗哑的声音喘息着响起，通道跃出两人，正是那英俊的紫衫修士和面相憨厚的灰衣修士，说话的是灰衣修士。
　　墨袍男修纵身落地，两人几步就前，灰衣修士一眼见他指上有醒目的血痕，大喝道:“公子，你的手指，谁？谁伤的？”
　　英俊的紫衫修士也面色一整，问道:“君兄，你竟受伤了！”
　　“无碍，不必在意。”冷洌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墨袍男修淡淡的扫了一眼大池说道。
　　两人随他视线望去，顿时看见小猴儿，惊异问道:“这猴子是什么妖兽？”
　　紫衫修士一个起跃，跳近大池，手掌做爪，募的去擒小猴儿。小猴儿一闪跳开，冲他龇牙咧嘴的叫道，豆大的眼珠留恋的看着大池，化为一道金光，如电飞逝在通道，通道内刹时传来一片呼惊声。
　　“好快的速度！”紫衫修士惊赞，眼中浮出浓厚的兴趣，“我去追来。”说完拔腿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