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片段》百里报信

10、受伤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有些微妙。
　　原本彼此都不是固执的人，这一次却是谁都不肯先退一步。
　　魅生的心情很复杂。她很清楚自己抬出来的理由远远不足以说服那个人，可心底真正的想法，又始终说不出口。
　　“我就是想陪在你身边”什么的……这这这……这根本就是表白嘛！
　　魅生每每一想到要对着那位一向嘴下不饶人的大叔说出这种话就忍不住想挠墙。
　　——我，我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呢……我只是……只是觉得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好可怜啊……辛辛苦苦养了两个儿子，结果一个都不孝顺（十九：我膝盖好疼，质辛你给我回来！）……我要是不管他，他不就成孤寡老人了？啧啧，本姑娘这么心地善良才看不下去呢……所以才要留在他身边嘛……恩恩，就是这样……
　　就这样，一心一意想要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却没发现根本就是在欲盖弥彰的魅生忘记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她现在，正在切菜。而且切的是圆溜溜啊圆溜溜的胡、萝、卜……
　　于是，胡思乱想的某人一个没在意胡萝卜便在手下滚了半圈，菜刀顿时失了准头直愣愣地向着左手的小指剁了过去……
　　“啊！”
　　血登时涌了出来，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瞬间便污了大半面案板。
　　腥红的颜色唤起了某种久远的记忆。
　　魅生捏着自己几乎被削去了整个指尖的左手小指，呆住了。

　　“刚才出了什么事？……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魅生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握着，另一只大手正在抖抖索索地往伤口上撒着什么。
　　魅生脸一红，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缩。
　　“怎么？痛？”缎君衡的声音有些嘶哑，听来却意外的让人心安，“忍着点，止血要紧，嗯？”
　　见到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忧，魅生心里一热，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别怕别怕……”缎君衡见魅生神情不对，只当她是被吓坏了，急忙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有叔叔在，不会有事的。”
　　这下子，某个伤患连耳朵根子都红了。

　　虽然缎君衡的应急反应挺快，无奈血流得实在太猛，一小瓶云南白药撒上去，还来不及发挥作用已经被血冲散了。缎君衡见情况不好，当机立断找了块干净毛巾包扎了一下伤处就带着魅生去了医院。
　　拍片、打麻醉、缝合。鸡飞狗跳了大半夜终于处理妥当了。
　　“怎么样，还疼不疼？”
　　魅生摇摇头——要说疼，反倒是被缎君衡攥了一晚上的右手比较疼。但是这话魅生才不想说，虽然他的手心出了许多汗，黏腻腻的怪不舒服。
　　“唔，小丫头挺勇敢的么。刚才帮你清洗的时候还以为你要哭了~啧啧，叔叔很欣慰~”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笑话我……明明快要哭出来的人是你吧！
　　“叔叔……其实刚才，我……突然想起了……那场车祸……”
　　缎君衡一愣。认识了这么久，这是魅生第一次对他说起那场令她家破人亡的惨祸，这让缎君衡有些欣慰，也有些感动。聪明如他，自然明白现在魅生需要的不是任何安慰，而是静静地聆听。因此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魅生的手背，算是无言的支持。
　　“叔叔……其实，我心里很羡慕十九哥哥，能有像叔叔一样的爸爸……”
　　魅生的声音很小，缎君衡却是一字一句听得分明。
　　苦笑着揉了揉魅生的脑袋，缎君衡也说出了长久以来的心里话：“傻丫头啊……我早就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了。”
　　“那……就让魅生任性一次，行不行？”
　　魅生猛然抬头对上了缎君衡的视线。声音甜甜的像是在撒娇，弯弯眉眼中却透着一股“你今天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气势
　　缎君衡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不觉间，这小丫头早就已经“农奴翻身做主人”了……
　　——居然还把她当少不经事的孩子真是失算啊！
　　缎君衡叹了口气：“你想清楚了？”
　　“嗯。”
　　“不会后悔？”
　　“你……会后悔收留我么？”
　　“怎么可能！”
　　“那不就结了？”
　　“你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