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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偷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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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半笼——小菜一份——来喽!”
“这位客官,里边儿请——”
“小二!结账!”
“几位爷,您走好——”
富康客栈不愧为城中的第一大客栈。一大早在别家店里还冷冷清清,连活计都还打着瞌睡睡眼惺忪的时候,这里的小二们已经忙里忙外迎来送往了。
店里做着早点生意,虽都是些便宜东西,但样数杂花样多,一早上下来,比外面的小摊小贩挣得要多得多。
但客人们早上的脾气难免都暴躁些,小二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
“店家,来份早点。”一个清扬的声音在掌柜的身边响起。老掌柜一抬头,看见一个一身蓝缎常服的青年男子带着笑冲他说道。
“唉,好嘞!您先坐着,我这就给您叫去。”老掌柜眼睛一亮,赶紧拉过一个小二给这位带座。
小二愣了一下,才应了声。他在这已经做了二年多的小二,向来眼疾手快,做事勤快精明,更是自诩见过的客人绝对过目不忘。但他方才做事之余一直瞄这门口,怎么竟没看见这位客官进来呢?若说是昨晚跟这里住店的,他也不至于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小哥,来碗馄饨,再随便上盘小菜。”蓝衣青年倒是大方的紧,看上去没半点不妥的地方。
小二暗骂自己定是忙糊涂了,赶紧应了,一溜烟的将吃食取来,手脚利索的摆好,才去照顾别的客人。
白黎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嚼着小菜,心里美得不行。
这回玉拂给他做的脸真是太合他的心意了!本来嘛,他就应该是这种风度翩翩气质非凡的类型。想到他的上一张脸,他不禁撇了撇嘴。这回的脸皮是玉拂特意拿来给他避祸的,想来一定会特别结实。
白黎对自己接下来这一个来月的脸简直满意极了,心里一高兴,连带着面上的表情也和气了五分。
美滋滋的吃完早饭,他放下饭钱,溜溜达达的走出客栈。
他甚少有这么早起床的时候,今儿被玉拂弄醒了,再想睡却又睡不着了。
想到玉拂,他其实并不是太担心。那家伙生存能力强着呢!别看玉拂平时一副弱生生的富家公子模样,若是把他和白黎俩人一起扔到荒郊野外去,白黎若是想活下去还得靠玉拂帮忙嘞!
再者说,平时看他生意不断朋友一大把的样子,解个毒,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又再或者,浮花娘子如今应该也是四十多岁的阿姨了,面对玉拂这样的白面小青年,应该不至于会为难到底吧……
白黎围着早市绕了几圈,发现自己转悠了半天,脑子里竟然还都是玉拂那小子的事,心里大骂自己多管闲事。那小子都说不用他过问了,他还操这些心干啥?
用力甩了甩头,将那些无聊的想法都甩到脑后,白黎睁大了眼睛开始寻找美男。
这是他的寻常消遣,但找了半天也不过是些寻常俗物,白黎不免有些失望。倒不是说如果找到了话,他就一定有什么行动,但至少也能养养眼啊!
他在街上晃了一整个上午,实在是无聊透了,不禁起了开张的念头。
他之前在京城做了笔大买卖,过程十分精彩,也过了把大瘾。但回程中他为了不惹事端,一路上只埋头赶路,算起来已经有小半个月没开过张了。虽然手头上十分宽裕,但心里却痒痒得不行。
他瞅了瞅天上挂着的明晃晃的大太阳,又望望城东的方向,终于抬腿往那方向去了。
城东是城里的富人聚居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这里住着城里的首富——王人通。白黎虽然瞧不上这个姓王的平时的作风品行,但却不得不认同此人对于美男的眼力和搜刮能力。
此人听说年轻时候也是城里有名的有为青年。二十五岁左右的时候死了老爹,但没了爹的他不但没有更加发奋,反而遣散了身边的几个小妾,开始正大光明的搜刮起美男。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刺激着了,还是没了爹在上面压制本性终于暴露了。
整个城的人都知道,王人通身边有四个特别拔尖儿的男宠。王人通给他们起了几个十分风雅的名儿,白黎没记住名字,但似乎是和春夏秋冬有什么关系。
白黎早就想见见这几个美男子,但之前不是有事耽搁了,就是时间没找对,这几个美男被王人通带出去摆场子。还有一次,他晚上去的时候正好碰上王人通正在办事,只瞅了一眼就悔得他想把眼睛挖出来。
今天这大太阳高高挂,他也吃饱喝足,连最大的债主都声明最近不会来找他还人情债了,若要看美男,再也找不出比现在再好的时机了!
白黎一边往城东溜达,叹气自己怎么早没想到此妙处。街上的商贩看见这在附近转了一早上的身穿湖蓝色锦服的俊朗男子摇着头往前走,好像是在苦笑,但神清又似乎有些高兴,不禁都十分奇怪。
王人通的住处十分好找,城东最大的一处宅邸便是。白黎来过数回,自然轻车路熟。
找到院墙外一段没什么人往来的地方,轻轻松松的跃上墙头,掐着时间等巡视的护院过去后,一抬腿一扭身就进了内院。
轻功是他吃饭的本钱,他向来十分自得。江湖上见过他的人给过他一个外号,蜂贼,用以形容他的轻功十分了得。但白黎本人却并不喜欢,因为听起来太像“疯子”了。而且,他也并不认为自己是贼。用白黎自己的话说,他只是一个偷儿罢了。
快到午时了,白黎拿不准这个时间王人通会在哪里。不过现在日头高照,想来不至于白日宣淫。
他躲着下人来到王人通寝室附近,拿不准接下来先去哪里。王人通对于自己的四个男宠十分宠爱,将他们四人的院子也都安排在自己寝室的附近,以方便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
白黎随便定了个方向往前走,没走多远就依稀听见附近有哭声传出,断断续续的却听得人心都揪起来了。
大中午的在院子里闲逛的人一个都没有,白黎顺着声音慢慢找去,终于发现了水塘旁的一个身影。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薄缎单衣的少年坐在塘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眉眼如画,扶柳身段,正伤心的抹着眼泪。
这美人儿年纪尚还不大,五官长得也十分出色,但最勾人的还是那双含着泪的眼睛。黛眉一簇,看得白黎只想将他拥入怀中。
白黎往四周看了看,见确实无人,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这么伤心?有人欺负你了吗?”白黎神色轻柔地问。他知道,这个表情配上他现在的这张面皮,绝对不会使人心生反感。
美人儿一惊,抬头就看见一个俊美儒雅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前,一身湖蓝色的锦服,将他的气质衬得十分华贵。
他只当眼前这人是主人的客人,心里有些怕,忙收了眼泪垂着眼,怯怯地不敢抬头。
白黎心疼美人,向来是见不得美人受委屈的。他心里一软,更是柔声安慰道:“不要怕。若是有人欺负了你,我帮你出气如何?”
美人儿苦笑一下,摇摇头,眼中的水雾重又起来了。
“你莫要伤心,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定帮你出头。”白黎心里急死了,想要揪起袖子为美人儿擦眼泪,又怕对方嫌自己鲁莽,唐突了美人。
“秋儿没什么委屈,只是……只是叹自己命不好罢了。”
原来是秋公子。白黎急的只想抓头,又顾着形象不能动。看美人一副戚戚的样子,又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
“你……你若是不愿意跟着王人……王老板,我救你出去可好?”
“不,不是的。我愿意跟着主子,只是……”秋公子赶紧摇头,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咬起唇,什么都没说。
白黎心里无奈极了,但对方不说,他又不能逼迫人家张口。他还想安慰两句,那秋公子却起身告辞,一个人慢慢地出了院子。
这么好的一个人儿,怎么就跟了那姓王的呢?
白黎想起方才秋公子说话时似乎望了王人通寝室几眼,眼神复杂痛苦,不由得好奇心大起。
他时间充裕的很,也不急着赶去看其他三美,身形一闪,倒往王人通卧房方向去了。
王家是做绸缎生意的,家里开了几家大布庄,别说只在此地,就是放到整个东齐,若是论起绸缎买卖,王家也是数得上的。
王人通喜欢美人,对自己府上的装潢自然也是十分在意。白黎蹲在房顶上摸摸品相不俗的瓦当,悲叹世事不公。
为啥世界上就是有王人通这样的人呢?明明长得不行人品又不咋地,但是既有钱又有美人在怀。最让人羡慕的是,老爹死得早,连断袖都可以这样光明正大!
白黎感叹一通,翻下屋顶手臂动作一钩一带滑到屋檐之下,侧耳听了一阵,瞅准了一扇半开的窗子,侧着身子悄无声息的挤进屋内。
手忙脚乱的接住差点被碰坏的精美花瓶,白黎眼热的摩挲了一下瓶口,才把花瓶轻轻放了回去。
王人通不在屋里,周围一切安静极了。
白黎一边寻思着有没有能顺手拿出去的宝贝,就当做这一次的车马费,一边琢磨到底方才秋公子直往方向瞅是为什么。
难道我理解错了,他看得不是王人通的卧房,而是这个方向的别的建筑?
白黎挠挠头。
这个王人通也太会赚钱了,不偷他的都对不起自己啊!
怎么会有这么会享福的人呢?
白黎看着眼前带着纱幔的大床,只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眼前的这个床比白黎以前见过的任何的一张床都要大。不光是春夏秋冬四位公子全部睡在上面不会拥挤,就是再加上一个王人通也足够他们五人做些床上运动的!
白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等自己若哪天当真要定居在某处的话,一定要整一张和这一样大的床!
“唔……”
层层的纱幔之后突然传来一声呻吟。白黎吓了一跳,眯着眼睛努力隔着纱幔冲床上看去。
只见暗绿色的纱幔之后,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睡在大床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