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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拉小提琴的火星人 ...

  •   到了外滩后又找了一会才到了那个地,阿积站在餐厅楼前看上去很有型的样子,一头潇洒红色头发,穿着黑色小西装,看上去人模人样、分外精神。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的,也是一头火红的波浪长发,假睫毛比向宇的还要密匝夸张,快赶上我牙刷了,这型号肯定是308,要不就是309了。湛蓝的眼睛乍一看让我以为是欧美人,后来一想,丫戴了美瞳。鼻子上还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鼻钉。跟阿积站一起简直是一对金童玉女,天造地和,一看都是来自火星。

      阿积冷不丁地跳到我面前,说:“搞没搞错啊,不是说快到了吗?我站在这里足足盼了快60分钟才把你俩盼到啊!你们俩个到底是做什么去了?不是我说,我站在这里都快被别人当做是男迎宾了,脸都挂不住啊!”

      我听着阿积气急败坏干瞪眼的发问,不禁感慨道,阿积从小到大的口头禅的就两句,一句是搞没搞错啊,一句是不是我说,偶尔多一句次奥,光是这两句听得我比什么都熟。

      还没等我回答,向宇一阵抢白:“阿积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海的车堵得跟安青便秘似的,再催司机都没用!”

      长生天作证,今天一路通畅,真没堵车,而且我也不便秘啊。

      阿积说:“给你们引见一下哈,这个是我女朋友,姓林,叫芝芝。跟我在一起挺久的了,她跟你俩一样,文艺青年,会拉小风琴。”

      我和向宇恍然大悟,为啥阿积改了个微博名叫啥“桶装方便面爱什么琴”了。

      “哎呀——什么了啦,人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嘛,你总是记不住。人家拉的可不是什么风琴了啦,是蛙灵。蛙灵才比较有符合人家的气质。”一边说还一边跺着那双小细跟高跟鞋,齐13小短裙飘啊飘,底下的人文风光都要敞向群众了。

      这个声音堪比台湾那个谁了,又嗲又酥又麻,就像是一阵电流唰唰唰地流过全身,麻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想向宇一定也是和我一样再想“蛙灵”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仔细一想不会是violin吧!不像啊,这女的不像是拉小提琴的,说她是跳钢管舞的我倒是毫不怀疑。

      我和向宇面面相觑,一时无语。阿积冲我们又是扬眉,又是努嘴,示意我们说点什么,好比如“哇哦,好厉害的姑娘哦”。

      “我靠,特仑苏啊!”向宇凑过来对我小声说。

      阿积疑惑道:“什么特仑苏?”

      “装纯!”我脱口而出。

      上一秒大家还是和谐社会的样子,下一秒我就看到阿积和蛙灵的脸都“噌”地变了色,灰白灰白的,真的和石灰墙一样。

      长生天作证,这可真不关我的事。都是向宇那货,每回一见着举止做作、在那装淑女的女的张口就道“丫当自己是特仑苏啊!装纯!我看了就他妈的恶心!”所以一听到特仑苏,我就像膝跳反应似的条件反射说出口了,事实上我发誓并没有恶意的呃,就算有恶意,我也不会说出来表达啊。

      蛙灵铁青着一张扭曲到变形的脸,面色沉郁地瞪着我看,看着我心里毛毛的,我想这下完了,一见面说下第一句话这梁子就结下了,这是要闹哪样啊?

      向宇立马跳出来解围,说:“饿死我了,let's go,对了,我们这是去哪里吃?在哪儿呢?远吗?”

      我是佩服向宇的解围能力了,我们都站在这餐厅门口了,这还能去哪里吃?她为什么不可以用脑子想出一个合理的问题?

      阿积说:“就在这里嘛,这家Napa。”说完就领着我们上楼。

      上去的时候,阿积依旧嬉皮笑脸的,倒是没把我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不过蛙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看我,估计是心里把我八辈祖宗都问候得半死不活了。

      我忽然想起来,这大半年没见着阿积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折腾。我只知道他一直在到处跑业务,在他那家会所里混的风生水起的。那会所有一个非常古怪的名字,叫做“清朝遗梦”。

      记得高中的时候,阿积就说他现在在“清朝遗梦”里做事,还一脸自鸣得意的模样。

      我说:“这是什么工作,该不会是去圆明园工作了吧!”

      向宇把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了两倍,说:“什么?你去守陵了?你丫不是把自己阉了吧!”

      阿积说:“次奥!你们俩死开了!清朝遗梦是一会所,商务会所,很高档的,那八国联军放火烧的是在北京,你们俩有没有常识啊?地理怎么学的啊?”

      我和向宇恍然大悟,点头道:“哦哦哦。”

      我解释说:“清朝遗梦这个名字起得梦幻了点,一时没参透明白。”

      阿积说:“这都不明白?你看看以前窑子叫窑子吗?不叫。叫什么?都叫做怡红院,万花楼。妓女叫妓女吗?不叫。都叫牡丹,丁香的。不起个好名字怎么让人想入非非呢!”

      的确挺让人想入非非的,为什么我和向宇就想走题了呢?

      没一会到了楼上,我仔细环顾了一下,几乎没有华人面孔,准确地说,似乎都没什么亚裔面孔。我就推断出了阿积一定是发财了,要不怎么会请我们来这种我吃一顿得肉疼好一阵的餐厅。

      幸好是阿积请客,既然他有钱,我们俩所要做的就是帮他花钱好了
      。

      所以点了餐,我和向宇就不约而同地右手刀,左手叉,乒乒乓乓地祭祀着我们的五脏六腑了。

      阿积一边细细品味一边说:“这里的法国菜做的相当正宗,我曾经来过两次,这次特地喊邀请你们一起来享用一下,你深入品尝就会感觉到Napa家法国菜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这种非凡的魅力不仅来自于其繁华的外表,更多是来自它浪漫的文化底蕴,也是一种历久弥新的艺术品......”

      我跟向宇都愣住了,我嘴里还含着一块鹅肝,听着阿积说这么一说,这块鹅肝还有着文化底蕴,我就觉得我这咽下去就是糟蹋艺术了。

      于是我就吐了出来。

      阿积瞅着我问道:“安青你做什么怪?”

      向宇插嘴道:“小积子,你丫的这段台词背了几遍,还挺流利的。”

      阿积说:“放屁,老子一遍都没背,这是我心得。”

      “哈哈哈。”我大笑,“一张嘴就露馅了吧!”

      “老子就是这种雅俗共赏的人!跟你俩讲话就是费劲,还是我的小芝芝懂我,哦,芝芝?”

      芝芝露出一个温婉优雅的神情,然后抿嘴浅笑,就好像长了蛀牙,牙齿不能见人似的,嗲嗲地说道“是滴哟。”

      我和向宇相互交换了一个贱人就是矫情的眼神,然后不发一言。

      我继续糟蹋着艺术。向宇一边吃一边拿着个叉子左挑右拣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这个黄黄的、软软的、酸酸的,是什么玩意?天哪,不会是蒜泥吧。我平生最讨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三文鱼里......鹰嘴豆?这又是什么?和老鹰有关系?怎么是酸的?!这个西班牙火腿配蜜瓜真嗲......什么是缅因带子?味道怪怪的......哎呀,这个牛排呀,总让我想到你家芭蕉耳朵,这个颜色是不是没熟的啊?”

      向宇像大众点评网一样积极点评着她所尝到的每一道菜,似乎不说话会死人似的。阿积拿着苹果机正发号施令,远程管理他的业务,这样看上去阿积真的是一个款爷了。蛙灵正襟危坐,小口小口地看上去特优雅地品尝着,怎么看都和她火星的气质不符合。

      想到蛙灵是阿积女朋友这个事实,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我想我该说点儿什么,修好一下我跟她之间那道缝隙。我想迎合一个女人自然是要从她的长相说起。

      我很认真地对阿积说:“阿积,你女朋友长得好像赵灵儿,越看越像。”

      仙剑是我们上初中那会一直追的电视剧,播放得特别火,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赵灵儿成了无数男孩、男生以及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了,当然也是我心中的女神。赵灵儿那叫一个脱俗,想当初,阿积也迷她迷得不清,整个语文书里的插图都是她的贴图。现在想起来,难怪当初阿积就语文会学得格外突出,这也是有原因的。

      把蛙灵比较刘亦菲,我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这个蛙灵虽然长得也不丑,但是也没多好看,那能和女神比呢?

      不过我的原则就是凡是要花钱请客吃饭的讨好人的事情我是坚决不会做的,说说好话,动动嘴皮子这种不花钱的方式我是非常乐意去实践的。所以我就只能牺牲一下我的女神了,反正怎么都是阿积心里的女神就行了。

      刚这么说完,向宇的勺子就没拿稳啪地丢在了瓷盘里,然后她丢了个大白眼给我,看她那表情估计在心里骂我这个死不要脸的,做出这种揶揄奉承、出卖人格的事情了。

      女人果然是听觉动物,蛙灵抬起头来有点意外地问我:“真的吗?我长得像她吗?其实我也觉得我长得真有点像她的,但是吧她眼睛没我大倒是真的,身材也没我那么丰满。”

      我点头如捣蒜,说:“是啊,是啊,是啊。”

      阿积也挺惊讶地看着我,估计他也没看出来蛙灵哪里长得像刘亦菲。

      我继续赞不绝口道:“我们阿积真是好福气,真是好眼光,我们阿积这有生之年到底是花了多少好运气才遇上这么一个.......”

      “她怎么一口一个‘我们阿积’的,好肉麻呀。阿积你倒是给我说说,从前你们关系很好吗?我不喜欢她这么叫你,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对不对,对不对嘛?”

      蛙灵忽然发难,以这种方式。嗲到我心碎。

      阿积刷的换了脸,一脸像偶像剧里男主角宠溺的笑容,又抱又搂又哄地安慰她说:“安青呢跟你闹着玩的,芝芝你也不要当真,芝芝好,芝芝乖,我的漂亮老婆不要生气嘛,你本来就我的,我本来也就你的,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我看了眼向宇,嘴里正含着一口烤南瓜汤,差点没喷薄出来。

      蛙灵小嘴一撅,就像是鱼嘴皮鞋一样又高又尖:“那你让她从现在一秒开始不要说了,要不然的话,人家就不理你了!”

      “嗯嗯,老婆大人明鉴,老婆大人放心。”

      看得我目瞪口呆,一时间无所适从,就好像是看到拍岛国动作片的苍井空老师出现在少儿节目里一样令人无比震惊。这哪里是阿积,这分明就是一孙子哇,难道谈恋爱真的会让人瞬间改变立场,让一个汉子走起了琼瑶式马景涛路线?真是费解啊!

      我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听到向宇骂道:“这牛排真恶心,老子吃不下去了。”

      阿积叉了一块,尝了一口,说道:“搞没搞错啊?向宇你发什么神经,这牛排七分熟不是挺嫩的么?”

      “我操......”向宇的火药味开始发散了,我立马大叫道:“我的天那,向宇你307掉了!”我话音刚落,向宇就紧张地问:“掉了吗掉了吗?”没等我回答就把我朝洗手间拖。

      “顺便帮我再要一份布朗尼甜品啊!”阿积在身后余音回绕。

      到了洗手间里,向宇发现她的307依旧傲然挺立,便对着镜子叉着腰,骂道:“你拉我出来干嘛?老子今天要是不给那婊子一点颜色看看,搞得她都不知道她是个婊子。”

      “岑那!你别说她了,我都快吐了,你说这货说话非得憋着嗓子说话,她难受不难受啊?”

      “我操,你说他妈的全世界的女的都死光了?姓魏的怎么就找了个极品女。你看那脸,真他妈的蹉跎,那腿跟柱子似的魁梧,还有那双美瞳,丫假不假啊?找这样子的,还不如老子在网上给他买个充气娃娃算了!”

      “就是,长得真是太非主流了,还没我俩一半漂亮,阿积真是瞎了他的狗眼,猪油蒙了心,找一火星女……”我忿忿不平。

      “废话,别拿她跟我们比,掉身价。这货就是一土里土气的乡下人,当婊子也就算了,还要立贞洁坊,老子就是看不惯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了!”

      “太能装了,装逼无敌了,对了,那货不会一个三线女演员什么的吧,这么能演。岑那,我真的要给她跪了。”

      “能演算了,讲话还那么贱,刚要不是你拉着我,我就把这叉子叉到她嘴里!”向宇拿着手比划着。

      “哈哈哈”骂到这里我跟向宇都忍不住大笑出声。真爽快。从洗手间里出来几个不知哪个国度的老大妈,对我们退避三舍,一脸惊悚地出去了。估计是没有料到这两个长得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怎么说中文的口气那么彪悍。

      其实这对我俩来说都算是文明人的表现了。尤其是对向宇同学来说。

      向宇从小就是一炮台,谁惹了她谁完蛋。现在想起来,应该都是向宇她全家上下都惯着她,把她惯得一身毛病,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跟阿积也是陪着作奸犯科。所以从小到大,在学校里,我跟向宇也没怕过谁。每天在学校里招摇撞骗,一手遮天

      不过我比向宇好点就好在我这人从来不主动犯人。向宇么,是看谁不顺眼、逮着谁就开炮,有一回还把我们隔壁的隔壁的班级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生骂得泪眼婆娑,原因就是她看不惯这男的穿着粉色衬衫在她面前路过。因为她总觉得粉色衬衫一定要是她心目中的,像画里走出来的玉人一般的男孩子穿的,她觉得那男的糟蹋了那衬衫。

      还有上初中时候,每每我和我的北京防盗门同桌吵得不可开交,向宇就跑过来直接把防盗门的书包扔进了垃圾桶里或者楼下。然后防盗门就晃着他的大屁股去捡东西了,向宇跟没事人似的说:“看,清净了吧!”不过更多时候向宇还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把我跟防盗门搅和得要上吊了。

      闲话休繁。想着想着我就和向宇回到了座位上,我和向宇刚刚在洗手间吐槽完,感觉神清气爽,又继续开始大快朵颐,战斗力丝毫没有减退。

      等我们回到座位上后只看到蛙林,我们和蛙林六目相对,皆是互不顺眼。

      没一会,阿积接完电话回来,阿积看看我,又看看向宇,他问:“我的布朗尼呢?”

      向宇回答说:“饿了,被安青给吃了。”

      我点点头,说:“是的。”

      阿积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说:“不会吧?你这人真是的,怎么不等我回来给我分享一下呢?”

      向宇忽地插嘴道:“小积子,你最近在哪儿发财呢?怎么忽然一下巨有钱了?”

      阿积“嘿了”一下,说了句:“生意好呗,分红多呗。”

      向宇“咦”了一下,干脆地问:“什么生意?”

      阿积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把嘴巴擦了足足五遍,抬起头来看着我俩似笑非笑地一直在笑,笑的我全身不舒服,就像是看到一头草泥马在跟你笑似的,这感觉怎么有点儿惊悚呢?

      我见他那顾左右想言其它的样子,心下奇怪,我说:“你怎么就不能跟我分享一下呢?阿积你该不会是当流莺了或者......被包养了吧!”

      还没说完向宇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挺欢乐的。我忽地后悔了,我忘记了阿积身边坐着一个火星人,现在好了,成包拯了,整张脸发黑地看着我,看着我,一直阴恻恻地看着我。

      我忽然想到一句广告词,再看我,再看我,我就把你喝掉!

      挺搞笑的,想着我就不自觉地朝着蛙灵嫣然一笑,笑完了,她愣住了,我也傻了,然后她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心有余、力也足地翻了个大白眼。

      阿积浑不在意,说:“其实也没什么,二当家吃牢饭去了,大当家就让我替了他。”

      阿积轻描淡写地算是揭过这档子事了,可是我心里依旧存在着迷惑,觉得总有点儿那么个小玄机他瞒着我们。但我又一想这可能涉及商业机密,我也没多嘴了,问得多死得早,我还是留着嘴巴好好暴殄天物吧!

      不管怎么样,阿积过得好总是最好的。想起他从初中开始就在江湖上混,没事出去和人打架,牢饭也吃过两三次,再鼻青脸肿地站在我和向宇面前,也要特显摆地证明他这有血有肉的人生轨迹。

      他曾经这么跟我和向宇说过,他说他再穷,他也当自己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家,永远不会放弃去有一天能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如今阿积实现了他的最初想法,我想我应该是该为他高兴的。

      吃完晚饭后,阿积刷了卡结账,提议去续摊,唱歌跳舞去。向宇“刷”地拔出手机,对着手机叽里呱啦一番,说有事不去了。

      然后阿积就看着我,向宇立马拉过我说:“安青要送我回家。
      ”

      我补充道:“就此别过,后悔有期!”

      然后我俩扭了屁股就往外跑。

      阿积大叫道:“搞没搞错啊,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啊,快给我站住了!”

      一边说一边朝我俩使劲努嘴,于是我跟向宇站住脚,特别扭地踌躇了半天张了嘴:“芝......芝......芝.......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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