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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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天聪二年上半年最热闹的事莫过于多铎娶亲了。皇太极待多尔衮和多铎要比同母的阿济格亲厚。自带两人二月出征，分封墨尔根代青和额尔克楚虎尔后，皇太极便开始逐渐培养、提拔多尔衮和多铎。因此皇太极对多铎的首次娶亲格外重视。我和乌云珊丹为此整整忙活了半月。新娶的福晋唤阿木尔，是个俏丽的美人，多铎为此意气风发，红光满面。
这场盛大的婚礼让众人觉得阿巴亥的两个幼子在失去母亲后，并未被排挤出后金的政治中心。不过新婚后的一场闹剧，却让八旗政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进入七月，今年的夏日干燥少雨，虽算不上炎热可还是让人觉得倦怠。饭后我哄过小胖睡午觉，便带着乌兰都兰去书房。我去时，皇太极正和范文程用完午膳。见我到来，范文程恭敬的问安，便向皇太极请辞了。
我看着丫鬟收拾的残羹冷炙。皇太极和范文程的菜式都一样，炒米、水团子、白肉血肠、猪肉炖酸菜粉条、酸溜鱼片。见我盯着那剩菜，皇太极拉过我的手快步走进内室。他的步伐比平日里快了半拍，一入东暖阁的书房，便浅笑着对我说：“那是招待臣子上的菜。”
很少见到这样尴尬、局促的皇太极。他眼中闪烁不停，打哈哈的浅笑。我一手拉开他握住我的右手，歪头瞥他。“不是跟你说过，血肠含盐量最高，像你这种危险体质，都吃了三十多年，现在再不控制饮食，等过了四五十怎么办？”
“我知你的苦心，可是招待臣子总不见得用炒青菜、木耳炒萝卜、白菜炖点肉丝？”皇太极说着摇头，“这若传出去要被人笑死。”
我道：“血肠和酸菜这种易于储藏的才是穷苦人家吃的。我给你做的都是新鲜蔬菜，新鲜蔬菜才不是穷苦人家能消受得起的。”
他见我侃侃有理，居然笑出声来。皇太极将我拉到炕上，说：“你呀，我哪不知新鲜蔬菜的珍贵。只是与像范文程这样的汉臣用餐，还是要取家常。”
我一听，倒还有理了。手指戳着他的胸口道：“算你有理由，我看是你变着法子、嘴馋想吃吧？这个月是第几次留范文程用膳了？”自去年起我便开始控制皇太极的饮食，不是说让他吃素。该吃的肉食一概不少。只是在烹饪方面严格恪守少盐清淡，而肉类更多的选择了鲜鱼。要改变一个人的饮食习惯和口味很难也很痛苦，不过皇太极都全盘接受了。我有时候后悔，在这件事情上我做的太直接太强制了，不过皇太极从来眉头都不动，对一切挑战他底线的淡菜安之若素。难道我真的逼得紧了，皇太极也受不了？我小心的问：“你这算是打着范文程的幌子，偷吃？”
皇太极眉眼眯起，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握住我戳在心口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胡思乱想到这步！”
“什么？”
“我的心意难道你不知？”皇太极专注的看着我，“既然答应了你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我岂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他认真的神情让我心一跳。“那血肠？”
他道：“血肠是范文程爱吃的。我即已让人准备和他一样的菜式，怎能唯独漏了一份血肠？既然我让人备了血肠，又怎能放置一边不动一口？”
“可是……”
他促狭一笑，“觉得我前面慌张、尴尬，被你抓包了？可我若真不想让你知道，何不在你来书房之前就撤下膳食呢？”
他的笑意带着戏谑，我瞬间明白了。“敢情你演的一出好戏？前面的局促都是装的！？”
“恩，我想看看你会胡思乱想到哪个地步。”
“结果呢？”
“一个小女人在冒傻气。”
我噎住，皇太极又开始调戏的恶趣味了吗？“行，我是小女人，你是大男人。”
皇太极点头。“感悟很深刻，结论很精辟。”
“你够了！”我装作狰狞咬牙，“给我老实交代来，一月几次都同范文程共同用膳是为何？”
皇太极淡然的仅用一手抓住我“张牙舞爪”的双手，另一手拿过桌上的密信对我说：“北方塞外蒙古诸部闹荒灾，请求明朝救济。崇祯不允，还处置了一些支持救济蒙古的官员。他们无法便向大金求助。”
“这不是你盼望的结果吗？如此一来插汉等部就会彻底依托大金。不过这个时候来求助要粮，我们也是勒紧裤腰带子啊！哎，外交果然败家子。”我接过皇太极手中的密信，经过一年的休养、新政，后金的经济生产恢复迅速。可蒙古诸部一向狮子大开口，今日同意救济他们便是要不断砸钱荣养这些部落兵力。“不过，这明朝财政状况不佳，虽边地官员多次建议恩赏察哈尔诸部却遭崇祯断然拒绝，甚至一意孤行处置了上书的大臣。这些……你在京城有暗探吗？”
“你觉得呢？我倒是听说闲赋在家的袁崇焕已在七月入京，崇祯亲自在平台召见，商议平辽之事。你知道袁崇焕许下什么壮志？”皇太极凤眼眯起，脸上闪现着复杂的神色，似阴霾而狷狂，他嗤笑出声，无比嘲讽。“袁崇焕居然雄心壮志对崇祯许诺五年复辽。五年……呵呵……”他突然冷声道：“因着大炮和城池，我们攻不下宁远。可不意味着他们能攻破大金。五年？我倒要看看五年后是鹿死谁手！”
“你会赢的。”我说：“袁崇焕，不过是历史政治长河中的牺牲品。”
“哈日珠拉？”
宁锦已成过去，已成疤痕。我不想再说是谁的错。我要的不过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之前是我太笨不懂得怎么跟你说，不懂得时机，不懂得你的能力。”我缓缓说道。皇太极，我相信你，不是因为我知道了原先的结局，而是我亲眼见证着你的才能，你的宏图。
我伸手摸上他的脸颊，他的臂膀。那样刚毅、宽阔的肩膀上到底承载了多少的压力？
你一心想开创霸业，却浪费了几年受制于兄弟。皇太极，我再也不想因着预知历史而束手束脚了，因为原历史就不是我想要的。
“傻瓜啊，我们都是傻瓜……”他叹气，抱着我。额头靠着额头，我与他在如此贴近的距离中对视相笑。
“大男人也是傻瓜？”我问。
“因为有小女人的存在所以成了傻瓜。”
我笑出声，可为什么那一刻，笑的竟想哭呢？
我们相互依偎着，耳鬓厮磨间，那份心动、安然就像只属于我们的空间。不知什么开始纠缠上的，皇太极的吻缱绻而温柔，我舔过他干燥的嘴唇，他愉悦轻笑，乐忠于那种唇舌间的追逐缠绵。
“皇太极……”
“恩？”
“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哦。”
“你就这个反应吗？”我重重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他笑：“那我会让你更更喜欢我的。”
“那你呢？”
他捧住我的脸，低头靠近，在我的额头轻柔落下一吻。“如果我一直让你更喜欢我，那你就不会离开了。”
“自私鬼，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我的鼻尖与他相蹭，说到这话我狠狠撞了他的鼻子。
而他宠溺看着我，可是为什么这份宠溺中竟带着几分不安呢？
“皇太极？”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将我整个抱在怀中。头顶似有似无的叹息，他晦涩不清的说：“是你啊……”
我没有听懂。皇太极抚上我的背脊，说：“累了，你陪我躺一会儿。”
七月的午后，时光静好。我和他就这样相互抱着躺在炕上，我靠在他怀中，他搂着我凝视微笑。窗外椴树影婆娑，阳光斜照入窗棂中，似波色忽明，起伏摇曳。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诗经中的那句，直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莫不静好……
天聪二年七月，对于北方塞外诸蒙古部落的求助，皇太极慷慨解囊，不但分赏诸部，还派人前去安抚，以助各部度过荒灾。因此北方蒙古诸部皆纷纷投靠后金。
我不禁感叹，政治特别是外交还真是个砸钱的败家子。崇祯因为明朝财政紧缺，而开源节流，理所当然的认为恩赏北方蒙古是无用之举。却不知外交这个东西，无论敌友，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像蒙古这样散漫的部落政权，无论是明朝还是后金都没有绝对实力用武力征服。既然这样，当三足鼎立时，因共同利益而成为盟友的虽然不可靠，但总比树敌要好。这一点，皇太极深谙此道。而坐于紫禁城高台的朱由检在这场天下争夺的第一步便输了。
而随着天聪元年十月，察哈尔林丹汗西迁。天聪二年八月以插汉为首的各北方蒙古部落投靠大金，明朝的北部防线开始彻底暴露在后金的面前。
而亦在八月，宁楚嬷嬷对我说：“哲哲病重。”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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