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祭 青峰大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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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驶往神奈川县的火车上。桃井坐在我的对面，脸上是垂泪过的痕迹。
我烦躁地看向窗外。
假如不是哲的父母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告知了我的父母，我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我会以为他过着平缓又从容的生活。
而不是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独自忍受着意外带来的折磨，消失在生活中。
他究竟……究竟是在坚持着什么。
赤司将地址抄给我时难得无奈地表示哲坚持着某些东西。
我不明白。
他应当不再耿耿于怀过去的事，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值得用这种姿态去坚持、去顽抗。
曾经有一段时间用尽了全力去放弃一件事，但最终还是在他惯有的方式下放弃了。
假如他可以救赎我，为什么不能救赎自己？
那么多、那么多纠缠的问题像是窒闷的绿藻困在心头。
桃井仿佛极力忍受着什么，过了很久我才发现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溅在手里捧着的书上。
“没什么可以哭泣的，五月……”我才开口，桃井却抬起了头。
她非常怪异地，开始念着一段文字。
“我先前一直想要解开的谜，并不是月光公主辞世的迷。而是自从月光公主生病直到她逝世的这期间，不，应该说是月光公主已经辞世之后的这二十天里，我当然不断地感到不安，可是真实情况我却一无所知，竟泰然地生活在这个虚伪的世界里，我想解开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谜啊！”
她的声音是哽咽而沙哑的，在这样难以忍受的悲伤里她大约是尽力了才没有哭出声来。
我并不喜爱这样的文字，但是在此时却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抓住了。
哲曾经尽他所能地救赎了我，救赎了曾经的同伴。而他面对自己心灵的峡谷时我却独自一人过着肤浅的生活。
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有一天哲会永远从我的人生里离去。
他选择忘却。
我不知道对于他这经受了多少内心的煎熬和痛苦，但是我一无所知地生活着，可以为无聊的笑话笑得喘不过气来，可以因为一个身材火辣的女生心醉神驰。
但是我却没有感到这种被忘却的感觉。
“我明明是这样的喜爱着哲君，为什么我没有早一些发觉奇怪的地方？”桃井痛楚地掩住了嘴。她对于我的安慰只做不觉，过了很久才止住哭泣。
她沉重地望着窗外，半晌疲倦地说：“阿大，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曾经的生活，也许早就为我们的现在埋下了伏笔。”
“你曾经问我是否相信命运，我现在似乎有些相信了。”
“命运指引着我们来到这里，这一次不是我们放弃了什么，而是哲放弃了我们。”
我烦躁地挥了挥手。
他会忘记吗。假如这一切可以被这么轻易地忘记，那么曾经享受的东西又是什么。
啊，我感到我自己实在是无法感受这些东西的。
不必追究这一切的源头，只需要感受到，哲已经忘记了我，我就会感到非常的悲伤。
仅仅是这样罢了。
“你是在后悔吗？”下车后坐在出租车上，桃井忽然尖锐地望着我。
我不知所措地停顿了一下，良久才闭上眼不愿作答。
那时的一切，对于任何一个国中生而言，逃避和懦弱不过是人之常情。
突兀地闯入视线，从门后出现的护理阿姨不无诧异地看着我们。明白了我们的来意后她热情地让我们进入了房间。
这是非常简单的一套房子，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品或别的什么。
只有铺天盖地静默的浅色调，和坐在沙发上静静的阅读的年轻男子。
“哲……”我发现自己发不出这个音。只有沙哑的气声在喉头流窜。
他犹豫了片刻，抬起眼看着我。
他的眼睛，还和国中时一样……干净，清透，又坦率。
但是失却了我熟悉的，在听到这个称呼时一闪而过的亮光。
桃井难以抑制地扑了上去，即便我觉得这种举动还是很愚蠢，但无疑能让人觉得令人感动的熟悉。
“抱歉，我可能不记得你们了。”有些惶惑地躲避了下，哲错愕地看着我们。
时间有些凝固了。
两三杯清茶过后，我们彼此对坐。
哲静静捧着杯子，半晌他轻轻地抬起眼看了看我，带着一些不确定的感觉。
“青峰君……是吗？还有桃井小姐。我已经不记得你们了。”
“但很抱歉，我也不想再想起什么了。看到你们，我会觉得有些痛苦。”
“怎么让你们理解……仿佛是看到自己曾经用心送出的礼物被人抛弃后那种疲倦的感觉，我选择来到这里的缘由我已经不再记得。但是我想要的，并不是与故知再见、寻找记忆的生活。我想要一个人活下去。”
“仿佛是……感情已经透支了。”他始终低垂着眼睛，带着惯有的平静。
我不想再听了。
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
于是，自从那一次之后，我再也、再也没有去到过神奈川。
不是因为记恨，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理解。
我理解了他究竟在坚持什么。
失去记忆这件事，对于哲来说也许是非常痛苦的吧。
但是在他的记忆中，或许还是不快更多。
无论是帝光时代的绝望还是诚凛时代的执着，他或许只是想要得到理想的东西，热血，奋斗，价值。
但是谁都回不到过去，谁也无法给他一个早已迟到的回答。
现实是向前走的。他终于明白一切表象的目的都是相同的，积极或是颓唐，他们追逐的东西不过是相同的。
他单方面的觉得自己曾经的坚持是没有意义的。
在这样无言的希望破灭之下，他或许理解了现实，并且选择了现实。忘却抑或说是逃避，都只是为了坚持曾经单薄的愿望。
只不过是回到了原点，继续像是那个在第四体育馆中独自练习的少年一样，等待一个能补全希望的人。
只不过，再也不可能是我。
哲。
我知道，无人应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祭 青峰大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