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奇梦》天宇轩豁

19、第九回（上）喊冤崔府乱一团

　　崔大人偏爱笔墨。若有空闲，必在书房舞弄他的文房四宝。
　　笔是上好的湖毫，砚也是稀缺的古砚，宣纸据说是徐公公赠送的宫廷用纸。崔大人喜画梅竹，梅有王冕的遗风，竹有郑板桥的亮节。崔大人还喜欢阅读，读的庞杂，信手翻来不讲究文体。见他一人独处书房，家人们深知老爷的脾气，若不是遇要事，一般不去敲门打扰，不愿坏了其兴致。实在要催，也只能先告诉夫人让其前去，全府上下谁敢去。而夫人一去劝说也奇怪，崔大人必立刻停笔，哪怕纸上的画还没签印，宁愿事后再来补上。
　　崔大人近来心情好，午后赶上有了空闲，便关了一人于书房挥笔泼墨，栩栩如生的梅竹顷刻跃然纸上。
　　那疯跑回来报讯的家丁，一跑进崔府就大喊大事不好，撞歪门口拦问的家丁不说，更把丫鬟急傻眼，也小跑着报去夫人。所有人都心里打起鼓，纷纷猜测莫非少爷去放灯船出事了。
　　那家丁沿途只问老爷在哪，有人告知，拦了他劝其不必鲁莽，老爷在作画呢。家丁全然不顾，也不辩解，到了书房外也顾不得敲门，手脚并用，一推一踹，就硬生生的把书房门砸开了。房内，崔大人正专心致志绘画呢，心思全在画上，家丁这一动静，着实吓了他一大跳。他往砚台去沾墨的手一哆嗦，砚台一侧便翻了，将好好的一幅画弄得面目全非。
　　“你个死鬼，何必惊慌失措的。”崔大人一随手将手中的毫笔扔了过去。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家丁大口喘气，大口喊道。
　　“何事如此惊慌？”崔大人白了他一眼，“瞧你个没出息的样。”
　　“大人，真的出事了。”家丁满头大汗。
　　“屁个大事，快说。”崔大人不耐烦，“是不是少爷惹事了。”
　　家丁直摇头，可他心里急，想说明白，却不知道如何能说明白。
　　“这，这个。。。。。。。”家丁结结巴巴。
　　崔大人倒急了，抡起手当胸给了他一拳。“看你个死样，连句像样的话也不会说。”
　　家丁这副样子，其实崔大人心里不由地一急，莫非真的出事了。
　　家丁急的没法，拿起书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道，“大人，可能出大事了，小人刚刚去找少爷，路上看见一队御林军现正直奔府上而来，可能立刻就到。”
　　家丁将茶水仰脖而尽，“小的刚刚还碰到大人衙内的衙差，说大人您犯事了，还有，据说衙内的许捕快已反了您。”
　　崔大人平时做事稳重，对人宽容，从未得罪人，也贪污莫伸手，行贿拒之门外，又不贪赃枉法勾结谋反，对待百姓好施善，日子过的稳稳当当，如何会招来那御林军。
　　如今，被家丁的一席话说的如五雷轰顶，他呆呆的两眼出神的足站了好久。
　　夫人也得知了消息，失魂落魄的跑来，嘴里还不断的念叨，“这可如何是好？”
　　崔大人一把揪住了家丁胸衣，“你可看清楚了？”
　　“大人，小的死也不敢乱说，小的看的千真万确。”家丁快哭了。
　　丫鬟们也慌了，聚在门外窃窃私语。
　　“重生呢？”崔大人忽然问道，“重生哪去了？”
　　“重生与喜鹊去放灯船了。”有一丫鬟道。
　　“快去，快。“崔大人连忙道，“遇见他们叫他们千万别回府。”
　　有一个家丁刚要出外去找，被夫人喊住了，“都这个时候了，别去找了，再说外面乱哄哄的，上哪去找。”
　　“那如何是好呀？”丫鬟们都急的跺脚了。
　　崔大人也显无奈，跌坐在木椅里，茫然的说不出一句话。
　　片刻，他站起身，拉过夫人，“你赶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夫人挣脱了手，定神的道，“我不走，哪怕真有事，我也不走。这家都要没了，我还往哪走。”
　　“唉，可怜我崔某为人堂堂正正，何故老天给我如此报应。”崔大人仰天长叹。
　　“徐公公，有徐公公。”人群里有个家丁冷不丁喊了一句。
　　这一声仿佛盼来了救星，崔大人的脸上也灵光一现。
　　他重打起精神，好言劝说夫人先回房休息，如果没有人来唤她，千万不可出房门。他又吩咐家丁，立刻去将值钱的细软整理装箱，又命丫鬟们不必慌张，全聚集在夫人的厢房，别到处乱跑。这些事情吩咐妥当，他又叫过管家，叫他务必现在就去找重生，不管找着没找着都不许回府。
　　管家刚要离去，一个家丁火急火燎的急跑来，“报告大人，罗公公带领御林军已冲进府门。”
　　崔大人一听是御林军已冲进府门，确实也慌了手脚。
　　“罢了，罢了。”崔大人嚷着，拍着胸脯，“我倒要看看这个阉人拿我如何，我堂堂一个朝廷命官，何罪之有。”
　　崔大人急命丫鬟护着夫人速去厢房，然后自己带着几个贴身家丁大步往府门而去。
　　此时，夫人满脸挂泪，丫鬟们也阴着脸，有的还哭哭啼啼。管家也顾不了许多，从后花园那个墙洞钻身出府心怀忐忑地去找重生与喜鹊。
　　崔大人还没赶到府门口，赶至半道在前庭院里与罗公公打了个照面。
　　这罗公公眼睛瞪得浑圆，手里拿了一道明黄色圣旨，头发稀疏，脑后花白的辫子短又细。
　　崔大人忙作揖施礼，罗公公不屑一顾，朝手下御林军一使眼色，崔大人身边那几个颤巍巍的家丁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拿下。
　　崔大人一急，问，“请问公公，在下所犯何罪，劳驾公公如此兴师动众。”
　　罗公公凄凄一笑，话语尖细，“所犯何罪，想必大人心知肚明，何必本公明说。”
　　“在下愚笨，还望公公赐教。”
　　罗公公轻蔑看了崔大人一眼，不动声色，不慌不忙打开手中的懿旨，“太后有旨，听旨。”
　　崔大人措手不及，一慌，扑通跪下，“下官听旨。”崔大人旁边跪了一大片。
　　罗公公圣旨在手，趾高气扬，拿貌似轻蔑的目光又看了崔大人一眼，满含杀气。
　　罗公公声音尖细的念道：“太后懿旨，徐公公欺君瞒上，勾结朋党，肆意谋反，理当诛杀，则令斩。其余余党一律追究，着刑部按罪论处。三代同亲，一律削官为民，发配充军。钦此。”
　　崔大人跪在下面，早魂飞魄散，额头冷汗直冒，不敢言语。
　　罗公公在上，冷冷一乐，拿了话刺他，“大人快谢恩呀。”
　　“谢太后。”崔大人颤颤巍巍站起身，脸色惨白。
　　罗公公近了身，低低的道，“可怜大人清官一世，到头来落了个不明不白。”
　　“我何罪之有，我要找徐公公。。。。。。”
　　“哈哈。”罗公公一声奸笑，“徐公公可能早过了鬼门关吧，像他如此卑鄙之人，还是早投胎的好。”
　　崔大人闻听此言，眼前一发黑，昏晕过去。

作者有话说

　　莫须有也是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