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奇梦》天宇轩豁

18、第八回（下）公公率兵抄崔府

　　此时，天色迫近黄昏，晚霞映红半边天。微风习习，柳枝儿乱颤。那些个鸟儿也扑翅乱窜，黑压压一片盘旋空中，天忽地暗下来。
　　放灯船的人群齐了心往河边一个方向去，过了一会，河面上开始波光莹莹，渐渐如星星点灯。两人赶的急，喜鹊沿途不时催促，还不忘提醒重生，若抓紧放完灯船便回去赶在夫人每晚探视前，那果真的不露马脚没人知晓。重生怕夫人的责怪，想想也是，两人更加快了脚步。
　　放灯船，有个不成文的讲究，需选择上游最宽的河面，那样的话，容量大，船随上游的水势行的远。别小瞧了那纸折的小玩意，若水流急，一路下去，还不知道能飘多远呢。
　　上游之水位居城东头，一座大桥横跨宽宽的河面，桥的两头连接着进城必经的大道，笔直的大道从看不见尾的路的源头延伸过来。此时，放灯船的人越聚越多，整个河岸边齐压压都是人。再看河面，灯船越聚越多，越密，像极了飘在银河里的星星点点，很是壮观。
　　喜鹊与重生，一个弱女子，一个小少年，禁不起众人的推搡挤压，远远的落在后面，尽管两人靠不近河面半步，却是满心欢喜与好奇。
　　就在这节点上，忽然，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声，看不清面目的大旗迎风招展。霎时，整个场面乱作一团，就像一群鸡里跳进了几只黄鼠狼，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应对。
　　那马蹄贴着地面飞奔，大道上的人群胆怯的往两边退让，那些个老人与小孩，来不及退的，摔跤或者被撞，叫哭之声不绝于耳，更甚的居然喊出了草寇来袭的叫声，顷刻一片狼藉。
　　近些，马蹄敲的地面震响，尘土越聚越厚，像倒塌的沙墙压来，远望一片灰茫。
　　再近些，便看的真切。一大队人马像排山倒海似的疾奔而来，为首的是两排骑兵，清一色的兵服，嘴里呦喝着催马声。紧跟后面又一队骑兵，高举青色大旗。居中是一辆车顶挑檐，车门窗紧闭的四马两轮大马车，紫红色的门帘预示车内之人的身份地位。而后又一队骑兵压阵，领头的是一个身穿衙内官服长张马脸的中年大汉。
　　此人，喜鹊一眼就认出是府衙的许捕快，崔大人的得意手下，左膀右臂。还有几个兵丁也甚眼熟。
　　这队人马招摇过市，沿途威风凛凛，横冲直撞，有些腿脚不便躲闪不及之人，十有八九被撞的体破脚残。
　　待队伍过后，尘土还未散去，人群却早已散了大半，不再指望有个好心情去放灯船。胆小怕事的，连话也不敢语，倒有经念见过世面的，冷冷的给了那些窃窃私语的人一句：敢情府衙出了大案了哦。
　　喜鹊耳边闪过这话，不由地心一震。她紧抓了重生一只手腕，在人群中不顾一切的往回赶。
　　各位有所不知，此队人马正是罗公公率领的奉太后懿旨前去崔府抄家的御林军。他们日夜兼程，不出五日提前赶到了知府。府衙内所有人等，一听此事，早魂飞魄散，各自散去。有崔大人的忠心手下，暗地里想去通风报信，无奈早被许捕快看出端倪，这许捕快早有取代崔大人的野心，一看眼下时局，真的是急不我待，一声令下，那些个想通风报信的崔大人的属下，刹那成了刀下之鬼。这许捕快得了罗公公的默认与赞许，沾沾自喜，自信以为这府大人之位眼下非他莫属。
　　而此刻，崔大人在家府内操办明天中秋筵席之事，对从天而降的灾难浑然不知。他还使唤管家去库房拿了五坛上好的陈酒，准备明天筵席上痛饮。夫人呢，把新定制的朝服小心翼翼穿上身，站镜前近看远看的比划，又不止一次的问丫鬟们是否上装。丫鬟们自然说，好的不能再好，夫人穿上年轻了好几岁呢。丫鬟们这话还讨了被夫人骂，瞧你们几个鬼机灵。
　　夫人看准了时辰，沐浴更衣，由丫鬟们陪着去厢房烧香拜佛，又挑念一小段金刚经，然后直奔重生房里去给重生喂服那最后也是最要紧的那粒药丸。可丫鬟门外叫了好几声喜鹊，不见喜鹊应声，更不见人出来。夫人骂了句这死丫头又野去了，便直接喊重生。门里静鹊无声。夫人焦急，顾不了许多，一手便推开了门。
　　房内空无一人。丫鬟又去房前房后的找，依旧不见人影。回来告知夫人，夫人免不了又骂上几句，她匆忙开了放药丸那檀木箱的锁，见那粒药丸还完好无损的在，宽心的骂上丫鬟们没用，白白的每天吃了那白米饭。丫鬟们无辙，找的找，喊的喊，无奈还不见人。
　　夫人见药丸好好的在着，其实心里并不焦急，她估计重生与喜鹊哪去了贪玩，怕就怕喜鹊带着重生学坏。换别的丫鬟，夫人还真的不放心。这喜鹊，夫人是放了一百个心在里面。
　　喜鹊心里有了牵挂便赶的急，无奈跟着个重生，想快也快不了。重生呢，平时娇生惯养，心里没个急，慢腾腾的转悠还行，若像赛着跑的赶，哪来的脚力，哪来的耐力。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赶了来时一半的路。
　　此刻，罗公公的马队已风似的逼近崔府。马车里的罗公公正襟危坐，眉宇间显出得意忘形。
　　崔府，丫鬟们连后花园都找遍了，依旧不见重生与喜鹊。一个心细眼尖的丫鬟，意外的发现了那个柴堆掩着的墙洞，惊喜万分的报于夫人。夫人一听，直叫不好，“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八成是去放灯船了。”
　　夫人忙指使一个家丁立刻去找，临了，道，“你若不把少爷与喜鹊找回来，你就不要来见我。”家丁领命而去。
　　这家丁在家丁伙里算是尽心尽责的一个。他出崔府才一里地，就远见罗公公的马队急驶而来，看那势头凶多吉少。可又不敢信真，依崔大人的为官之道，功绩人和，应是加官进爵才是，更何况还有徐公公这个后台，不是轻易能有变故的。
　　可一般来说，官道上有喜讯来报，必定是敲锣打鼓，来的队伍走的是大摇大摆，慢里慢腾，笑嘻嘻，放松着脸皮，准备大吃大喝一顿。队伍走的慢，是等着来迎，还一路指引，免不了又孝敬些银两。
　　而罗公公这一来势汹汹的队伍，让聪明的家丁闻到了火药味，他顾不得怀疑自己的错觉，也顾不上去寻找少爷与喜鹊，掉头就往府去报讯。他半路上意外遇到个府衙里的衙差，那衙差只说了句，崔大人犯事了，就逃似的躲掉了。
　　这下，这家丁确定自己的判断正确无疑，像疯狗儿样跳着蹦着报信而去。

作者有话说

　　果真出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