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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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醒了。”
“赵……情……？”
李建成从床上坐起来，他未曾想到，居然真的睡着了，而且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你怎么在这里？”
赵情愣了一下才道：“我在这里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到古川的。所以我在这里等你，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古川？
四角浮雕云纹的白色天花板，一整个楼面的卧室，浅黄色的木质地板，李建成定定看着垂地的窗帘，里外两层窗帘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竟然是在古川。
李建成坐在黯淡的寂静里，卧室里一点风都没有，所有的一起都似乎是静止的，赵情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良久，赵情才听到李建成低声叹道：“原来——是个梦……”
居然是个梦，李建成笑了笑，目光沉沉，沉沉的看不见希望和光明。
掀开被子进了浴室，也许这个梦便是提示，提示着他李世民在长留山。
温热的水从上而下，李建成擦到大腿的时候，一愣，牙印。
这个牙印是李世民咬的，那一切——不是梦。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着，李建成伸手扶住墙壁，似乎被巨大的狂喜冲得站都站不稳了。
赵情拉开窗帘，月光哗啦啦流了一地，月亮高高的挂着，大大的圆圆的月亮，漂亮极了，赵情对着月亮笑了笑，他很开心，李建成回来了，醒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会在一起。在不久的将来，李建成对他，会像对李世民一样温柔纵容。
他将会取代李世民，站在李建成身边，那一片被李世民隔开的地方将会留下他的印记，那颗印着李世民的心终将刻下赵情的名字。
想到这里，赵情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大半夜的笑什么笑，再笑滚出去。”
李建成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眉头微微皱着，呵斥道。
赵情回过头去瞧李建成，李建成身上穿了一件长袖T恤，下身着的是黑色休闲裤，赤裸的双脚踩着地板上，愈发白皙晶莹，一步一个湿印。
“把眼睛收回去，不然别怪我第二次挖了它。”
李建成面上有些薄怒，赵情眼中的欲望太露骨，这样的充满了欲望的目光，他很久没接触了，一时没能适应。
千年前，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数人仰望着他，用充满欲望的眼神望着他，渴望能得到财富、权势、宠爱，千千万万双仰望的眼睛中，只有一双眼是坚定的，坚定的站在他身边，无论多危险，始终站在他身边。
李建成心头一跳，脑袋却一片空白，想不起来。武德五年之后的事情依旧想不起来，似乎被人刻意切断。他以为是力量没恢复的缘故，但是他在昭陵里得到了力量，那些是他的本源之力，却依旧没有忆起旧事。
那些力量落在李玄霸魂魄之中，他得回的时候，隐隐约约窥见了李玄霸的记忆，其中包括他的死亡和玄霸的魂飞魄散。
李玄霸最初的记忆里，高耸入云的承天台，跪在血色里绝望哭泣的李世民，。而最后的结局，却是李玄霸于赤焰沧浪中哭泣，求李世民放过他。
赵情递给李建成一把匕首，“殿下，这个是我第一天回来的时候发现的。”
李建成接过那把黄金打造的匕首，李靖终究还是把这个留给了他，只是死物有什么用，李世民既然没消失，那么就该来我身边，无论是爱是恨。
该是我的，我总归是会拿回来的。
李建成盘腿坐在沙发上，忽然道：“赵情，你走罢。”
“啊？”赵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若是你定要留下服侍我，也无不可，只是切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赵情坐在他旁边，望向李建成，“如果我想做你的情人呢？”
李建成勾了勾嘴唇，“做梦。”
那双眸子波澜不惊，哪怕两人坐于一处依旧高高在上，赵情蓦地笑开，绵软甜腻，“殿下，秦王已经死了，你总归是要找个人替代他的位子，我的深情不比秦王少，殿下何不给我一个机会。”
李建成脸上露出嘲讽，“替代他的位子，你野心倒不小，可惜资本却不够。”
“战无不胜的秦王，无往不利的秦王，吾的亲弟弟秦王，十个你都够不上他一个手指头。”
赵情满脸通红，他的确比不过秦王，只是，“现在时代早就不一样了，那些横行天下的能力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生活，重要的是我比他更爱你。”
李建成嗤笑一声，“爱，那是什么东西？”
“殿下——”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能给你爱这个东西？”
“但是你、你明明说你爱、你爱他。”
李建成端起玻璃几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不错，我爱他，只是和你口里的爱不一样。”
“我——”
“你的爱不过是羡慕嫉妒而已，你嫉妒我和秦王高高在上万人敬仰，你心心念念的爱，不过是想和我在一起，然后荣耀无双被人仰望羡慕，仅此而已。这样的爱，我没有。”
“我的爱，你承受不起，甬道里那一场血战，你可看见了，魂飞魄散你可承受得起？千年前的战场，你可知晓，啖肉饮血你可承受得起？两年前，你定没忘，寒潭冰雪，救我出生天，你可能？”李建成摇摇头，“无论再过千年万千，我都不可能选上你，即便他真的魂飞魄散，我也不可能再选上别人。因为，千秋百代，再也找不到能比上他的人了。”
说到最后，李建成的声音慢慢沉寂下去。
赵情难堪的大叫，“他好有什么用？他又不爱你，他根本就不爱你，他一点儿都不爱你，他恨死你了！”
李建成抬起头，下巴微微抬起，呵道：“那又如何？你觉得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爱与不爱都由我说了算，他没说‘不’的权利。”
“他、他杀了你全家，你的妻子，你的儿女——还有你的属下。”
李建成手指轻轻抚摸着玻璃杯沿，“赵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即便我没能忆起当年事，我也知道当年之事必定有你的推波助澜，我一死突厥就发兵我大唐，恐怕是蓄谋已久的罢。你真当我能被仇恨冲晕脑子吗？李世民要真想荣登天下，第一件事就是要杀我，而不是调我离开。我不死，即便我所有的势力都被绞杀成灰，他依旧坐不住天下，我能让他与我并肩，便能让他一败涂地，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以他对我的了解，他不会做这样缘木求鱼的事。同样，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能让我立于不败之地，也能让我捉襟见肘，我们一旦相背离，大唐必乱，突厥也能乘虚而入，届时，江山属于谁，恐怕有待商榷。”
赵情娇媚一笑，眼里寒光闪烁，“你猜的没错，是有我的推波助澜。但是你们相背离了，大唐却没有乱，最后我们只能退居，你太小看李世民了，所以江山不属于你，而是属于他，他是千古一帝，而你——淹没于青史洪流。”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天下终归和你们突厥无关，我们李家治下盛世百年，直逼秦汉，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淹没于历史洪流，只要还有李世民，那么就有我。”
“我们李家儿郎永远在五千年的历史里熠熠生辉，荣耀千古。”
“其实你说错了，我们并没有相背离，即便我真的是死在了他手上，也不是因为他想我死，而是我不得不死，并且定是我甘愿赴死，虽然我现在并不知道为什么。”
赵情脸上青青白白的变着，咬牙道：“我素知殿下冷血无情，却不曾想你的妻子属下在殿下眼里，居然还抵不了一个弑兄杀弟囚父的秦王，殿下当真是别具一格。”
这一番话，他是故意要激怒李建成，李建成却懒懒的靠着沙发，眼帘半合，捧着玻璃杯细细啜饮，“你拼命的提醒我和他之间的血海深仇，不过就是盼着我能和他斗个两败俱伤，然后捡个便宜而已。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你还是没长进一点儿。可惜，我冷血无情是出了名的，一千四百年，我的妻子属下早不知轮回多少遭了，他们早已忘却旧事，过得很好，我实在没必要耿耿于怀再造许多杀孽。”
“世上从没有平白就能得到的东西。千年前，我的妻儿一丝儿努力都没付出，仅仅投了个好胎便荣尊天下，享尽富贵荣华，受尽天下人的歆羡敬仰，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得到一些便总归是要付出的，也许死于非命就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李建成将玻璃浮雕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淡淡道：“他们注定和我一起死在武德九年，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也不必违。你违天命入魔，只剩下一个执念，终归化为荒魂一缕，永无天日；我逼着世民违天命，千年辗转血肉磨尽，失心亡血魂飞魄散；辅机违天命长生，永世不得所爱，终归于虚无；我并不期盼他们也这样。”
“该放下的便放下，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便要放得下。”
赵情根本不想听他的侃侃而谈，冷冷道：“你怎么不放下李世民？说到底不过是你自私冷血而已。”
李建成耸耸肩，“也许罢。他是我的执念，若有一天，我能放下，便算不得红尘中人了，届时天地之间再无我留恋之人事，便要消散归尘了，我又何必放下。”
“赵情，该劝的我都劝了，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日后莫再多做纠缠了，这栋小楼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和世民终归还会回这里来的。”
赵情拉住李建成的衬衣下摆，双眼通红，“你不能这样，你答应我父亲要照顾我的，你答应他的。”
李建成顿下步子，扭头看他，“自然，我承你养父母相护，方能带元吉出河东去太原，我也答应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只是你还是赵情吗？那个赵情早就死在千年之前，你不过是承了他一份记忆的妖魔而已。”
“那李世民呢？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剑灵而已，秦王早就死在千年之前。”
李建成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赵情被李建成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这件事，他不该说的，怎么能说，决不能告诉李建成，“没、没——我什么都没说。”
李建成伸手扣住往后退的赵情，“说，剑灵是怎么回事？”
赵情拼命摇头，李建成手掌扣住他的肩头，五指几乎要穿透他的血肉，满面冰霜，“不说？”
李建成脚下一动，出脚飞快，一脚左右分踢一记，两脚连绵踢出，几乎不分先后，赵情躲闪不及，两个膝盖骨都被踢中，一阵酥麻噗通跪倒在地。
李建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
赵情也不是泥人，他有脾性，而且脾性大得很，东宫太子府里很多人受过他的凌辱，端端一个大少爷，只在李建成面前摆出一个怯弱的样子，那些事，李建成自然知晓，却也懒得管，只要不过分，睁只眼闭只眼便也就过了。
他将灵魂献给神魔，得了逆天之力，却不怎么敢同李建成动手，不光是李建成的积威，还有昭陵的那一战，连李世民都败了，赵情不敢冒险，若是败了届时绝不可能善了，若是胜了——赵情觉得基本没可能。
李建成见他低头沉默不语，冷笑一声，“既然如此，莫怪我不容情。”
赵情还没来得及感觉从四肢蔓延开来的痛疼，就有另一个符咒连绵打在了胸口。
“菩提明心和妙音咒，会一丝丝拔出你体内的魔气，等到魔气消尽，便是形神俱灭之时，你且思量着说还是不说。”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