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番外一 ...

  •   番外一再见

      滴,滴,滴。
      鼬睁开的眼睛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盐水袋。里面透明的液体一点一点地落下来,通过细细的管子流到自己的手背上,流进血管里。
      鼬的目光顺着长长的管子一点一点往下挪,转动脖子的时候有强烈的僵硬感。他一定睡了很久。
      搁在被子上的手冰得都麻木了,他出于本能动了动手,想让血液循环加快,手上温度上升。结果鲜红的血从管子里倒灌出来。
      血是温热的,被抽走了。盐水是冰冷的,流过了全身的血脉。
      他打了一个冷战。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每一次他住院,病房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很安静是真的。但有的时候很寂寞,也是真的。
      默默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了一点力气,就用没有被扎针的手握着床沿,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
      很疼,这是他有所动作之后唯一的感觉。腹部传来的强烈疼痛清醒了他因昏睡多时而混沌的大脑。
      他想起来,他看守着长野遥,然后昏睡过去。后来迷迷糊糊感觉到身体被抽空,很冷,然后渐渐地有疼痛的感觉。再然后,他不记得了。
      长野遥呢?长野遥逃走了。她真的逃走了吗?他清醒了的头脑转得飞快。虽然放倒了三个暗部,但是根那里的人呢?很有可能,她现在正被拖进暗无天日的牢房,甚至已经身首异处。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但是到底是想知道哪个答案——她被抓还是她叛逃——他自己也不清楚。
      从理性的层面来说,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木叶高层情报网,她都知道得太多了。出于私利或者对木叶的忠诚,他都应该希望她被抓回来。但是,一向理性的他这个时候却莫名其妙地优柔寡断起来。
      内心深处有什么在呼喊:不要让她死,不要让她死。
      没错,他很愤怒。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倒了他,甚至还为了让他免受怀疑给了他那么狠的一刀。而他以前甚至不知道她能够使用查克拉手术刀这样精密的忍术。深深地,有一种遭到欺骗的感觉。也许这样说对于长野遥来说不公平,因为她本来就是个间谍,她完全没有必要对他坦诚相待。而鼬自己,也一直对她心存戒备,虽然这戒备在过去的两年中不断减少。
      一开始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鼬丝毫不喜欢她,虽然也谈不上多讨厌。他对她态度客气温和,就像对所有不熟悉的人一样。不过这个女孩这样“巧合”地接连和他“偶遇”,而且出人意料地自来熟,让敏感而谨慎的鼬对她产生了莫大怀疑。
      然而她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怀疑,摆明了一副我就是被派来监视你的样子,言下之意:拿什么态度对我,你自己看着办。
      这样一来,鼬反而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考虑了很久,决定顺其自然。反正他知道的都报告给三代和团藏了,至于团藏再要怎么试探他,他也不在乎了。而且,和这样一个光明正大到简直高调的监视者在一起,总比每天半夜回家背后都有个把黑影嗖嗖乱窜要好。
      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和她成了朋友。甚至,佐助也顺理成章地和她黏在一起了。见鬼。一向家教良好的鼬想到这一点也有点失控。佐助怎么就跟她搭上关系了?再怎么样,她都是个间谍啊,说什么也不该让佐助趟这浑水。
      不过一段时间以后,鼬发现这也没有什么。他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他看得出,小遥并没有伤害佐助的意图,甚至就算逼她下手,她也未必做得到。她是一个心很软的人。
      她说,她把他当做朋友的。而且,鼬知道,应该就是唯一的朋友了。止水还在世的时候跟踪过她,发现她的生活就是家、根、宇智波鼬在的地方,三点一线。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鼬还觉得很开心呢。因为他终于发现和他一样的人了。小遥除了自己没有别的朋友呢。所以就算时时提防,他还是很乐意和她在一起。反正除了佐助,他和谁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戒备着的呢?
      而现在,长野遥从他的生活中倏忽消失。尽管知道她别无选择,知道她不过和原来一样,为了活着而努力地奋斗着,但是他还是很生气。甚至比止水刚去世的时候,小遥揪住佐助要打他的时候更加生气。他宁可她再拎着佐助叫嚣着要和他打架。反正他知道她不会真的对佐助怎么样,因为她其实很喜欢很喜欢佐助。
      所以,他真的很生气。
      因为大量失血,身体有种被抽空的感觉,因为一个在生活里占了很大分量的人突然地离开,心里有种被抽空的感觉。因为这种身心俱疲的空虚感,更加,更加地愤怒。
      而愤怒着,却还是放不下。到底是什么在呼喊呢?不要让她死,不要让她死。
      鼬叹气了。他觉得团藏真的是一个高明的政治家,一个高明的间谍组织头目。他太会把握人心了。把长野遥这样一个看上去完全不能和宇智波鼬相提并论的间谍突兀地塞进他的生活,可是在两年之后的今天她却成了他为数不多的软肋之一。如果不是远山队长的事,长野遥真的会成为团藏牵制他的利器吧。
      远山队长一直在调查团藏的事情。团藏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好像一直在和一些叛忍接触,其中包括大蛇丸。尽管团藏说他只是在套取情报,但是他的话有几句是可信的呢?远山队长曾和三代汇报过,团藏似乎在用一些木叶的情报交换大蛇丸的实验成果。三代并不是很相信,但还是让远山继续调查。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代、远山和鼬。鼬不知道风声是如何走漏的。反正总之,团藏很快就对远山采取了行动。远山对于根出身的小遥也警惕起来。
      鼬想了想,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对小遥的态度更加复杂了。对,就是在那次切磋之后。他用幻术放倒了她。也就是那个幻术,让他看到了一些他过去不知道的东西。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幻术,用抽取回忆迅速回放的方式使对方精神崩溃。只不过考虑到长野遥的实力,他配合了三勾玉写轮眼,对这个幻术进行了加强。
      事实证明,他使用写轮眼是对的。她的精神力竟然如此之大,大到几次差点冲破幻术的束缚。大到……她的精神力竟然反噬过来,让他有一瞬间的慌神。在那一刻,那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在他眼前放了两个画面。
      作为幻术天才的鼬,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倒,他很快振作精神压制了小遥。然后小遥晕了过去,被激情昂扬的凯一把抱起。凯跳上房顶,直冲木叶医院,高速运动产生的风把鼬的头发吹进了眼睛。
      他忍不住双眼一闭,然后双膝一软就要倒在地上,所幸卡卡西一把抓住他肩膀,像没事人儿一样打着哈哈把他拖进了休息室,躲开了众人好奇的目光。
      花了好几分钟,鼬才缓过劲儿来。他思量着那两个画面,眉头越拧越紧。他看到,小遥对着一个穿着根学员服的少年当头一刀,整个人被劈成两半。而那个少年在刀落之前还惊恐地呼喊了她的名字。另一个画面是一种他没有见过的金属材质的物体高速冲向一个陌生的少女,少女的身体被碾压碎裂,鲜血飞溅。
      这两个画面都向鼬传递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不要把长野遥想得太简单。后一个画面中的一切对于宇智波鼬来说都太陌生了。他完全不能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事情,又为什么会成为长野遥记忆中的重要环节。但是毫无疑问,这就告诉他,长野遥的经历远比他以为的要复杂。长野遥这个人,远比他以为的需要被提防。
      至于前一个画面,如果说,她真的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那么她是如何对同在根的伙伴下如此狠手的?鼬早就知道团藏让根的成员自相残杀的事迹,但是亲眼看到——尽管是幻象——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突然就意识到,那个熟悉的、笑脸盈盈的女孩是这样面无表情对同伴痛下杀手的。然后一个很实际的想法就浮现在脑海中,既然她可以杀同伴,为什么不能杀了佐助?
      鼬不寒而栗。
      他没有办法再相信自己对长野遥这个人的判断。他必须提防她。小遥住院的时候,他借着给狗蛋喂食的机会对她的住所进行了搜查。很不幸,他一无所获。郁闷的宇智波鼬跃上了房顶,打算躺一会儿缓解一下不好的情绪。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他躺下的地方,一块瓦片上刻着小小的字。那行字——“再见,止水”。
      再见?止水?!
      宇智波鼬顿时紧张起来。止水……那个死掉的人,那个唯一的理解自己的伙伴与导师……他的死和小遥有什么关系?他捏紧了手中的瓦片。
      团藏……根……长野遥……
      瓦片上的字歪歪扭扭,力道不均。鼬一瞬间怀疑这是否真的是小遥刻的,不过想来想去还有谁会在她家瓦片上刻字,而且刻的是那么微妙的名字。
      远远地,看到街尾穿着再普通不过忍者服的少女走来。是小遥。鼬不及多想一跃到了院子里,然后大大方方走出去。如他所料地,他们在门口巧遇。
      鼬赶紧解释他是来喂狗的,小遥却打断他说了句“有没把你当贼”,一脸不耐烦地挥手让他赶紧走人。真的是完全没有怀疑啊。照道理,这个时候鼬应该更警觉才对,可是他却脑子进水般地愧疚起来。他真的看出来,小遥的第一反应是不怀疑他。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七岁就失去了所有依靠,经历了那么多难以想象的磨难,却仍然给了他这样单纯的信任。
      看着她无精打采的表情,鼬突然就明白了那行刻在瓦片上的小字的意义。
      理智而高傲的宇智波鼬在下一秒就对从自己嘴里冒出来的话惊讶了。
      “对不起,我那天下手太重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为什么呢,那么顺利成章地就向她道歉。忍者间的比赛从来都是生死之间的事情,就算是同伴间的切磋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为什么要道歉?自己的内心就是这样害怕被她讨厌吗?
      蹬蹬蹬的一阵脚步声。佐助的小小的脑袋探进来。“哥哥,哥哥醒了!”他兴奋地跑进来,但却没有扑上来搂住鼬。他只是咬着嘴唇,低头看着哥哥的腰腹部。母亲也从门外进来。
      “没事,已经不疼了。”鼬拍了拍床沿让佐助坐上来。其实,伤口还是有点疼的。
      母亲微笑着看着他们,一如既往地平静温柔。她说:“我去把医生和护士叫来。”
      “麻烦了,母亲。”
      佐助爬到床上,仰头用漆黑的大眼睛盯着哥哥。
      “哥哥,是真的吗……小遥姐姐弄的……”母亲一出去,佐助就问。他指了指鼬的伤口。
      鼬等得双眸对上他急切而含着一些恐惧的眼睛。他要怎么说呢?长野遥……已经叛逃了的事实。他亲眼看到的。
      “我听到爸爸和其他族人说,小遥姐姐现在是叛忍。”
      叛忍吗?鼬微微勾起嘴角,果然是逃走了。
      “哥哥……”
      “长野遥已经是木叶的叛徒了。”鼬这样说。他并不想这样说的,也不想看到佐助因这话而想哭又死死忍着的样子。但是,这就是佐助和其他人要看到的现实。但那不是真相,他知道的,可是他谁也不可以说。

      止水死掉的时候,坐在屋顶上痛饮的长野遥往瓦片上刻字。第二天她自己都忘了这件事情。可是神奇的是,宇智波鼬居然看到了。而且,他很快领悟到,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做了这样的事。
      忍者的一生中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不断告别。没有时间在哀伤里沉沦,只有割舍。和哀悼相比,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
      止水离开了,小遥远走他乡了。这就是他们身为忍者注定的命运。宇智波鼬呢?不也是一样的吗?
      还在医院的时候,宇智波鼬听到消息说远山太一自杀了。伤愈之后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分队长。他知道这里面有太多隐情,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他告诉团藏,他会亲自去了结。这是宇智波一族为了木叶必须付出的代价,也是宇智波鼬无法逃避的命运。因为他必须守护一个人,这是比一切都重要的事情。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