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落》洛扬

8、第 8 章

　　待到宴会快要进入尾声时，已是很晚了。我不想陪着这一群家伙守岁，便半眯起眼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推说自己困了。皇帝见我一脸的睡意，就不再坚持要我守夜了，许我回去。
　　回到寝宫时，小连子正带着春桃在候着我。我见桌上放着一件白色的物什，便问道；“这是什么？”小连子一脸兴奋地答道：“主子，那是皇上赐的雪狐裘，说是给您御寒的！”
　　我轻轻点头，手抚上了那雪狐裘，触感极好，柔软细滑。说一点也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虽然不是很了解这裘衣的珍贵，但是我也知道，这样的雪狐裘总共只有三件，一件在菱妃那里，是当年她诞下皇幼子的时候，皇帝赐的；一件赐给了为□□戍边多年，立下了赫赫战功却落下病根的五王爷；想来这便是那最后一件了吧。他是知我畏冷又贪玩，才赐的吧。姑且就让我把这当成是一种可以去相信的关心吧。
　　我回身拉过那小丫头，多粉雕玉琢的一个娃娃啊。想起她的名字，我不自觉地轻挑眉梢，“我给你换个名字吧。”
　　“啊？”小丫头没想到我会说这个，半天才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笑了，“那你记住了，从今以后你就叫……恩，就叫霓裳吧，是我的贴身侍女。”
　　她看了我半晌，往后退一步，恭敬地给我行礼，“奴婢霓裳给主子请安。”
　　我笑着扶起她，“以后就跟小连子一样，没外人的时候，这些就都免了。”会脸问小连子，“通知那里的管事了？”
　　“是的，请娘娘去说了声。”我轻点头，说一声还是好的，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

　　乾平十九年就这么到了。没有了大皇子的蓄意陷害，日子过得倒也还不错。皇帝似乎十分看好我，竟然亲自教导起我的学习功课，还时不时地用隐晦的语言讲解为君之道。对此，我十分小心，可不想一不小心就成了后宫所有人的眼中钉。可是，母亲还是因此受到了那些争宠的女人的伤害，尽管有乐宁护着。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在后宫里游刃有余的。毕竟我有千年来人们的经验做基础，可是，我还是低估了后宫那一群一勾心斗角为事业的女人，和她们调教下，环境熏陶下培育出来的皇子们。
　　日子就这么不好不坏地过，很快的，大皇子一年的思过期就到了。本就是个阴沉的人，在经过这一年的韬光养晦后更加深不可测。御花园的初次见面，我和乐宁就明白，以后的日子难得安宁了，这个家伙绝对是个麻烦！
　　很快的，我就领教了他的手段。比起以前，这次阴谋是那么缜密，让我差点就去见上帝他老人家了。
　　那一天，一切仍是很正常。正常的就像平常的每一天。我去见齐风，他告诉我，他有事，有一段时间不能进宫了，要我好好用功。我很是不舍，难得一个这么好的人要离开了。但是仍尊重他的决定，让他一切小心。
　　等到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远远地看到寝宫里竟然亮着灯，心中很奇怪。难道小连子发现我不见了？脚上却一点也不耽搁地赶回去。刚进门，就有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的架起我，将我向外拖。我本打算动手，但一想到，我是宫里最受宠的皇子，他们胆敢这样对我，一定是有人指使！任由他们拖着我，心里却一刻不停的在想，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多久就到了坤宁宫，在门口碰上了刚刚赶到的乐宁，交换了个见机行事的眼色，便被带进去了。里面皇帝、皇后高坐于上，两侧分别坐着菱妃、静妃她们，再下面站着几个皇子。我正在想何以皇子这么晚还会出现在禁宫里，便听到乐宁呼道：“母妃！”
　　我一转脸，见到母亲竟然跪在地上！旁边跪着一个身着禁军服的陌生的男人，和母亲宫里的几个宫女、太监。我冲过去，“母妃！”
　　母亲见到我，一把抱着我，“峥儿……峥儿……”
　　半晌，母亲放开我。我抬头看见她眼中的泪水不住的流，心里好象被人拿剑刺了一样——心疼！感觉鼻子酸酸的，眼里不自觉地就聚满了泪。我转身看着皇帝，“父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母妃？”
　　皇帝脸色铁青地看着我，嘴角抽搐，“为什么？你竟然问朕为什么！”说着冲向我，一把抓起我的手腕，手上青筋毕现。我的手被他抓地好疼，一扁嘴，“父王，好疼啊。您抓地我好疼啊！”
　　“疼？”他好象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扯起嘴角，“不会比朕更疼！”手上却完全没放开。
　　我看着好象疯了一样的皇帝，后背一阵冷汗。“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想知道这个答案，可是却没有人告诉我。
　　忽然，皇帝松开我的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不能呼吸，好难受，只能挣扎，不停地挣扎。母亲冲过来，拉住皇帝的手，口中惊恐地叫道：“不要！不要！你会后悔的！你一定回后悔的！”乐宁也一起过来拉住他。终于，皇帝在我断气之前松开了手。我可以呼吸了，我拼命地大口喘气。我害怕！我怕那种窒息的感觉！
　　母亲抱着我，不停地哄我，“没事了，乖，峥儿不怕，没事了。”渐渐地，我缓过来了，冷冷的看着坐在上面生气的皇帝，我的心忽然好寒。这是那个给我雪狐裘让我御寒的人吗？这是那个每日教导我读书的人吗？不是！不是！蓝沫，你个笨蛋！你被人耍了！他不在乎你的！他不在乎的！既然如此，那我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心里气怒交加，却更冷静了，用着疑惑的语气问道：“为什么？”没有人回答。我没有停，只是不停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终于，菱妃开了口，“静妃与侍卫私通，□□宫闱！”
　　私通？这不可能！“捉奸成双。”我只冷冷道。我知道，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不会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只是，现在的我没有心情去关心这个。就让他们以为我心性大变吧。
　　菱妃娇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奸夫就在那呢。你还要什么证据啊。”
　　我转身看向那个男人，一脸的不正经。转脸问母亲：“为什么您会和他在一起？”
　　母亲刚要开口，皇帝就怒道：“朕不想听到贱人的话！”看着母亲受伤的表情，我恨不能上前去抽他几耳光。母亲的为人、品性，这么多年了，他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怀疑！
　　我怒道：“单凭片面之词，如此草率地就做决定，你不怕将来后悔？”
　　皇帝冷笑道：“后悔？朕确实后悔了！以前竟相信贱人！”看我一脸的怒色，他又道：“朕若就此定了贱人的罪，你必不服。你有话尽可问，朕要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