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落》洛扬

7、第 7 章

　　我没有见到龙颜震怒的样子，只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大皇子被罚闭门思过一年，未有圣谕者，不可见。对这样的结果，我很不满意。那么大代价竟只换来闭门思过！但是皇姐说大皇兄的母舅乃一品定国公，而且皇帝对此事也觉得不对劲了。闻此，我也没办法了。只得就此作罢。
　　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乾平十八年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皇帝对我的偏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我对小，却是宫中最红的人。
　　除夕之夜，我见识到了皇宫之内的君臣同乐的盛宴。在祈福过后，我很无聊，便偷偷溜了出去。在远离灯火的林旁湖边，坐下，静静看着到处的纯白的雪。整个皇宫都在这白雪的遮掩下，看起来无比的雄伟，纯洁，只是这雪下掩盖的罪恶与血腥让人心惊。
　　远处灯火，近处雪花，好一副温馨与美好的画面。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和调笑声。远远的，听不真切。我肚子里的好奇宝宝受到了诱惑，催我前去看一看。
　　眼前这一幕其实在宫里是很常见的，平时也听说过，只是真的见到了却让我觉得很生气，很恶心。几个没多大的小太监，正围着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宫女，不规矩地欺负她。同是伺候人的奴才，何必相互为难？而且，我最讨厌的就是欺负女人的人了。
　　我脸色一沉，开口喝道：“你们在干吗？”我现在在宫里很红，这几个小太监只回头轻轻瞥了我一眼，立即便认出了我，稍愣之后立刻回身给我行礼。
　　我没有叫他们起来，任他们跪着，走上前扶起那个小宫女。我知道此刻的我不像个小孩子，但是我没有心情理会。那个满脸泪水，衣衫脏污的小女孩像极了小时候的我。心中忽然很疼，抬手拭去她连上的泪和泥，一张清秀可爱的小脸就这么便显了出来。一双大而且水汪汪的眼睛，就像小鹿斑比一样。两个红扑扑的脸颊，一张红艳的小嘴。我好喜欢这个小宫女，她也有着一双清澈的眸子。
　　我对她轻笑，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当职？”
　　那小宫女犹豫一下，看了看我，才缓缓回答：“奴婢，叫春桃，就在这里打扫园子。”
　　我点点头，对她说：“跟我走！”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她却一副我要将她怎么样的样子，拼死命地挣扎。我比她小，所以就被她给推倒了。她吓得一愣，这时，小连子跑过来，扶起我，“主子，你怎么了？”
　　我让小连子让开，走过去，抬起头很无辜的问她：“你讨厌我？”她立即用力摇头否认。我又问：“那你干嘛要推开我？”她看着我，眼神一闪，“我不能走，姑姑会罚的！”罚？我笑了，一个小管事，又能拿我怎样？轻轻牵起她的手，故做天真地说：“才不怕！她要敢罚你，我就——”
　　我的话尚未结束，小连子便打断我，“主子，您赶紧过去吧。万岁爷找您半天了。”我一愣，一把拉过那个小宫女，推给小连子，“带她回去。回头让母妃给这的管事说一声，这丫头我看着喜欢，就留着了。”转身看着仍跪在地上的那几个小太监，冷着脸说道：“这次就算了，我不会跟总管说。倘若再有下一次，就小心了！”
　　待我回到宴会时，各皇子正在皇帝面前“献艺”。看到物品回来了，皇帝招手，“峥儿，刚去哪了？”我立即给他行礼，嘟起小嘴，委屈地道：“父王，儿臣小嘛，又不能像皇兄们一样喝酒，没的玩啊，就只好出去溜达一会了。”
　　皇帝笑着说：“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玩的，可别着凉了。朕可记得你是最怕冷的。”这半年来，皇帝类似关心的话越来越多，每次听到，都有刹那幸福的错觉。不过，我很意外，他竟记得我怕冷。我不记得我有对他说过，难道他真的关心我？
　　不过现在可没空去追究这个，我笑着回他的话，“父王，儿臣刚刚捡了一个玩具，很好玩呢！”除了小连子，我又捡了个小丫头。
　　皇帝笑笑，“你喜欢就好。”话一转，“峥儿，你几位皇兄刚已经给朕看了他们的才学，你也给朕展示一下吧。”
　　我扬起一张单纯的堪比天使的笑脸，点点头，“好啊！”但是脸一皱，“可是……儿臣没有皇兄们的才学啊，怎么办？”我一脸苦恼地看向他。
　　“皇上，臣有个主意。”一个中年男子走出来，对着皇帝说道。我心里还在想，这人谁啊？这位仁兄已经获得皇帝老爷的点头，开口道：“就请殿下作诗一首吧。”
　　我一愣，这人八成是想看我出丑。他应该是不信我这么大的一孩子有那样的文采的。见皇帝已经很兴奋地点了头，我心中略一思索，边定下了白居易的《花非花》，便以一种带着一种莫名沧桑的童声念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经过《咏柳》之后，我是放心大胆地抄袭别人的作品，反正这里没人知道，不用白不用。
　　看着众人吃惊的样子，我忽然很想笑。忽然听到有人说，“那请殿下再赐教”，所有人都看向我。我心里将这个混蛋骂得不成人形，口中却撒娇道：“父王，峥儿不要再念诗了。一点都不好好玩。”可是这个皇帝却一脸期待看着我，“朕也想听呢。”
　　这么说就是跑不掉了！我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就最后一次了哦。”心中在飞转，同种风格的诗是不能再念了。忽然想到了，有了！便朗声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等我念玩，皇帝已经从御座上下来，站在我面前，“有气魄，有胆识！”说完走回去，坐在那里笑得很开心。那些个大臣已经被我震住了，纷纷过来向我祝贺。武将口中说着“没想到殿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胸怀！”文官已经交口赞道“殿下文采斐然，好词作，好文章！”
　　我笑了，既骄傲又矜持。今夜，我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