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蓝白条纹

4、又把你杀了一次……（下）

　　规规矩矩的在门上敲了三下之后，A便进入了教职员室。老师正双手交叉手肘撑在办公桌上，等着他的到来。
　　在办公桌之前低着头老老实实站好，A装模作样的摆出顺从姿态，等待着呵斥。
　　老师用指关节在桌面上扣出毫无节奏的韵律，斟酌着字句，使得话语听起来更加严厉：“早上的事，已经有学生向我报告了。”
　　是要在现在认错呢，还是要再等老师多说点？A低头想着。果然还是等老师再多说一点好了。
　　“你是个很优秀的学生，我说了那么多遍相信你也早就明白了。根本不用为了一个‘那种程度’的人浪费自己的前程。”
　　“那种程度”？A在心里嗤笑。那你又是何种程度？嘛事实上确实应该是很优秀的人，毕竟是担当“我们这些”（聪明人）的教室的人啊。但是，随随便便把人区分等级什么的，真是不爽。
　　似是看出他的不满，老师用指关节在桌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打乱了直至刚才为止勉强维持的节奏：“这是学校的政策！还请你遵守。这也是为了你们学生无论‘身心’都能‘健康茁壮’的成长而想出的策略！”

　　这所学校所采取的分班策略是非常常见的。定期进行一次考核，并按照成绩将学生分成四个班级。唯一有一点不同的是，对于能进入首席（第一班）的学生们，有一个小小的“奖励”。从第三或第四班中，将会随机抽取一名学生插入一班，成为唯一的一个异类（“那家伙”）。这是必要的。在繁忙的学业中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压力，必须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才能让学生们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上。这是必要的。“对等的”学生之间产生歧视、拉帮结派或是斗殴的话，会对心理成长造成不良影响。这是双赢的。有了在一班的这个经历，比起一直呆在三班四班这种底层班级来说，前途可谓无限。既然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呢，“大家”(所有人）都很满足。然后，大家都同意了的事，要遵守才行哦？

　　“即使你很优秀，但如果继续‘违反校规’的话，我就不得不让你退学。”老师说出了最关键的部分，“这无疑‘对于我们学校’来说是一大损失，所以还请你注意，管好自己。”老师挥了挥手，示意A可以离开了。
　　直至除了门为止，A都一直低着头。眼睛对上的话，或许会控制不住自己往那个方向挥出拳头，他很清楚这一点。这是对的吗？答案是否定的。
　　“错的是世界啊。”刚才的谈话在耳边回响。
　　“你的作为会影响你周围的人。”声音不断地在说着。
　　那么，你的答案呢？

　　在A一脚踢开天台的门的同时，D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几乎坐着弹了起来。“你疯了么？”怨怼的瞪了A一眼，他狠狠地将手中的书向A掷去。
　　“呜哇？！”侧身闪开飞来的书本，随即正色道：“D，你听我说啊。”
　　“……什么事？”D愤愤收起了摆好的下一波攻击的准备姿势。
　　A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向D走去：“我果然还是觉得应该贯彻自己的正义。”
　　来到D的身边，他将书递了回去。D默默接过书，表情复杂。
　　“确实，我现在的行动会牵连到身边的人。但是，如果这个世界是不正确的话，那么他们说不定总有一天也会遇到不公的待遇。到那时候就完了，我是那么想的。”
　　“那你想怎么做？难不成想去参加那个抗议活动？”D将视线压入刚刚接过的书中，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抗议？什么抗议？”
　　D一下子抬起头：“？！难道你不知道？”
　　“喂，告诉我。”A在D的面前蹲了下来。
　　“没什么。当我什么都没说。”D再次试图岔开和A的对视。
　　然而再怎样，A的眼神还是集中在D的脸上：“你刚才说了‘竟然不知道’对吧？那么看起来关于这个抗议活动的情报并不难找。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自己去查就好了。”
　　“好吧好吧，我说……”

　　“……到底是谁说只要与自己无关就没关系的？”
　　“是我说的。怎么了吗？”
　　“既然这样，”A生气的看着一脸轻松走在身边的D，“你为什么要跟来啊？你的将来要怎么办啊！”
　　“‘既然知道会对将来有影响，那就快点和我回去’就算那么说你也不会听的吧。那么，我也没有听你的话的必要。”
　　“喂！”
　　D叹了口气：“我说过了吧，是要‘我和我重视的人没事’才行。更何况，这次的事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引起的，我当然要负起责任啊。”
　　“真是的，”A无奈的扶着额，“要是发生什么我可不管。”
　　“明白~”D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正好机会难得，也顺便让我看看你的正义能带来怎样的结果吧。”

　　一小时后。
　　某C系统工厂的负责人皱着眉,紧紧盯着身前书桌上放置的内线电话。敲门声晃动了室内如同死水般的氛围,负责人一惊,顺手就想接起电话,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在下属进门之前调整回了沉稳的坐姿。
　　没事,至少还有能过来报告的闲暇。负责人稍稍舒了口气,目前还没事……呢。
　　“怎么样了”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开口问。不能在部下面前失去威信。
　　敲门进来的部下神色慌张:“外面,已经陷入僵局了……”
　　“怎么回事”
　　“游行者太多,我们无法有效的阻止他们的行动。有两个小鬼指出这一点之后反叛者们的行动便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负责人斟酌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电话的听筒,拨通了技术开发处的线路
　　铃声在响了一声后马上被接起，现在这栋建筑里的所有人都处于极度紧张状态。“喂？”耳边，是技术部的主管带着颤音的问询。
　　“上次‘那个’,我记得你在一星期前告诉我已经完成了吧？”
　　“咦？”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主管发出了表示情绪强烈起伏的单音结。比起刚才的惊慌，这次充斥其中的却是讶然。“可，可是，广场上还有我们的人！游行者里也有不少未成年人！”
　　“如果这里失守了，你付得起责任吗？”负责人冷冷抛出一句，对方立刻噤了声。“现在,只能把厂场上的人‘彻底消除’才行了。”
　　“……但”主管仍有微词，“要是被其他方面知道了我们研发出可以‘杀死’人类的武器来，会有怎样的后果呢？”
　　“这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处理的。”负责人下了最后一个命令，挂上电话。
　　没办法了。主管明白自己也只有遵从命令一途，要不然，可以替代自己的人多少都有。将瞄准器对准广场之后，他闭着眼按下了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