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蓝白条纹

3、又把你杀了一次……（上）

　　A从厄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睛，便已想不起刚才梦到的到底是什么。窗外不远处马路上汽车试过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冲进了室内，看起来那些劳碌的上班族在这个点就必须赶去公司了。这样看起来，自己还是学生真是太好了。不，不仅仅只是因为是学生，还有更重要的一点，A想着。看了看闹钟，时针指向了七。刚刚好，真是再平常不过的早晨了。
　　打开房门来到客厅，餐桌上是准备好的热气腾腾的早餐，严格按照营养学搭配同时又有着让人食欲大开的香气。
　　A打着哈欠，一只手遮着嘴。
　　“早。”父亲埋首于报纸，稀松平常的打了个招呼。而母亲则依旧在厨房忙碌着。
　　“早。”A含糊的回应着，这时，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来催促，“在磨蹭上学就迟到了，还不快去洗漱！”
　　“是，是。。。”A应付着，向洗手台挪去。

　　一切准备完毕后，A下了楼，一眼便看见好友D正懒洋洋的靠在公寓门廊的柱子上，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他。
　　“哟！”A打了个招呼。
　　听到了A的声音，D抬起了头，将手机随手塞进裤袋中，半开玩笑的抱怨着:“虽然我知道你很迟钝，但是也不用每天都让我等那么长时间吧？”
　　“既然每天都会等，那你晚点来不就得了。”A反唇相讥。
　　“没办法啊”，D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我家那位母亲大人，就是心急。每天早上早早就把我赶出来了。”
　　“那还真是可怜啊。”A那么说着，可惜语气中幸灾乐祸的成分明显大于同情。
　　“好冷淡!”D笑着一脚踢了过去，而A则恰到好处的闪开了。两人就这样打闹着向学校进发。

　　“怎么样？”A挤进人群询问仰着头的D。D的视线一行行扫过，终于在前端找到两人的名字。
　　“我第10，你12。”D简短的回答了A的问题。
　　“切，这次你比较高么。”
　　“不是一直都是我比较高么~总之，这学期也请多指教咯。”D带着胜利的笑容挑衅的看向A。
　　A不服气的瞪了回去：“才两个名次而已吧？倒是我们现在应该先找找班级吧？”
　　“是是。”D摇了摇头，一副不和手下败将理论了的样子，看的A有种一拳揍上去的冲动。然而很快，他便像想起了什么似得收起了笑容：“班级么……A，这次必须要做到‘视而不见’，你明白的吧？”
　　A愣了一下，皱起了眉，没有回答。刚才融洽的气氛，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越是靠近教室，两人的动作便越是僵硬。A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从教室方向传来的声音。明明是不想听到的完全不想听到的，然而，却如同自虐一般不可抑制的去寻找着。会发生的，这是一开始就明白的事。即使希望奇迹存在，在心底里也明白这不可能。所以才去寻找，好尽快发现，以便于给自己更多准备的时间。D走在A的斜后方，双手插在裤兜里，微抬起头静静的注视着A的背影。
　　即便教室的门关着，在离入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已经可以听见从里面传出的声音。乍听之下只是很平常的少年少女们的欢笑声，在知道为了得到这些而付出的代价的人的耳中，便能听见其下掩盖的真实。
　　A将手搭在了门把上，转动，然后向后拉。当“结界”（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恶鬼”（声音）霎时间向他迎面扑来。
　　“住手……拜托了……住手……”少年在墙角瑟缩着，忍受周围“同学”们的暴力和讥讽。抵抗是无用的，因为他是这里唯一的一个“异类”。
　　A的手从门把上滑落，握成了拳。在他迈开步子之前，D的手扳住了A的肩。A回过了头，但D什么也没说，只是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必须要做到。我知道的，但是……
　　“抱歉。我做不到。”A说着，挥开了Ｄ的手，向群居着的学生们走去，一拳挥在了一个看着所在角落中的少年的丑态哈哈大笑的少年脸上。

　　“每个学期都会这样你就不能吸取点教训吗。”Ｄ叹着气，从书包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急救箱。
　　“啰嗦。”A赌气般的既不接，也不看向D的方向，兀自用手擦去了嘴角的血。
　　D也不生气，将急救箱放在一边，抬头看起了天空：“那么多年你还没习惯吗？明明无视就好了。只要不参与他们，就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不是吗？”
　　“可是我忍受不了啊。”A放下手，撑着身体，也抬起头看天，“这种事绝对是错的。我受不了错误的事在我眼前发生。”
　　D笑了：“这算什么？过度的正义感？还是洁癖？”
　　A也笑了：“或许都有吧。”
　　“但那也只是你的自我满足哟。”D冷酷的点了出来，“虽然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那家伙’（异类）会被欺负的更惨。他（异类）不会感激你，你只是在招人嫌而已。”
　　A沉默了。想了一会，他低声说：“我会一直保护他不受到欺负。”
　　“可能吗？”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的行为是错误的？”
　　“怎么会，毫无疑问是正确的。错的，应该是这个世界吧。”

　　“吱呀”一声，有谁打开了天台的门。两人同时望去，是刚才被欺负的那个少年。
　　“那，那个，刚才，谢，谢谢你。”他躲在门后，结结巴巴的道着谢。
　　D吹了声口哨：“还真有傻到这种程度的，以为以后就没事了。”
　　“诶？！”被D的发言惊倒，少年明显的跳了一下。
　　A瞪了D一眼，然而一想到刚才的话，便什么也说不出。良久，才挤出了一句：“抱歉……”
　　“不不不，要，要道歉也应该是我啊？你，你刚才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可是你以后说不定会被欺负的更惨哦？”A带着苦笑。
　　少年愣了一下，露出害怕的神情，缩了缩，但最终还是正眼看向两人:“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既然你们那么说就应该是那样了吧。即使，即使是那样，你救了我这一点也没变啊？我就算脑，脑袋不太好，好和坏还是分得清的！所以，所以……”他努力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A和D互相看了看，笑了。
　　“嘛，这种人就算是现在也还是存在的啊。”
　　“确实连我也很意外！喂！我是A，那家伙是D。你呢？”
　　“我叫B……”

　　“这个世界是不合理的。”A那么说道。
　　D从书本中抬起了头：“为什么那么说？”
　　“难道不是吗？明明‘C系统’可以满足所有人的生活所需，现在却被少部分人霸占，并一次做要挟，奴役、强迫他人为自己做事。这绝对是不合理的吧！”
　　“这也没什么不好。‘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不是么？正是因为现在的生活有着压力，所以人类才不会懈怠。正因为资源掌握在少部分精英手中，所以才避免了浪费。为了得到资源，每个人都将自己的价值发挥到了最大。随着技术的发展，即使‘C系统’突然崩溃也能应付的过来。这也是多亏了现在的这个体系啊。”
　　“不过，你不觉得‘忧患’（不合理）过多了吗？”A皱起了眉，“将人划分出等级，对于能力较低或不服从的人便不提供任何物资，甚至将他们扔入海中，投下火山口，这种事我绝对无法接受。”
　　D“啪”的一声合上书本，盯着A看。
　　你完全不适合这样的表情。A想着，却没有说出来。D的神情很严肃。明明平时就是“笑里藏刀”这一词汇最好的代言人，今天却两次停止了笑颜。是因为我吗？你这样的话，我不是就必须要怀疑自己的正确性了吗？！
　　经过短暂的沉默，D开口了：“为什么总是说做不到，不能接受呢？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A刚想辩解，就被D打断了：“就算你可以承受，那么你的父母呢？被你卷进来的周围的人呢？所谓的正确，是要在对的时间地点做对的事。而现在，对的只有你一人吧。”
　　“……所以你什么都不会做吗。”
　　“是啊。以我们的成绩（实力）的话，未来是已经被保证的。那么还有什么重要的吗？我啊，不像你那样有着过剩的正义感，我只要我和我重视的人没事就好了。”
　　“嗯，确实。你说的才是正确的吧……如果是在这个世界的话。”A颓然的坐了下来。
　　“喂！”这时，天台的门开了，是同班的一个学生。“老师叫你哟。”对着A说完这句之后，便和上门离开了。
　　A和D面面相觑，然后A站了起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