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筝》烦得很嘞

69、【番外·欧阳行】另一个故事

　　我们都沉默了很久，然后我结了帐，和他道别。我本可以问他更多的问题，父亲和Jane过得是否幸福，他在美国的事业成不成功，还有没有别的朋友，可以告诉我更多他离开旧金山之后的事情，但我什么也没说。出于某些莫名的缘由，我似乎放弃了多年来的追求，不愿意再去挖掘父亲的人生轨迹，在交谈结束后立马飞回了纽黑文。

　　然而我不可避免地感到悲伤失落，为我不曾见过的父亲，为他终归平庸的死亡，为他艰难坎坷的命运。我低落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我的导师给我讲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他说，在阿富汗一个很小的村落里，住着一位父亲和他深爱的儿子，但突然有一天，山里出现了一只神秘的怪兽，抢走了他的儿子。尽管人们都说这只怪兽非常可怕、非常强大，但这位父亲还是踏上了寻子的漫漫之途。

　　他找到了怪兽的藏身之处，怪兽对他说：“你来了这里，真是个勇士，我要奖励你，让你看看你的儿子。” 出乎他的意料，他亲爱的儿子生活得很快乐、很富足。父亲说：“我要同他讲话。”怪兽说：“不，他已经不记得你了，他在这里有自己的生活。”父亲道：“你让我带他走。”怪兽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个条件。要么你带他走，他永远不要回来，要么你永远不要回来――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做决定。”

　　你猜父亲最后怎么做了吗？尽管他朝思暮想有一天能和儿子团圆，但带走他，回到那个破落的小村庄，面对无尽的战争、饥饿、疾病、贫穷，他们就能幸福生活了吗？尽管这个抉择是如此艰难，尽管他狠狠地诅咒这只残忍的怪兽，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独自一人离开。怪兽又对他说了同样的话，说他是个勇士，值得一些奖赏，给了他一个小瓶子，让他回家前喝掉里面的东西。

　　那是抹除记忆的药水，父亲喝了之后，忘记了有关儿子的一切。他从怪兽的魔爪下逃生，成了村里的英雄，别人都对他尊敬有加。但每当人们问起他是如何找到怪兽时，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你问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那样，我不知道理由。但我可以告诉你，愤怒不是最终的解法，因为我也愤怒过，却没有觉得轻松。还是忘记吧，就像这个故事里的父亲一样，有些事如果纠缠得太久，你会忘了你原来的目的。只有懂得包容和原谅的人才能强大，只有会爱的人才能活得快乐。

　　你看，这就是我的故事，我曾经牵挂、曾经埋怨，但一切都不如坦然忘却。我最终理解了我的母亲当年为什么会做那样的选择，因为生活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有时候无论你做了多大的努力，它依然不会给你回报；也有的时候你会发现很多问题都无法解释，或者得到根本不曾预料过的答案。但这就是生活，残酷又不讲道理，却也处处充满温情，也正是如此，它才会充满忧伤的美丽。

　　番外灵感来源于卡勒尼·胡塞尼先生的作品《群山回唱》，特作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