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给你自由~~ ...
-
第一场冬雪到来的时候，我收到了第一位读者的来信。她在信里说因为读到我小说而想起来了自己的初恋，心动又美好；满满的两页都是当初的那一刻的心情，恨不能飞蛾扑火的燃烧。我看完后，认真地给这位读者回信，鼓励和缅怀，仅此而已。
贺杨说单位福利好报团一起去三亚过元旦，全格子间的工作人员欢呼。
我问：“能带家属不？”
他语气微涩：“他已经是你的家属了？”
我问：“到底行不。”
他最终点头。
薛恒来接我下班，我假装不经意地提了这个事情，问他：“一起去？”
他看着我，提醒：“我没有护照，上不了飞机。”
我想了想，道：“这不是小事一桩。问苏君一要，你和我一起，难怪还怕你吃亏。”
我打电话给了苏君一，听我说完，电话那头的他半晌没有说话。
我只得放弃：“好吧，苏老先生不愿意就算了。本来是我是想让他多和别人接触接触。”
默数日子，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苏君一来找我，递给我一个纸袋，我打开，是薛恒的护照。
他一脸的严肃：“老爷子，额，我爸，他同意了。他让我转告你，他相信你。”
我收好袋子，笑笑：“麻烦帮我向你父亲道谢。也谢谢你了。”
转身之际，苏君一叫住我：“丰记，你会带他回来的是吧。”
我笑：“放心。”
出行的那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空气干燥燥的，但却无碍心情。
薛恒过来接我，出租车已经等在旁边。大冷天，他一件长呢子风衣配心领针织衫，有型有款。看到我拖着箱子下楼，他一把接过去，嘀咕：“麻烦的女人！”
我笑笑，和他一起坐进出租车。等我们到了和众人聚集的地方，已有同事携家属等在那里。众女看到薛恒一下子沸腾起来，纷纷走过来，有家属的也把家属扔到一边；因为之前他是作为C&FChina的设计师曝光过，有很多人认出也不奇怪。大多女同事要求拍照，问我可不可以，我笑着点头；薛恒尴尬地看着我，我微笑地朝他眨眼。他僵硬地摆出一个笑脸，对着“女粉丝”点头。
我在旁边看的十分满意，提前“特训”过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昨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是强烈地要求他待人接物一定要温和礼貌，尤其对待女孩子，不能摆臭脸，多笑笑。看他这么乖乖地配合，倒让人有点惊讶。
巴士还没有到，更多的女人聚集在薛恒旁边，问东问西，有关于C&F的，有关于他个人的，公司小前台闪着眼睛问他和我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我抬头望天，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等我瞥一眼过去，他已经被逼的手无顿措，看到我的视线，立马瞪着我。我不慌不忙跑过去，把他从人群里解救出来，对众人道：“你们差不多了啊，他这个人害羞的。”众女哄笑，意味不明，齐齐羡慕。
到了一边，薛恒咬牙切齿：“你们公司的女的，怎么都这么可怕！”
我睇了他一眼：“别忘了我也是这个公司的！”
他立刻闭嘴，过了一会才小声反驳：“你也可怕。”
没过一会，贺杨和导游到了，远远看到我们就大喊了声早，贺杨视线落到我和薛恒身上，朝我弯了弯嘴角就去招呼别人。再看薛恒，他仿佛没注意到他，神色自若。
和所有的旅游团一样，上了大巴，去机场，过安检，上飞机。几个小时后我们顺利抵达海南。下了飞机，众人欢呼。入眼的是阳光，蓝天白云，繁花似锦，真真是暖春之城！现在还身处机场，不知道出去后是什么光景。众人纷纷脱掉厚重的大衣，我看了眼几步外的薛恒，他正看远处深呼吸。
仿佛感应到我的视线，掉头问：“怎么了？”
我摇头：“没什么，你觉得怎么样？”
他瞥了我一眼，抬步往前走，声音飘来：“哎，丰子夜，你以为本少没出过门吗！真像个老太太。”
我跟着他身后走，微笑。
他在前面停下来，掉头看我：“小短腿还真是小短腿......走快点......”
我加快脚步，无语瞪他。
到了酒店，导游和我们重新讲了一下这几天的行程。众人先休息两三个小时，然后大家集合，一起去附近的海滩走走。组团出行，都是两人一个双人间，有家属的和家属一个房间。我和同事小黄分配在一起。而为了方便，薛恒和贺杨一个房间，当然这个是我要求的，毕竟他们俩是认识的。当时和薛恒说的时候，他抗议过，但抗议无效。贺杨倒还好，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等大家再次集合，远远地看到薛恒和贺杨双双走出来，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神色皆淡淡的。众人都换了轻便的春夏衣服，薛恒走近我，掀了掀嘴角：“你的品位永远不敢恭维。”
我笑眯眯道：“是么？你穿这么帅，等一会准备被众人拉着拍照吧。”
大约是想到刚才女同事们的热情，薛恒抖了抖，瞪我：“我这样，都是为了谁啊，为了谁？”
远处同事喊：“你们快一点啊，别卿卿我我的了！”
我和薛恒停止说话，彼此都翻了个白眼，卿卿我我？然后快步跟上众人。
第一晚，酒店海鲜自助餐，开心。
第二天去南山文化旅游区，很好。
第三天，天涯海角，皆大欢喜。
第四天去亚龙湾。导游说今晚有沙滩篝火晚会。纷纷响应。
烧烤，啤酒，篝火，热情的餐馆老板，兴致勃勃的中外游客，欢声笑语，老少皆宜。
有同事找我干杯，贺杨拉我去跳舞，薛恒被别的女人已经拉进去，我朝他笑。
喝吧喝吧，忘了下一秒，忘了明天；跳吧跳吧，在此刻的黑夜里，离天明尚早。
说是跳舞，其实是绕着火堆群魔乱跳，认识的不认识地搅做一堆。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个变更，我和薛恒的手拉到一起，细细的手汗，不知道是谁的，温和嫩滑的触感。
哦，是命运使然吧，那就忘了其他，尽情享受一回好了。
沙滩上一对对情侣，或者一堆堆游客。我和薛恒中场出来，沿着海岸线慢慢散步。海风微醺，里面是大海和椰子的味道。没有星光，真的奇怪，这样的天气，居然没有没有星光。我看了眼薛恒，他的眉眼越发秀致，哦，怎么能忘了，周围都是篝火还有路灯。
一切都是亮晶晶的，清醒的。
走了一段，薛恒开口：“哎，丰子夜。你刚才跳舞的样子，很傻。”
我喜欢他叫我的名字，叫一次是一次，哪怕是无话找话说的应景。
于是，笑眯眯道：“你也是，像个螃蟹。”
他扑哧一笑。
良久，我继续道：“我一直想这样，和他跳一次，无拘无束的......可惜上天留给我们的时间，少到可怜。”
空气瞬间沉寂下来，我不看薛恒的脸，继续说下去：“如你所说，他是个温暖的人，就像，嗯，刚才的篝火。让人不顾一切想靠近的那种。我曾多希望，那个人是我的哥哥。可是，后来又很高兴，他不是。”
“我和他相识很早，早到现在很多相处的细节，都开始遗忘。可是没有关系，心底里有个固定位置，一直是他的。”
“你问我喜欢他是不是？我一直不敢说喜欢这个词。就算是，也不敢说。他太过美好......当然，他也不知道，如今也不会担心他会知道了......对他，任何程度的爱慕，都不奇怪。”
“曾经，他是一切的力量来源。我来到这个城市，很大的程度，是因为他。本来，我以为找到了他，可是上天又很快把他收走了。不过，没关系，大概他现在过得更好吧。他永远都停留在我记忆里的那一刻，但我们却开始衰老，无论是谁。”
“从看见你的那一刻，我以为是他，但心里又恨清楚，你根本不是。怎么会是呢？你完全是他的相反数......我还是有机会靠近你，真的抱歉......也许你会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女人的浅薄心思和无聊的妄想。其实你是对的。这么久以来，我已经开始慢慢将他在回忆里安放。如果他知道此时此刻我们在一起说起他，大概他会觉得高兴吧。所以，那些曾经过往，你完全不必要自责。你们是亲人，他一定希望你过得好。”
远处嬉笑玩闹声传来，我们陷入沉默。薛恒一直看着黑沉沉的大海，没有开口。我自顾自的说下去。
“你的父亲，还有你大哥，他们其实是真的关心你。还有冯乘远也是，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个人，但还是承认，他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也是你最......信赖的人。”
“虽然你们身处两地，但是我觉得作为群居生物，人应该在有生之年和最要好的......朋友，在一起。上次你还说起，外公还在美国，身体也不好。我觉得，是时候，你该过去看看了。”
“所以，薛恒。你回去美国吧。”
他的脸色完全阴沉，转头紧紧地盯着我，嘴巴张了张。我赶在他说话前，抢先道：“对，你没有听错。你回美国！至于你父亲还有你大哥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说。”
他这才一字一字道：“所以，你处心积虑地弄出这么一次旅游，就是为了弄回来我的护照？那我岂不是要谢谢你，绕了这么远的路，说了这么多的话，其实就是为了送我走？”
我转脸看远处，慢慢道：“薛恒。你自由了。不必谢我，如果是苏致，大概他也会赞成这么做的。”
薛恒轻笑出声，一字一字道：“所以，你是在告诉我，因为你喜欢苏致，所以才会这么不顾一切地做这些事情，送我回去美国？丰子夜，你真他妈的残忍。你和我之间的一切，都是因为苏致是吧！你果然爱他到不可自拔。好，那就如你所愿。”
句句薄凉。
我掉头，掏出在手心里掂过无数次的丝绒盒子给看他，那里是那对钻石耳钉。他打开，然后沉默。
我道：“走吧。”
他扯起一个讥讽的笑，下一秒转身，大步离开。
他的背影越发模糊，而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海风带着湿气扑面而来，细细滑滑的往下坠。
不原谅我，没关系。你不是苏致，更不是他的替代！正因为这样，只要你开心就好，包括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做想做的任何事情。
所以，走的远远地吧。
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给你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