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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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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全家人一致口径把我往外推。早晨陪父亲买菜,他已经有意无意暗示我。送早饭给嫂子,她一个劲地让我早点回去陪远道而来的“贵客”。
回去家里,父亲已经出门。某人居然还没有起,真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等到近九点,他才顶着一鸡窝头开门,身上挂着我哥的睡衣,看到我慢悠悠地打招呼:“这么早。伯父呢?”
我心里翻白眼。还早!我说:“我爸出去了,你赶紧洗漱早吃饭。”
等到他不紧不慢坐在饭桌上,我心有不甘略带恶意地提醒他:“薛恒啊,你还知道这身衣服你穿了几天了。”哼,你可是天天换都不带重样的!
某人头也不抬:“这不没办法!你以为本少容易啊!本少连句委屈都没讲。”
我鄙视:“还真辛苦你了。”
“嗯?难道你有办法?”
“没有。”
“那不就行了,连你都没办法,我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让我不穿!你也太用心险恶了吧!”
直接无语。
楼底下,我和薛恒又因为骑不骑电动车的事情开始了拉锯战。某人死活不让步说是为面子荣誉而战!我不得法只得放弃。十点钟的阳光极好,恰逢周六,小镇上往来的人比平时多,而小摊商店早已开门营业。我带他沿着小镇的路随意走走,有时候也会指点几处说说是什么商店卖什么的,哪家老字号的,哪家曾经有什么趣事发生的。薛恒意兴阑珊地听着,一脸兴致缺缺,偶尔不咸不淡嗯哦几声回应一下。
我说:“国内你去过哪些城市啊?”
他懒洋洋:“去过那么几个吧,什么厦门,海南,丽江,香格里拉,洛阳,这个名镇那个的古城的。”
“怎么样?”
“不怎么样吧。哪都是人,建筑群也大差不差。”
我无语,谁要是和这人同行,绝对得无聊死。
我提议:“要不去我母校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就你这样,待过的地方能有什么特色!”
我怒目而视:“我什么样?”
他斜了一眼,半笑不笑:“不过,既然你诚心邀请了,那就去看看吧。”
走到校门口,大门紧闭。我眼神示意薛恒跟上,绕过西边一条小路,走到一段围墙下,那块灰白垫脚石头还在,我嘀咕:“幸好。”
薛恒站在我身后:“你别告诉我要爬进去啊!”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周边情况,点头:“有几年没爬了,应该问题不大。”
“我可不要,脏死了,太损形象。”不看他,我就知道某人的眉毛肯定抬的老高,眼角斜飞。
我没和他废话,直接脱掉大衣,转身塞进他手里,然后脱掉高跟鞋,爬上石头,脚用力一蹬坐到墙头上,对站在下面直接傻愣掉的人说:“把大衣和高跟鞋递给我。”
他竖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依言走过来,我接过大衣鞋子,直接扔到墙里面,而后问他:“你能行不。”
他嗤笑:“小看人啊。”
我点头,然后慢慢把自己放低跳进墙里面。片刻,薛恒也翻进来。拍拍手里的灰直报怨:“脏死了。哎,我说丰子夜,你以前经常干这事吧。”
我把鞋子穿好,应声:“有这么几回吧。”
我哪能告诉他,这以前是我的据点,大门不方便,逃课早退全靠它啊。
偌大的校园空寂无人,我熟门熟路带着薛恒去了学校的后山。一切还是熟悉的模样,小径两旁杂草丛生,不甘寂寞的黄色迎春花肆意任由枝藤蔓延,还没长出新叶子的广玉兰沉默沿山而列,其中几棵树干上,还能看到顽劣学生们留下的墨宝。
我在前面慢慢走,薛恒跟在后面东张西望,啧啧出声。
“敢情你以前经常来?”
我说:“我在学校里度过六年,三年初中三年高中,有时候枯燥无聊了就会来。”
正说着,就到顶了。我指着前面一块光滑平坦的大石头,说:“这是我的秘密根据地。秋天躺在这里晒太阳,最舒服了。”
薛恒走近了,打量:“倒是个好地方。”
我俯瞰远处空旷的操场,赤红的跑道十分抢眼,国旗台的旗杆孤零零的矗着更显纤细。整齐的花坛草地青黄相接,一旁的序列的白色教学楼已是斑白发灰,眯着着眼睛认真看,耳边仿佛听到学生朗诵声传来,又遥远又熟悉。
我指了一下中间那栋楼,说:“中间二楼最左边的是我初中的班级,后来升到高中就移到最前面那栋的最高层中间那个教室。”
薛恒没说话,沿着我的手指方向细细辨认。
我又说:“中间的那栋后面有个专门放自行车的车棚,以前在那里和别人打过架。还有一次闹狠了,我在楼上把别人的书扔下去,砸在车棚上,砰砰的声音,被教导主任罚站了两节课。”
他有点好奇了:“咦,看不出来,你以前还挺会来事的。”
我笑:“年少气盛呗。我才不信你以前是乖乖仔来着。”
他居然认真地想了一下,而后说:“也打过架,而且还是揍得对方鼻青眼肿,自己也到处挂彩的那种。不过后来我不想跟一班洋鬼子见识,选的课相对人少安静,反而相安无事地度过学生时代。”
洋鬼子?某人貌似忘记自己也是香蕉人的事实了。我瞟了他一眼,怀疑:“估计你都是被揍的多吧。”
他瞪眼反驳:“虽然我这个人比较文明,但对敌人绝不手软。”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
他也笑起来,眸光璀璨。
我带着薛恒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学校,直到中午两人重新翻出墙去,引得几个路人惊奇地看着我们。我俩熟视无睹,镇定自若地掸掸灰尘,信步走向镇中心的方向。
一顿饱饭后,我继续带着薛恒转悠。他明显比上午兴致高一点,看起来倒有点游客的样子,我说什么,他有时候还会点评几句或者问几个问题,有时候走到什么小摊,他还会看几眼。我带着他往西边的古街走,踩过一条蜿蜒的鹅软石小路,到观音老庙前停住。
薛恒一字一字念出横匾上的字,说:“这庙好多年了吧。”
我抬脚往里面走:“几百年吧,进来看看。”
我们走了一圈又出来,心照不宣没提烧柱香什么的。周六的香客不少,还有一老伯在里面的庙外面摆摊,买的无非是各种佛香,香烛,小玩意啊什么的。我随意看了一眼,问薛恒要不要买点什么。他居然还真走过去认真看了起来。都是是石头镯子,手链,扇子,挂件啊什么的,还有些小孩子的玩具。
薛恒指着其中一件问我:“这什么啊?”
是一个十来公分的的磨砂花瓶,细细的口径,里面是一幅红梅水墨画,我说:“这叫瓶画,是一种民间艺术,这个瓶子里面的画或者字都是手工画进去的,而且是反着画的。”
摊子老板听到我的话,立刻翘起了拇指说:“姑娘说的不错啊。”
薛恒问多少钱,老板乐呵一笑:“八十,算你便宜点,七十好了。”
我问:“你要买?”
薛恒又看了几眼:“觉得很不错。”
我说:“哦,买吧。人家老板也不容易,你就照顾一下生意好了。”
他一笑:“可我没钱了。”
我大奇:“怎么会?”
薛恒慢悠悠说:“来的匆忙,昨天又买了一堆,口袋里只剩下回去的路费了。”他眨眨眼看我:“你付钱我也不介意啊。”
我干脆拒绝:“没钱。”
他神情鄙夷:“真小气。”然后又指指稍微小一点的瓶子,商量:“那个估计便宜点,也行啊。”
我扫一眼:“最起码也要四五十。”
他气结:“我是客人啊客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抠门!”
正在我和薛恒刀光剑影的时候,背后有人撞了我一下,顷刻我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前倒,我手虚捞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我的手已经贴在他的腰上,整个人扑在他怀里。脑里轰的炸开,残留的感知只有薛恒微微僵硬的身体,他敞着的风衣内蓝色针织衫暖暖的热度,还有他怀里的淡淡葡萄味,模糊中我记得那是家里沐浴液的味道。
我们的视线对上,彼此皆是不可置信,我立刻从他的怀里跳出来,他也几乎是同一时刻往后退了一步。我根本抬头不敢看他,我确定我的脸又热又烧,喧嚣的心跳也许下一秒就能被听到,好久,才敢小声嗫嚅:“对不住,对不住......”他的声音隔了几秒传来,倒听不出情绪,清淡的一声:“没事。”
而后,我镇定转头从摊子里挑了一个小小的葫芦形状瓶子的挂件,里面只画了简单的几枝桃花还有平安两字,问老板:“这个多少钱?”老板比了一个十五的手势。
我立刻付钱。
和薛恒无言地走了一段,我把手里的小袋子递给他,他挑眉:“送我的?”
我笑了下:“嗯,可以挂车里。总不能老被你说小气啊。”
他嘴角微翘无声地笑了,下一秒就接过去揣进衣袋了。
逛到晚上五点的光景,夕阳垂在半空,流云朵朵,有行人神色匆忙的往家赶。我们又转到了老庙前面,摆摊老板还在,已经是半收摊的状态了。我指着最开始薛恒看中的瓶子,问老板怎么卖。老板看到我俩,立刻憨笑说记得我们今天来过,又说要收摊了,便宜卖了。最后我们居然以半价成交。
等我们走在路上,薛恒看看瓶子又不可思议地看看我:“你早知现在来买会便宜吧!”
我点头:“那肯定啊,收摊了能做一单是一单,只要不亏就行了。”
他咬牙:“那最开始他说七十你干嘛怂恿我买啊?”
我点拨:“你又不缺钱。人家小本生意的,你也不好意思还价吧!”
薛恒直接气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