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倾城·众里寻他》久夕

19、陌生人

　　这天下班前，我照例在日历上对应的数字画叉，然后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娆娆在桌子对面问我，“夜夜，晚上有没有空去喝一杯。”
　　我问：“海文呢？”
　　她说，“切，你当我们连体婴儿呐，他今天有事。”
　　我说，“你不说，我真以为你们是连体的。我今天就不......”话还没有说完，娆娆就用媚眼向我大把大把地撒菠菜，我立刻改了话尾说好，否则我知道她会像海带一样缠着我没完没了。

　　娆娆带我去吃日本菜，一边大口大口吃的不亦乐乎，一边还不停歇地骂去他的小日本，什么菜这么难吃。我好笑地指指旁边已经堆得老高的碟子，好心的提醒她已经是第八碟了。她终于停下筷子，挺了挺腰收紧小肚子，拿纸巾抹抹嘴，理了理不菲的职业装，这才优雅地端起清酒抿一口，看着我递了个媚眼，嗔笑说：“死相，人家吃东西还要打断。”

　　我嘴里的东西差点一口喷出来，赶紧举手投降：“别别，我错了，您继续。”

　　娆娆也笑了，却不再动筷子，只是不停喝酒。我们说着平淡无奇的话，我觉得娆娆有满腹心事，可是我不想催促她，作为朋友，在她需要的时候在她的身边就好。

　　我们出了餐馆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认识的人，居然是薛恒的对头苏君一和对他意见颇深的凌灵。有意思的是俩人明明是一起来的，却偏要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各自的神态也仿佛互不认识。我和他们打个招呼就准备和娆娆去下家，却看苏君一似笑非笑地看着一旁的娆娆说话：“江小姐别来无恙啊。”

　　娆娆也冷淡地点点头：“客气了，苏公子看起来过的不错。”

　　我一愣，两人还是认识的。前面的凌灵冷着脸说句我先进去了，娆娆说走了就拉着我头也不回的闪人。

　　这是什么情况......

　　酒吧里，我问娆娆，“认识啊！”娆娆知道我指苏君一，她摇了摇手里的杯子漫不经心地说：“见过几面，不熟。”我不再问了，娆娆叫了瓶红酒，给我也倒满说不醉不归，我瞅着她那个豪气样，开玩笑说小心海文嫌弃你。这妞立刻笑的张狂：“海文是天字第一号好人，绝不会始乱终弃。”妈的，这话说的太自信了，都说女人都是男人宠出来的这话一点不假。

　　我小心地抿了一口，抬头却看那女人一口干掉半杯，颇有几分借酒消愁的味道，说：“好想念，好久没来了！”

　　我说，“好男人从不让自己的女人醉着回家。海文合格了。”

　　娆娆却不接我的话，反而迷离着眼睛问我，“夜夜，你最想要什么啊。”

　　我说我想要杯lichi rose matini（荔枝马丁尼）。

　　娆娆说太好办了，立刻叫来酒保点了一杯。

　　我问她，“你想要什么啊。”

　　她想了想，然后笑了说，“想要今天喝醉。”

　　我看着她说，“好姑娘不应该喝醉。”

　　她指指自己说，“你看我像好姑娘吗。”

　　我看一眼已经咕噜咕噜喝掉大半的酒瓶子，心里琢磨这个傻女已经开始醉了；我严肃看着她说，“江心娆绝对是个好姑娘。”

　　娆娆笑了说，“夜夜，你说这话好土啊！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的全名了。”接着她不笑了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看酒杯，神情落寞。

　　她说，“夜夜，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嫁给海文呢。”

　　我说，“嗯，我知道呢，再说你答应人家求婚了。不能悔婚的”

　　她笑了又朝我晃晃戒指说，“是的啊，我很喜欢这个戒指呢。”

　　我说，“海文品位不错。”

　　她又问我，“夜夜，你最想要什么啊。”

　　我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我最想要的一直在别人身上。”

　　她瞪着我说，“这么惨！不过我也很惨的，我想要的也在别人身上。”然后她干完了杯子里的酒，摇摇晃晃想要再叫酒保却噗咚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我叹气，就这酒量还敢叫嚣。我看着娆娆压在桌子上的脸，心里突然一阵莫名难过。

　　我的荔枝马丁尼来了，浓郁的气味和清雅的淡紫色纠缠，是我喜欢和熟悉的样子。我看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好久没有喝过了，心里的思念又开始蔓延，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可是再久也没有任何帮助，人在命运面前都只是轮回的剪影而已。

　　我一口喝光然后打电话给海文，又挥手叫来酒保买单。这位帅帅的小男孩走过来说，小姐已经有人买单了。我问哪位。他指指不远处桌子上的人，我转头看过去，心想还真是无巧不成书，金丝眼镜男冯乘远正笑眯眯地朝我挥手，旁边坐着的是薛恒。他甚至没有朝我看过来。

　　我朝酒保温柔一笑说：“麻烦你看着这个美女两分钟，我过去打个招呼。”

　　我走过去向冯乘远道谢，一本正经，“谢谢你了冯老师，让你破费了。”

　　冯乘远看着我笑的温和“不用客气，应该的。”

　　我的视线转到薛恒脸上，哦，还是老样子，但好像又不是那个样子，看来我也有点醉了。隔一会，他终于抬头淡漠瞥了我一眼，而后低头把玩手里的杯子。我也已经收回视线，没有出声，我们像世上任何的陌生人，或许连陌生人都不算。

　　我向冯乘远道别，我说冯老师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冯乘远点头说再见，我便转身，留身后五光十色的世界，和拥有那张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