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事情》今晚打老虎

15、3

　　3.
　　十月份下了几天雨，明明不是梅雨季节。拿去洗衣房的衣服，晾了几天还是没干。
　　高竞对上课兴致缺缺，每天多数时间赖在宿舍打游戏和斗地主，和方皓宜约会，日子过得挺惬意。
　　一开始他也会期待大学的生活，尽量去上课，但是多数到了教室也是在睡觉，后来干脆逃课在宿舍睡觉。直到班会课上学姐学长强调四级考试的重要性，宿舍的人开始看书背单词，他才想起自己也该看看书了。
　　终于有点动力去上英语必修，对于自己在雨天迈出宿舍，高竞觉得这是自己的思想觉悟提高了的表现。

　　英语课还是乏味得让人想睡觉，高竞心里的天使和恶魔交战无数次。
　　在舍友的怂恿下，挣扎几次后，几个男生逃到三楼的机房打CS，同时为认清英语与自己无缘感到高兴。很奇怪，明明只是自己想堕落，却非要找一个光面堂皇的理由作为导火索。
　　“前面有座位，第三排。”舍友放好雨伞后，指指前面的位置。
　　高竞他们越过后面的桌子，往前走。经过第五排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女生正在练习打字。那女生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敲着键盘，捏鼠标的动作既小心又缓慢，僵硬的操作，一看就知道以前应该没什么使用电脑的经验。
　　高竞瞥了电脑一眼，那女生的电脑死机了，焦急地四处张望。高竞停下来，移动女生用的键盘和鼠标，熟悉地操作着。其他舍友不怀好意地起哄：“哇，圣父啊。”
　　高竞帮女生弄好电脑后，回位置打了坐得最近的舍友一拳：“等下我让你们死得痛快。”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舍友揉着手上的肩膀贼笑。
　　“看看看，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色吗。”

　　那个女生在玩警察抓小偷。
　　这是一个练习打字的游戏，已经被时代淘汰了。不不知道她从学校哪里的共享下载的。
　　高竞记得初中的时候，大家除了□□，基本没什么机会用得上打字，偶尔会在玩游戏的时候打出“踢人”“靠”之类的话。那时候林离打字是班上最快的，高竞曾形容为鬼哭狼嚎。

　　初三时，他深受班主任数学老师的喜爱，掌管班上的电脑和投影仪。
　　当年学校的教学电脑没什么游戏，下午上课时间没到，大家会玩警察抓小偷。
　　他记得有一次，他打开了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同学们轮流挑战 。
　　他也抓了极其不情愿的林离来，其他人自然不是林离的对手。高竞便把速度越调越快，在一旁叫着：“林离，块啊，别让警察抓到了！”还把投影仪打开了，让其他人观摩林离的速度。
　　林离一边打字，一边扫了他一眼。
　　“快，下一轮开始了！”高竞推推林离，忽略她眼中的不满。
　　林离条件反射地把手放在键盘上。
　　高竞想自己当时的表情肯定十分痛苦，因为他很想林离被警察抓到，但是又想看到林离通过。因为他中午和班上的男生开赌。
　　“你真的贱死了，这个时候还想赌钱。”林离回到座位的时候说。
　　“哎呀，你心里肯定也美滋滋的，这么多人看着，气氛紧张多爽。”高竞数着钱说，“我就知道你会赢嘛......”
　　林离白了他一眼，伸手：“分赃。”
　　“分什么呢，看你都被现在的大环境污染了。等下买酸奶给你喝啊哈。”

　　不知道现在的中学会不会在教学电脑上装警察抓小偷这个游戏呢？应该不会了吧。高竞想，毕竟都已经被淘汰好多年了。现在的中学生他们可能连这个游戏都不知道呢。

　　的士在雨中前行，高竞在通讯录找到了林离。
　　“干嘛呢？”听声音，林离正在爬楼梯。
　　“中秋节之后，你好像没打过电话给我啊。”高竞的语气满是失望。
　　“你又不是我妈，难道还要和你报备。”林离轻笑的声音传了过来，“再说我的生活很单调，只是在repeat而已，repeat，重复的意思。”
　　“哈哈，学到了。”很快高竞又习惯性地用委屈的语气说：“啊，友情很淡薄啊，有空也该打打电话给我啊，吹吹水也好啊。”
　　“SO？现在过了一个月了，你才打过来说我刻薄，证明你也不是很在意嘛。”
　　高竞笑了，狡辩：“因为我现在才有空啊！”
　　“瞎掰。”钥匙扭动钥匙孔的声音传了过来。
　　“对了，上次你送我的饼干和糖果，我带来学校吃了。靠，我们宿舍那群人，四处找东西吃，还把我的给吃了。”
　　“吃了也不会少一块肉吧，小气鬼。”
　　“你送的东西珍贵啊，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好吗。”高竞知道谁都希望对方会珍惜自己送的东西。他在无聊的时候打电话给林离，多数时候不是因为无聊和打发时间，而是因为一份情谊。
　　那份情谊就好像林离额际的那道疤痕一样，和岁月一起成长，刻在彼此的生命里。
　　“高竞，四级快到了，要看书啊。”末了，林离提醒道。
　　“唉，我本来忘记这件事的，但是你又要提我的痛。我肯定过不了的。”
　　电话那头的林离沉默。“喂？”高竞以为电话断了。
　　过了一会儿林离才酸酸地说：“高竞，有时候我希望你考得比我好，要是你的四级比我更好，那就好了。”
　　“你这是在鄙视我吧。”高竞脱口而出。
　　“对呀，”林离又用疯癫的语气说：“你不知道我们多期待你出人头地哪天，我好跟着你混，看你千秋万岁，一统江湖。”
　　“吹吧你。”高竞笑了，看到的士上的价钱付了钱下车，“林离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在宿舍看岛国的电影。”
　　“切，我在你们南校区，准备去你们南校区的咖啡馆。来吧你。”
　　“靠，你故意的是吗，”林离的忍不住爆粗，“我才刚到宿舍，屁股刚坐下来！”
　　“陈小红他们约我的，别这样，到了宿舍还出来，说明我们感情深厚。”
　　“靠靠靠，我宿舍在11楼，我正等着风扇吹干我的汗呢。”
　　挂了电话，高竞忽然想起，大一的男生宿舍是前年新盖，装有电梯。所以忘记了林离他们宿舍没电梯。大热天爬楼梯，再下来，的确很痛苦。他笑着想。
　　令高竞直呼神奇的是，林离在20分钟内出现在咖啡馆。

　　“林离，我保证这辈子你从没这么迅速过。”陈小红递纸巾给林离。
　　“还不是因为你说半小时内不出现要请喝酒喝通宵，我哪有那么好的精力。”
　　“聪明噢林离。喝什么？”高竞递了餐牌给林离，自己则继续和两个男生斗地主，烟雾弥漫。
　　他们坐的是卡座，高竞的两个同学坐对面，高竞则和陈小红坐一起。高竞洗牌的时候，把烟叼在嘴里，他看到林离掂量了一下，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卡座的边缘，看他们打牌。
　　高竞发牌的时候，让林离帮他整理好他自己的牌。
　　如果林离整理出来的是一手好牌，她会满心欢喜地递给高竞，高竞看了牌之后满意地说：“不错，旺我啊。”
　　反之，如果林离默默地把牌递给他。高竞就知道那牌肯定不怎么样，笑着灭了烟，拿过牌的时候，他还能看到林离心虚的表情。
　　高竞一边打牌，一边和陈小红扯初中的事情，说到经典的事情，便转过头来向林离求证自己的回忆是否无误。林离会点头说：“是啊，当时就是这样。”
　　高竞打牌的时候很认真，直到别人发牌的时候，他才有空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陈小红说他以前的糗事时，他便用手去敲她的头。
　　“哎呀，这说明你现在脱胎换骨了嘛，男大十八变啊。”陈小红揉着脑袋说，“还打，电话响了响了，你老婆打过来了。”
　　高竞停止了欺凌陈小红的动作，接电话，语气温柔得很。
　　他看到陈小红对林离做了一个“我想吐”的表情，又用手中的那摞牌去打陈小红。林离在一旁喝饮料的样子带了几分旁观者的快乐。
　　高竞挂了电话坐下来时，因为其他桌的人满了，咖啡馆又是小本经营，不大间，所以林离加的椅子被店员撤走了，此刻她挨着陈小红坐在卡座里。
　　坐下继续打牌时，高竞意识到，这好像是自初中毕业以来，他第一次和林离坐得这么近。
　　而她因为自己的一通电话和陈小红的威胁，在这样炙热的10月，从11楼奔下来跑到了这个咖啡馆，在乌烟瘴气的氛围中安静地陪着他回忆往事，打着斗地主。